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

　　晚上吃完饭，三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分享着工作里的趣事和糟心事。
　　梁清许轻描淡写提了句，“上司太热情，有点困扰。”
　　陈静可立即坐直身体，神情严肃：“清许，你可得防着他点！以我多年经验，他对你绝对心思不纯！”
　　李曦笑道：“在你眼里，清许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激起你的保护欲了？”
　　陈静可张开双臂揽住左右两人的肩，姿态轻佻又认真：“我对你们俩都是一视同仁，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娇娇女，我不心疼谁心疼？”
　　梁清许靠着她的肩，她俩的温暖又真切的关怀，像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过心底，熨帖的很。
　　洗漱后，梁清许坐在书桌前，随手抽出一本书。
　　一张卡片从书页间滑落，落在桌面上。
　　上面只有三个字：沈其言。
　　梁清许捡起，之间捏着名片顿了两秒，脑海中闪过商场外的那一眼，指尖一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名片扔进垃圾桶。
　　她来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褪色的正方形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东西不多，一对小巧银镯，是小时候外婆给她买的，现在早已戴不上了。
　　一张边缘磨损的老旧照片，上面是一对年轻男女，面相有些模糊，女青年穿着一身浅青色旗袍，她曾在外婆的衣柜里见过。
　　还有一张被雨水晕染的纸条，是外婆临终前留下的地址，字迹晕开，只剩几位门牌号尚能辨认。
　　外婆留下话，到了京城，若是遇到困难，便找地址上的人。
　　梁清许指尖拂过照片背面的字迹，“且以深情共白头。”
　　她眼底闪过一丝怅然。
　　外婆从未讲过这张照片的故事，她心里有过无数种猜测，如今却再也无从验证。
　　她放下照片，低声呢喃：“外婆，我找不到小洁了……如今，只希望她平安幸福就好。”

　　次日清早，敲门声响起。
　　梁清许开门，迎上李曦和陈静可两人灿烂笑脸，“你们俩怎么起这么早？”
　　陈静可双手抱胸，径直挤进门，绕着她来来回回打量了三圈，才一脸高深莫测的说：“虽然腿没我长、胸没我大，但架不住底子好啊！这脸……”她凑近了些，不无羡慕的问：“你平时怎么保养的？皮肤这么好，又白又嫩的？”
　　梁清许被她弄的莫名其妙，问李曦：“这是怎么了？”
　　李曦对她眨了眨眼，指着陈静可说：“这是我专门为你请的造型师…陈老师！”
　　梁清许哑然一瞬，还是顺着她的话乖巧喊了声：“陈老师好！”
　　陈静可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装模作样的点点头，“不错，是个好苗子，可塑性极强！”
　　李曦看不下去了，摆手催促：“够了，让人先洗漱。”
　　“今天，是梁清许的华丽脱变日！”陈静可宣布，“由我，陈老师，亲自操刀打造，保证惊艳全场。”
　　梁清许哭笑不得，却非常配合。
　　洗漱后，由着她们在脸上涂涂抹抹、摆弄头发。
　　这个周末，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生活，有了烟火和姐们温情。

　　周一清晨，天光微明，城市仍在薄雾中沉睡。
　　李曦却已按耐不住，早早敲响了梁清许的房门，声音中满是雀跃，“清许，快起床，让我看看周末改造的成果！”
　　梁清许睡眼惺忪地开门，直接被李曦推进了浴室，“先护肤，再化妆，今天必须惊艳全场！”
　　陈静可在客厅，一边收拾自己的妆面，一边隔空喊：“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三人涂涂抹抹磨蹭的差点迟到，一路上，梁清许脚步不停歇，赶在最后一分钟完成打卡。
　　刚踏入办公区域，就迎面撞上部门的男同事。
　　他原本低头看手机，抬眼瞬间，脚步顿住脱口而出：“哇……大美女啊！”
　　这一声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办公室的人目光齐刷刷落在梁清许身上。
　　随之而来的夸赞声此起彼伏，“清许，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稍稍一打扮也太惊艳了吧！”
　　往日里，梁清许打扮得低调质朴，性格又温顺内敛，今天精心装扮一番，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都忍不住逗弄，纷纷打趣道：“真好看，气质好相貌佳，我们部门又添新面貌。”
　　恰逢季凌苍和张晋轩路过，听见喧哗声拐了进来。
　　张晋轩笑着问：“一早上这么热闹，有什么好事分享？”
　　“季总，张总，我们部门来了个大美女啊！”张姐笑着起哄。
　　任谁大清早被人围着夸赞，心情都会变好。
　　梁清许脸上漾开笑意，落落大方的颔首“季总，张总，早上好！”
　　季凌苍眼底闪过一丝意外，转瞬即逝，淡笑道：“精气神不错。”
　　部门总监张晋轩一向儒雅，笑着打趣：“清许，今年集团司话票选，你完全可以代表我们部门参选了。”
　　办公室人立即附和，“我这票投给清许！”
　　年轻人爱起哄，办公区域的气氛欢乐。
　　梁清许笑盈盈的致谢，随后回到工位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齐安安很快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清许，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怎么突然就开悟了？”
　　梁清许抿唇一笑，“得了高人指点！！”
　　“高人？”齐安安不大信，说：“我看你每天除了上班，也没时间结交高人呀！是不是你那两个合租姐妹？”
　　梁清许赞叹：“你真聪明，你也是高人！”
　　齐安安眨眼，得意地扬起下巴：“有眼光！”
　　中午时分，范志毅突然找来，站在她工位旁。
　　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后定格在她脸上，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清许，你今天真漂亮。”
　　梁清许起身，笑容温婉：“多谢领导夸奖，领导英俊潇洒，作为您的下属，哪敢拖后腿呀！”
　　范志毅轻笑，眉梢微扬，“说的对，我们部门高颜值在集团可是有口皆碑，早前就有人向我打听你，我都推了。”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梁清许笑意不变，指尖悄然收紧，乖巧点头：“领导说的都对。”
　　范志毅眨了眨眼，低声问：“大美女，中午吃什么？”
　　他长相精致偏柔，一双桃花眼，按说很招人，但是就这么一个眨眼，微微前倾的姿态，却令梁清许背脊一凉，瞬间汗毛倒竖。
　　梁清许瞪大了眼，流露恰到其份的单纯，“我和安安约好了，您要一起？还是需要我帮您带？”
　　范志毅的目光扫过等在一旁齐安安，笑意淡了几分，“不用了，我就是问问，你们去吧！”
　　梁清许乖巧点头，目送他离开。
　　刚出电梯，齐安安立即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压低声音急道：“你傻不傻啊？刚才范主管明摆着想约你单独吃午饭。”
　　梁清许无辜的摇摇头：“范主管以前也约过你吗？”
　　齐安安翻了个白眼，左右张望一番，凑近耳语：“他没约我，但是我听富成的老员工说，他私下风流，特别喜欢招惹小姑娘。我还听说，他前妻就是因为捉奸在床才和他离的婚。你可得小心点！现在大家私底下都在传闻惜喜欢范主管，还说闻惜私下勾引他，说的五花八门的。”
　　梁清许瞳孔微缩，“闻惜？勾引他？”
　　“你没听说？”齐安安说：“你这日子过得也太与世隔绝了吧。”
　　梁清许追问：“这些传言有事实依据吗？”
　　齐安安有些无奈，“你也不相信是吧，我感觉是他对闻惜有不轨之心，没得手才故意放出来的谣言。”
　　一顿午饭时间，梁清许被齐安安分享的各种内部八卦惊得饭都没吃几口，还被嘲笑了一路“生活在外太空”。
　　范志毅是她的直属上司，工作中难以避免的肢体接触。
　　他会在她弯腰捡文件时，忽然伸手扶她的肘弯。
　　会类似鼓励的拍拍她的肩膀，会在递文件时，指尖刻意划过她的手背。
　　起初，梁清许还觉得自己小人之心，过度敏感。
　　直到一天中午，众人在电梯门口等候，范志毅站在她身后。
　　电梯开的瞬间，他突然伸手扶住她的腰，轻轻一推……
　　力道轻柔，却带着明显的侵略性。
　　进电梯的间隙，他的大拇指似有如无的摩挲过她的腰线。
　　梁清许猛的前倾了一步，回头时，范志毅挑眼冲她笑，一副乐于助人的摸样。
　　她无可指摘，垂眸咽下心里的不适，拳头紧了紧，小声道了句多谢。
　　这些膈应人的小动作层出不穷，梁清许逐渐明白，范志毅是故意模糊边界，他把控尺度，也在一步步的试探她的底线。
　　他始终没有真正越界，让她不便无法公然反抗。
　　一旦撕破脸，没有证据支撑，吃亏的只会是她。
　　所以，她只能佯装懵懂无知，暗中观察范志毅一举一动。
　　他的确聪明，善于拿捏人心，公事上打一巴掌，私下安慰，赏一颗糖。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玩弄隐秘暧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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