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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King sir，囧大了！”长发研究生风风火火奔入办公室，撞掉了门口写有“Office：Pro. King Kingsley”的标牌。

　　白大褂教授瘪起嘴，温和地跨出门口，重新安放好门牌。“别着急，小风，有事慢慢说。”

　　“慢不了！我们正在讨论的那个课题……里面引用的……PRL上那篇Article……被撤销了，证实……证实结论是错误的。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挂在物理学网上……准备要发的paper，白费了！这次囧大了，整个物理界都看到我们挂了消息在网上，都知道不跟我们争这个成果……但是，它竟然……是完全错误的！” 那个心乱如麻的女生，喘息的声音仿佛一个喷气中的火车头。

　　面前的教授一声不吭。然而为什么呢，她仿佛听见他胸腔深处颤抖的，碎裂的声音。

　　大型实验仪器还在规则地转动。很久以后，他开口：“小风，你跟我做研究有几年了？”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红得吓人，就像漆黑夜里的布满红丝的血魔。

　　小风敲着下巴盘算几秒，不解地回答：“好像有七年吧。大学，硕士，现在是转博的第一个年头。”

　　景博试图平伏她暴起的怨怒，却连自己的声音也控制不了：“七年，你做了多少理论和实践研究？你又发了多少EI？虽然这次的paper我们花了很多功夫，也想一炮成功挂个大帅，但是，不要那么着急！或者……我们能找出解决办法。”

　　“我不急，不急。”小风回答的声音，如鲠于喉。然后，她轻声细语地问：“今晚的seminar……是不是取消？”

　　“恩，你先下去跟他们说，中止一切这个课题正在进行的研究。晚点我再跟大家讨论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小风跨出办公室的步子，已然蹒跚不稳。这是她第一次进攻PRL这样的顶级刊物。她想不通，明明他们正在做的实验，是可重复的呀！引用的创新方法，到底错误出在哪里呢？

　　学生离开后，景博竟然觉得异常地焦急和惊慌起来。他有些愤怒地抓起桌上那一摞厚厚的的数据，几乎甩到了墙上去：“怎么会这样！”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请进。”他双手撑着桌子，喘息不止。然而，几乎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眼中熄灭的火焰又重新亮了起来。

　　“Kings，小诗不空，托我来取那份关于左轮□□报告……”声音在目睹一地纷乱后戛然而止。杨曦筠疑惑地往前跨一步，“Kings，出什么事了？”

　　然而他没有立即响应这个问题，却侧过头去，认真地凝视她的眼眸，直到盯得那个素来“脸皮厚过城墙转弯”的女子也不禁面红。他毫无征兆地突发奇问：“曦筠，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呃……”曦筠有些不知所措，“说好救翻Carson嘛。Carson现在都没好翻，小诗到这一秒为止都没找到她的归属。至少……要等Carson完全康复吧。”说这句的时候，她小心地看他的眼，发现那双眸子里，有一团奇异的火苗。她于是补了一句：“放心，我应承你的，不会食言。”

　　景博强烈而又深长地呼吸着。“曦筠，我知道你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可是我们之间，仅仅只是这样吗？”

　　曦筠的目光黯淡了霎那。为什么呢。她仿佛看到了长安城夜空里燃起的烟花。那样耀眼，却又那样短暂，缤纷如斯，却只能灿烂一季。恍惚有个声音，在漾满芦苇的野里说：“我想你了。”然后是枫叶漫天如荼的醉透！

　　她蹲下身子，仔细地收拾好一地狼藉，又整齐摆放在案头。紧跟着，她把住景博双肩，让他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射出自己的样子。她问：“到底怎么了，Kings？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全力以赴，如果你需要支持，我拉上大家一起！”

　　景博摇摇头，心中有一种情绪渐渐蔓延开来。他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A team要的报告。你快给他们送去吧。”

　　曦筠的电话突然惊慌失措地响起来，那响声最初几乎吓了两人一跳。脑海里的画面消失了。她接起电话来，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而专注：“什么？……有捐血者了？那么现在是什么状况？……牵扯到前脑神经？不要。……不要忙着开脑！……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她扬着身后的马尾疾步奔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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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曦筠站在ICU的病床前，优雅地皱起眉头。Carson只是有一点点贫血，所以徘徊在忘川的边缘，他的心智力量应该很强大的，因为有人在三生石的这头等待。所以，明明只需要一些交换配血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怎么会突然牵扯到脑神经？

　　黎国柱向她解释说这是枪伤的后遗症。因为子弹碰触到了腹腔内的交感神经，造成了神经丛压迫，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连至脑部伤及视觉。

　　好几个高级主管医生都聚集在病房，听说他们对Carson为维护社会安定人民安全而献身的精神感到无比崇敬，所以决定慎重地讨论一下应对方案。

　　杨曦筠歪起头看旁边的副院长Paul，带着探究的目光。“Doc. Ching，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开刀恐怕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那位即将步入中年的S M O，是香港最年轻的一位院长。虽然如此，他亦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在脑外科执刀多年，曾处理过许多棘手的case。所以，曦筠并不怀疑他的回答。

　　可是，那些千丝万缕的血管和神经，盘根错节地联系着人体最精密的大脑。每一根的崩溃，都是致命的。

　　“如果……不开刀，只是输血呢？”

　　Paul思索了一下，道：“我们无法保证他一定能醒来。”

　　“那……”

　　黎国柱拍拍她的肩膀，以给她信心。然后她听到Paul温柔的解释：“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所以我会尽全力帮他。曦筠，你要相信我。”

　　她轻微地点点头，而后，面带轻柔笑容地看到了靠窗站立的捐血者。他背对众人，双手插在裤袋里，抬头望着窗外的蓝天。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曦筠却觉得，她看到了中药香囊和五彩绳链的影子。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前去握住那捐血者的手，兴奋着说：“你回来了，真好。”

　　想法一出，她被自己的意识吓了一跳！然后，那男子转过头来，很健康的肤色，有点小混混的神色，却并没有痞子的感觉。

　　他骤然开口：“你们讨论了这么久，到底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Paul好颜色地解答：“麻烦你全程跟进我们的手术，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的血。”

　　“好吧。”男子面上现出三道黑线。他听从小公主的建议，往火坑里跳，后果就是，他成了人肉造血机。虽然稀有血型的人，彼此会生出一种别人无法理喻的惺惺相惜，但他的身份却让他无法如此爱心泛滥，更不想因为不离不弃守在手术台随时按需求供血，明天就成为了报章杂志的焦点。

　　“先生，请你跟我过来填一下献血表。”曦筠干净的声音响起。

　　“不用了吧！”他立即辩驳道，“我只是义务献一下血而已，不用那么重视。”

　　曦筠嫣然一笑：“我们需要采集信息，给你发捐血证书。以后你和你的家人可能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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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eam赶到仁爱医院的时候，已是夜里。

　　手术室的红灯就那么亮着，光影一直旋转。

　　许文诗抓住杨曦筠的手，焦急地发问：“怎么会又出了状况？”

　　曦筠轻巧地放下她的双臂：“不要怕，全院最好的脑科医生在里面，还有随时准备出血的志愿者，没有问题的。”

　　这个动作，让文诗看清了她手里的献血表：钟立文；籍贯，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职业，社会闲散人员。

　　文诗浅浅蹙了一下眉头，这个名字何其熟悉，在哪里见到过呢？

　　她在记忆中搜索了很久，突然灵光一闪！于是，她靠过去向等候室椅子上等候手术结果的头儿发问。

　　“Mad sir，你记不记得，比我高一届的毕业警员中，银哨子奖得主是谁？”

　　银哨子奖是警校为奖励历届表现优秀的学警而颁发的一个奖项，因奖品为一只带挂绳的银哨子得名，每届只有一个获奖名额，在毕业礼上颁发。所以，赢得这个奖励，是警察生涯中得到的第一个肯定，亦是众人向往和歆羡的对象。

　　Mad sir不假思索地开口：“是PC66336钟立文。我记得那一届，他和他的好兄弟PC66341韦伯翘表现都非常优秀，还互相说过，无论谁最后得到这项荣誉，另一个都会为对方自豪。最后钟立文凭借强大的勇猛和过人的机智小胜韦伯翘，拿到了那一届的银哨子。当时的教官李文升是我在警校的同学，他一提起这个小伙子来就赞不绝口，说以后定非池中之物。”

　　果然如此！许文诗低低抽一口气，这个名字如此特别，应该不会和第二个重名。但是，昔日一代优秀的学警毕业，如今怎会沦落到社会闲散人员的地步？她顿时对这个人的兴趣愈浓。

　　手术室的红灯在转动18小时后终于熄灭。门开了，病人被缓缓退出来，其后紧跟着主治医生和捐血者。

　　文诗猛然从椅子上惊醒，睡眼朦胧中看到推出的担架床，即刻迎上去。

　　“他怎么样了？”

　　“不出意外的话，一天内就会醒过来。”

　　文诗松了一口气，却在这时瞥见了献血者离去的背影，手臂上贴着白色的止血胶带。

　　她眼前隐约浮现出长安月下，红炉火上温着的一壶热饮，有雾气袅袅升起。眉眼温和的男子，背起僵冷的女子，大雪覆盖的山路上留下一串脚印；絮语翻飞回荡着项上腕间的银铃，发出动听的铃铃声。

　　在这个恍惚的瞬间，钟立文已然推开大堂的玻璃门，消失在清泠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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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纪炀督察回来了。

　　这个消息在总区警署以飞快的速度不胫而走。所有的人都在悄声打听，他究竟是会见boss等待重新考核，还是直接恢复原职。毕竟，之前为了巧妙地从Stone sir身上获取证据，他与Mad sir上演了一部非常精彩的“窝里斗”，因此在爆炸庄那里被参了好几本。

　　新来的一批年轻而好奇的见习学警，竟然不约而同地摸到了A team的办公室门口，从门上玻璃窗的罅隙中偷偷眺望，试图参观一下，这位传说中痴情而又不惧牺牲的见习督察，究竟是不是一个格外帅气的男子。

　　这是一个美丽的清晨，第一缕红色的日光照射进来，染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Carson面对着熟悉的办公桌和计算机，桌上竟然摆着一沓留言和卡片。原本他每天在警局来来往往，却从来都未曾留意，究竟曾经帮助过多少人。他探寻而认真地翻看那些文字，明亮的光线洒在白色的页面上，隐约地镀上一层金子般的光芒。

　　“看什么，参观动物园哪？！”米安定的声音显然透露出暴躁和严厉。

　　“Mad sir……”所有的偷窥狂立刻乖乖低头，窃窃地打着招呼落荒而逃。尤其是打头阵的叮当，靠的最前，也去的最快。

　　“看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积极！”米安定抄起手，敞开的西装露出腰间皮带，一步一踱地走进办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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