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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再缱绻
一天,两天,三天,他一次也没有来,我一次也没有出去,心里是空空地疼,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这日,素笙正跟我聊着天,外面来了个小太监寻她。素笙不敢怠慢,嘱咐了我两声就随他去了。我也没在意,回来时却见她愁眉不展。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你常常来看我,所以被罚了?”我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她的麻烦跟我有关。
“不是罚,是升了,”
“升了?那是好事啊!怎么姐姐却如此为难?”我愈加得不明白了。
“从明个儿起,我要去御前当差了。”她见我不明白,又接着说,“本来再有几个月我就可以放出去了,临了来这么个变故!再说,这也不合规矩呀!我是汉军包衣,御前当差哪轮得到我?”
“御前的差事,多少人花钱都买不来,姐姐真是不知足!”我展颜一笑,这笑容,真是久违了。
第二日,到了晚上,素笙才得空来看我。
“姐姐差事忙,就不用记挂我了。”我一边斟茶,一边对她说,突然想到素笙今日见到了康熙帝,那可是中国最博学的帝王啊!
“我都憋了一天了,到现在才敢开口说话,记挂是其次,找个人开话匣子才是首要的!”素笙低头啜了一口茶。
“好啊!我也闷着呢!万岁爷什么样儿?你快跟我说说!”我也是真的想要一睹这千古一帝的风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现在你自投罗网,还不让我捞个够本儿!
我拉着素笙让她给我讲康熙的事,讲到最后,她直向我求饶,“我叫你‘姐姐’了,成吗?我笨嘴拙腮,能讲的都讲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也只好作罢了,这一代明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正与素笙聊到酣处,帐外却传来一阵骚乱声。侍卫们的脚步声又急又密,掺杂着喝令声、呐喊声,一片嘈杂。
“出什么事儿了?我得看看去。”素笙骤地起身,我也跟了出去,一掀门帘便望见了红彤彤的一片火光。
不远处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难道有人性行刺?容若!
我的心揪了起来,循着声音猛跑,越过了几个帐子,终于看到了他。
我想喊他,又怕他分心,只得站在原处,看着他与几个黑衣人缠斗,一颗心悬得老高。
我不喊他,他却瞥见了我,“凝儿,快走!”他还是分心了,只是这一句话的工夫,就被刺客一剑挑破了胳膊。
“容若!”我惊呼出声,眼泪顿时落下,你的眼里就不能没有我吗?你该恨我的!我只觉得一阵无力,膝盖一软,整个人已经跪坐在地上。
一个刺客约是觉察到我与纳兰的关系,竟直直地朝我奔过来,到了我眼前,举剑欲劈。我一时失了神,竟也不知道躲,只是猛地闭眼。“凝儿!”我听到他的惊呼。别管我!求你了! “当”地一声,那剑竟被另一把剑挡开了。
“你!”那刺客火冒三丈。
“她还有用!”这声音!是她!
她抓住我的手臂一提,我就站了起来。
“是你?”我脑子里顿生一个奇怪的念头:古人真是白痴!眼睛特征这么明显,学人家行刺也不戴个墨镜!
“拜托,换一句好不好!”真是她!
“我还能说什么?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又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好笑地说。总算也是共患难一场,我却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
她轻笑了一声,“我叫廖馨影。”跟着就上来扣住了我的脖子。
“你干什么?怎么到了古代,你还做贼!”我又惊又气,好歹同是天涯沦落人,怎么老是这样对我?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请你帮个忙!”她顿了顿,随即说道,“我没你那么好命,有个小情人那么疼你!我就算到了古代,也还是掉进了贼窝。”我心里一抽,她的话里竟含着许些伤痛,又是一身世堪怜的女子!
眼见清兵越来越多,刺客显然已处于劣势。廖馨影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朝着纳兰的方向走去。我知道,她是要用我做人质,掩护她的同伴撤退。这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纳兰当然要顾忌到我的安危,但若是这些刺客真的逃了,不仅纳兰要背上个护驾不力的罪名,我也是难逃一死。
“都给我停手,不然我杀了她!”士兵们见刺客竟用一名宫女做人质,不由觉得好笑,却听见纳兰的命令,众人犹犹豫豫地停止了打斗。黑衣人迅速向我们的方向聚集过来,纳兰关切地看着我,他当然知道放走刺客是何等的大罪,可是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我望着他的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廖馨影觉察到我的动作,勒着我脖子的手臂骤地收紧,我顿时一脸痛苦。
她低头在我耳边说:“别心疼了,他是康熙的宠臣,不会有事的!”说完就戏谑地笑了。
“那你也轻点儿!我脖子都快断了!”我生气地说。
一袭人后退,纳兰像我们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包围圈瞬间打开了一个缺口。我随着他们迅速地后退,纳兰追了过来,却碍着我的安危也不敢上前。
退出了清军的包围,廖馨影在我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就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我失去重心向前扑去,半个头都扎进了雪里,冻得我呲牙咧嘴的。死女人!你给我记着!
清兵一队一队地从我身边越过,黑衣人却早已消失在密林中。
纳兰飞奔过来,帮我拨去头发上的雪,又仔细地检视我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受伤的是你。”我不敢看他的眼,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的伤臂,伤口还不浅。看着那些殷红的血,我又怔怔地落下泪来。
“凝儿?”他深呼了一口气,猛地揽我入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我开始还担心牵动他的伤口,可见他竟浑然不觉得痛,也就安下心来,伏在他暖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第一次发现,原来人的心可以如此宁静,即使是在这样的惊心动魄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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