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次刃归途

作者:牵牵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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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TEEN运行法则


      身体恢复的感觉很微妙。起初是沉重的棉花,每一寸骨头都陷在柔软的疲惫里。然后,某天清晨醒来,凯文忽然发现那棉花被抽走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实在的、类似潮湿沙土般的质地——仍然滞重,但至少有了形状。

      等到他能一口气从宿舍三楼走下去,再走上来,只是微微气喘时,那沙土仿佛被阳光晒过,开始板结,变成了初凝的水泥。一种久违的、属于身体的力量感,正从深处极其缓慢地渗出来。

      这种变化让他坐立难安。当成员们再次倾巢而出,去录制一个长达十小时的综艺特辑时,宿舍的空旷和寂静不再仅仅是考古的土层,更成了某种鼓噪的催化剂。他看着电视里重播的音乐节目,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缺席的节奏;他走过安静的客厅,仿佛能听见往日热身时关节的轻响和呼吸的韵律。

      一种熟悉的焦灼攥住了他。在前世,无论是作为XXX的队长还是后来的制作人,停滞从来都是最可怕的敌人。行程不能停,练习不能停,创作不能停。恢复?恢复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重新达到甚至超越原来的状态,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容不得半点温情和拖延。

      属于“陈凯”的那部分灵魂率先发出了指令:评估现状,制定计划,获取资源,立即执行。

      于是,在那个阳光过于明媚的下午,凯文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感性”的挣扎。他逻辑清晰:身体基础力量恢复尚可,眩晕频率大大降低,持续卧床只会导致体能和肌肉记忆进一步流失。他需要专业的练习环境、评估和循序渐进的恢复性训练。谁能提供这些?公司。谁负责协调安排?经纪人。

      他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标注为“经纪人-郑室长”的号码,拨了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他仍然是那个需要统筹全局、对自己和团队进度直接负责的队长。

      电话很快接通。

      “室长nim,我是凯文。”

      “哦!凯文啊,身体怎么样?怎么突然打电话?”郑室长的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意外,毕竟通常联络他的是崔胜澈或者助理。

      “我好多了。想从明天开始,每天回公司进行一些基础的恢复性练习,主要是拉伸、核心和简单的舞蹈走位复习,不会过度。需要您帮忙协调一下练习室的使用时间,还有,能否请一位康复教练或者熟悉的编舞老师,简单评估一下,给个安全的练习强度建议?”他的语气平稳,条理分明,甚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工作模式的简洁。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郑室长显然有点懵,这不太像是一个刚经历车祸失忆、该被娇惯着的忙内会提出的要求,这语气和内容更像是……胜澈或者知勋?

      “啊……这个,凯文啊,你的心情哥理解,但是不是太急了点?医生和胜澈都说要静养……”

      “静养不等于完全静止。适量的、科学的恢复活动有助于功能重建。”凯文下意识用了更专业的术语,“我不会乱来,只是需要专业的场地和指导。如果公司这边不方便协调教练,我可以先自己进行最基础的拉伸和体能训练,但需要确保有练习室可用,并且最好有助理在场,以防万一。”

      他考虑得很周全,甚至想到了责任规避。这完全是“陈凯”式的思维:提出需求,给出备选方案,明确权责。

      郑室长在那头似乎抹了把汗:“这个……我得先和胜澈,还有公司这边商量一下。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明白。所以更需要尽快开始可控的训练,而不是一直处于不可控的虚弱状态。拜托您了,室长nim。”凯文客气但坚定地结束了通话,没有给对方太多拖延的余地。

      挂断电话,他舒了口气,感觉那块凝滞的水泥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活力。他甚至走到客厅空处,尝试着做了几个最基础的拉伸动作,感受着肌肉久违的、略带酸涩的牵拉感。

      很好。他想着。迈出了第一步。

      晚上九点多,玄关传来钥匙响动和熟悉的、带着疲惫的喧哗声。成员们像一群被放归山林又不得不回笼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涌进来,带着摄影棚特有的化妆品和发胶的混合气味。

      “累死了——今天虎东前辈真的太能折腾了!”夫胜宽瘫在沙发上哀嚎。

      “我肚子饿得能吞下一头牛!”金珉奎目标明确地冲向厨房。

      凯文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正好迎上走在最后的崔胜澈。队长脸上带着长时间录制后的倦色,但眼神在扫过凯文时,习惯性地亮了亮,变得柔和:“我们忙内今天一个人在家……嗯?”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郑室长。

      “喂,室长nim……嗯,刚结束……什么?”崔胜澈一边听,一边解外套扣子的手停了下来。他的目光缓缓抬起,锁定在凯文身上。

      那目光里的柔和像退潮一样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凯文非常熟悉的、属于队长的锐利审视,以及一层迅速覆上来的、显而易见的恼怒。

      客厅里其他成员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嘈杂声低了下去。

      崔胜澈对着电话,声音没什么起伏:“是,我知道了……不,您处理得很好……对,暂时不用安排……好的,再见。”

      他挂了电话,手机在掌心掂了掂,然后一步步走向凯文。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某种压人的分量。

      “你,”崔胜澈在凯文面前站定,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客厅彻底安静下来,连厨房里的金珉奎都探出了头,“下午,给郑室长打电话了?”

      凯文心里“咯噔”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他越级了。在SEVENTEEN的体系里,成员个人的健康管理、行程协调,尤其是他这种特殊情况,第一责任人绝对是队长崔胜澈,而不是经纪人,更不该是他自己直接去联系和安排。

      那是“陈凯”的习惯,不是“Kevin”的。

      “是。”凯文承认得很干脆,没有找借口,“我觉得恢复得可以,想开始一些基础练习。”

      “你觉得。”崔胜澈重复这三个字,语气平淡,却让周围温度降了几度,“医生觉得可以了吗?我觉得可以了吗?公司评估过了吗?”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语速加快,“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脑震荡!逆行性遗忘!躺了十几天!你以为你是超人,睡一觉就能满血复活跳‘Hit’?”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压不住的火气和更深层的后怕:“自己联系经纪人?安排练习室?还想要教练评估?凯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在练习室头晕摔倒,撞到哪里,谁负责?郑室长能负这个责吗?还是你自己能负?最后担惊受怕、被公司问责、被粉丝骂死的是谁?是我们!是我这个队长!”

      最后几句话,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脖颈上青筋微显,眼眶却有些发红。那不是单纯的愤怒,那是担忧累积到极致后的爆发,混杂着巨大的责任压力和看到弟弟不顾自身安危的痛心。

      凯文愣住了。他预想过会被劝阻,但没想过会引发崔胜澈如此激烈的反应。在他的前世逻辑里,尽快恢复工作能力、减少团队负担是负责任的表现。但在这里,在崔胜澈的视角里,他的“负责”,恰恰是最大的“不负责任”,是将自己和整个团队置于潜在的风险之中。

      尹净汉悄悄走了过来,手轻轻搭在崔胜澈紧绷的手臂上:“胜澈哩,慢慢说。”

      崔胜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但眼神依旧锐利得像刀子,刮在凯文脸上。

      “对不起,哥。”凯文垂下眼睫,诚心道歉。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两个错误:一是错误评估了自身状况的严重性(用前世的恢复标准套用了今生车祸后的身体),二是完全忽略了团队运作的规则和崔胜澈作为队长的权责与感受。

      “我不是想添乱。”他试图解释,声音低了些,“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躺下去了。身体好像生锈了,很难受。”

      这话让崔胜澈的怒气滞了滞。他何尝不理解这种感受?对于以舞台为生的他们来说,无法练习的焦虑感有时比伤病本身更折磨人。

      沉默蔓延了几秒。权顺荣忍不住小声插嘴:“其实……凯文想练习的心是好的……”

      “好什么好!”崔胜澈猛地瞪过去,权顺荣立刻缩了缩脖子,“方法完全错误!无组织!无纪律!”他转回头,盯着凯文,语气不容置疑,“你想练习,可以。”

      凯文抬起头。

      “但从现在起,关于你恢复的任何事情,哪怕只是想多走两步,都必须先经过我同意。”崔胜澈一字一顿,“我会和医生、公司、还有知勋他们商量,制定最安全、最循序渐进的计划。在你得到我的明确许可之前,不准私下联系公司任何人安排任何事,不准自己偷偷做超过散步强度的运动,听懂没有?”

      这是命令,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凯文点了点头:“听懂了。”

      崔胜澈看着他乖顺下来的样子,胸口那团火烧般的怒气才慢慢转化成一种深重的疲惫和无奈。他伸出手,不是揉头发,而是用力捏了捏凯文的肩膀,力道很大,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也像是一种无声的惩戒。

      “你吓死我了,知道吗?”他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泄露出底层的惊惶,“接到室长电话,说你要求恢复练习,我心脏都快停了。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没告诉我们,或者……又想起什么乱七八糟的,逼着自己硬撑。”

      原来他愤怒的根源在这里。他怕的不是凯文越级,而是凯文在独自承受什么,或者被某种他不知道的阴影驱动着,再次伤害自己。

      凯文心口蓦地一酸。“没有,哥。就是……单纯的着急。”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后不会了。”

      “嗯。”崔胜澈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显露出浓浓的倦意,“练习的事,明天我会开始安排。先从最基础的开始,而且必须有人陪着。今天……都早点休息吧。”

      风波似乎平息了。成员们松了口气,恢复了些许嘈杂,各自散去洗漱。

      凯文站在原地,看着崔胜澈走向厨房去倒水的背影。那背影依然宽厚,却在此刻显出一种承载过多的紧绷。

      风波似乎平息了。成员们松了口气,恢复了些许嘈杂,各自散去洗漱。

      凯文站在原地,看着崔胜澈走向厨房去倒水的背影。那背影依然宽厚,却在此刻显出一种承载过多的紧绷。

      李硕珉不知何时蹦跶到了他旁边,脸上还带着一点未卸干净的舞台妆亮片,手里晃着两瓶香蕉牛奶。他递了一瓶给凯文,自己用力插上吸管,“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长长舒了口气,仿佛把一天的疲惫都喝了下去。

      “吓到了吧?”李硕珉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凯文,声音还带着综艺录制后的些许沙哑,但笑容依旧明亮,“胜澈哥发起火来,天花板都要震三震。”他模仿着崔胜澈刚才的表情,夸张地瞪起眼,压低声音:“‘无组织!无纪律!’——哈哈哈!”

      凯文被他逗得嘴角松动了一下,接过牛奶:“嗯。”

      “不过,”李硕珉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温暖而认真,他凑近一点,声音也放轻了,“凯文呐,哥完全理解你想快点站上舞台的心情。真的。”他的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共鸣,“我们谁受伤了,躺在家里不能动的时候,都是那种感觉,心里像有蚂蚁在爬,对吧?觉得自己被落下了,觉得舞台的光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

      凯文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李硕珉总是团队里最外放、最活跃的能量源,他很少这样直接地谈论这种焦灼感。

      “我也经历过啊,脚踝受伤那次。”李硕珉拍了拍自己的腿,“躺了多久来着?反正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每天都想偷偷去练习室,哪怕只是摸摸麦克风都好。”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也被胜澈哥狠狠骂过。他说,‘李硕珉!你的嗓子、你的身体,不是你一个人的!是SEVENTEEN的!你不珍惜,我们十三个人一起心疼!’”

      他模仿着崔胜澈的语气,惟妙惟肖,但眼底却是一片柔和:“那时候觉得哥真烦,管太宽。但现在懂了。”他看向凯文,目光清澈,“我们不是一个人。你着急,我们更着急。但你如果因为着急再出点什么事,那我们怎么办?胜澈哥怎么办?他啊,是把所有人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肩上往前走的。”

      李硕珉把手搭在凯文没受伤的那边肩膀上,用力按了按,传递着坚实的暖意:“所以,稍微相信一下哥哥们吧,也相信胜澈哥的安排。他比谁都更想看到你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回到舞台上。在那之前,你就当是……给我们一个好好照顾忙内的机会?”他眨眨眼,又恢复了那副明朗的样子,“而且,偷偷告诉你,胜澈哥心软得很快,你明天乖乖的,他肯定就开始张罗给你安排最安全的恢复计划了!”

      凯文握着手中温热的香蕉牛奶,点了点头。李硕珉这番真诚又带着他特有阳光气息的话,像一阵和煦的风,吹散了他心里那点因为挨训而产生的滞闷和隐约的委屈。

      “谢谢,DK哥。”

      “谢什么呀!”李硕珉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比崔胜澈的力道温柔多了),“快点好起来,我们还要一起唱很多很多歌呢!你的低音部,我可替不了!”说完,他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蹦蹦跳跳地往自己房间去了。

      寂静中,他慢慢消化着今晚的一切。那种“队长”式的决策本能,在这个新的团队里,成了需要克制的“越级”。而崔胜澈的训斥,剥开严厉的外壳,里面包裹的是密不透风的关切和一种近乎恐惧的保护欲。

      这是一种陌生的体验。前世,作为队长,他训斥别人,承担责任,独自焦虑。今生,作为忙内,他被训斥,被保护,责任和焦虑被一双更宽厚的手强行接了过去。

      那水泥般的身体里,某块坚硬的、习惯独自承重的部分,仿佛被那通训斥和随后流露的关切,轻轻敲开了一丝缝隙。有点疼,有点涩,但涌入其中的,是一种让他不得不放松下来的暖流。

      他闭上眼。练习的事,明天再说吧。现在,他得先学会,如何当一个合格的、被“过度”保护着的“病人”和“忙内”。
      这似乎是比恢复练习更早需要掌握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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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SEVENTEEN运行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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