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遇砚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刚响起，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桌椅挪动的碰撞声、同学间的嬉笑声混在一起，裹着窗外吹进来的夏风，满是青春的热闹气息。沈砚辞合上化学笔记本，指尖划过页面上整齐的字迹，眼角的浅梨涡随着嘴角的笑意若隐若现。他侧过头，看向身边正收拾画板的夏星燃，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谢谢你早上帮我解围。”
　　夏星燃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浓眉大眼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小虎牙。
　　“又请我吃饭啊？昨天晚上不是刚请过吗？再说早上那点小事，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他手背上的纱布还没拆，包扎得整整齐齐，动作间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生怕碰到会疼。
　　“那不一样。”沈砚辞摇了摇头，眼神格外坚定。
　　“昨天是感谢你帮我搬教材，今天是感谢你早上救了我，而且你还受伤了，这顿饭必须我请。”他说着，伸手拿起夏星燃的吉他包。
　　“我帮你拿，我们快走吧，去晚了食堂又要排队了。”
　　夏星燃看着沈砚辞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只好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下次可得换我请你，总让你破费多不好意思。”他说着，跟在沈砚辞身后，一起走出了教室。
　　两人并肩走在致行楼的走廊上，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夏星燃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会儿吐槽刚才的数学老师讲课太枯燥，一会儿又说起下午要上的美术课，语气里满是鲜活的气息，像个小太阳一样，感染着身边的沈砚辞。
　　沈砚辞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手里拎着夏星燃的吉他包，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碰到里面的吉他。路过楼梯口时，看到有同学跑过来，他还下意识地把吉他包往身后挪了挪，避免被撞到。
　　“对了，你手背上的伤口怎么样了？有没有疼？”沈砚辞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夏星燃的手背，眼里满是担忧。早上在医务室处理完伤口后，他一直惦记着，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
　　夏星燃晃了晃手背上的纱布，笑着道：“没事啊，一点都不疼，医生的技术可好了。”
　　他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想让沈砚辞担心，可心里却因为他的惦记而格外温暖。
　　“真的吗？”
　　沈砚辞还是有点不放心，伸手轻轻碰了碰纱布的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什么。
　　“别硬撑着，如果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再去医务室看看。”
　　“真的不疼！”夏星燃拍了拍胸脯，语气格外肯定。
　　“我可是空手道黑带，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说着，还比划了一个简单的空手道动作，结果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沈砚辞立刻察觉到了，连忙抓住他的手，语气带着点责备，又满是心疼：“你看，都说了让你小心点，别乱动。”
　　他轻轻揉了揉夏星燃的手背：“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伤口没好之前，不准做大幅度的动作。”
　　夏星燃看着沈砚辞眼里的担忧，心里暖暖的，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以后我一定小心。”
　　两人继续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过致远楼和致高楼之间的坡岭时，沈砚辞的脚步慢了下来。坡岭上种满了棕榈树、龙眼树、桃树等各种树木，枝叶繁茂，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坡岭中心的孔子像正对着校门口，两侧的石头走廊上，有几个学生正坐在石凳上看书，偶尔传来几句轻声的讨论。
　　“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再去食堂吧？”沈砚辞指着旁边的石凳，语气带着点提议。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夏星燃的伤口，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和他多说说话。
　　“好啊”
　　夏星燃没有异议，跟着沈砚辞走到石凳旁坐下。沈砚辞把吉他包放在旁边的地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夏星燃坐下，生怕他不小心碰到伤口。
　　两人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看着坡岭上的风景。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带来阵阵草木的清香。远处的操场上，有几个学生在跑步，笑声和呐喊声隐约传来，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夏星燃”沈砚辞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认真。
　　“早上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他转头看向夏星燃，眼里满是真诚。
　　“那些人看起来很凶，我真怕你会受伤，幸好你没事。”
　　夏星燃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我都说了我没事啦，你别想太多。再说，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拍了拍沈砚辞的肩膀，语气格外坚定。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沈砚辞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暖暖的，鼻子却有点发酸。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坚定地保护过，夏星燃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他的生活。他知道夏星燃是个热情仗义的人，可每次看到他为了自己受伤，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可是我不想你为了我受伤。”沈砚辞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你手背上的伤口，看着就很疼。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充满了愧疚。
　　“怎么能怪你呢？”夏星燃连忙说道，语气很认真。
　　“那些人本来就是故意找事，就算不是为了你，我看到他们欺负人，也会出手帮忙的。而且，能保护你，我觉得很开心。”
　　他说着，伸手轻轻抬起沈砚辞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别自责了，好吗？我真的没事。”
　　沈砚辞看着夏星燃真诚的眼神，心里的愧疚感稍微减轻了一些，可担忧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知道夏星燃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以后说不定还会遇到类似的事情，他真的很怕夏星燃会再次受伤。
　　“我就是担心你。”沈砚辞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委屈。
　　“我怕他们以后还会来找你麻烦，怕你下次再遇到危险。”他说着，眼眶微微泛红，心里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伸出胳膊，轻轻抱住了夏星燃。
　　夏星燃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沈砚辞柔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身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化学试剂清香，还有少年身上独有的干净气息。沈砚辞的怀抱很轻，很温柔，带着点小心翼翼，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珍宝。
　　过了好一会儿，夏星燃才反应过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像熟透了的苹果。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沈砚辞，却又怕伤到他，只好僵在原地。
　　结结巴巴地说道：“沈……沈砚辞，你……你干什么？快……快松开，等下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周围还有其他学生在看书、散步，虽然距离不算太近，但如果有人注意到他们，肯定会引起围观和议论。夏星燃从来没有和别人这样亲密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沈砚辞却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脸颊贴在夏星燃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我就是怕你出事。”
　　他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还有点委屈。
　　“一想到你可能会再次受伤，我就很害怕。夏星燃，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了，好不好？”
　　夏星燃感受到肩膀上的温热触感，还有沈砚辞声音里的担忧和恐惧，心里的慌乱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温暖和感动。他能感受到沈砚辞是真的很担心他，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踏实和幸福。
　　他轻轻拍了拍沈砚辞的后背，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再也不会受伤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点笑意：“现在可以松开了吧？再抱下去，真的要被人看到了。”
　　沈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冲动，脸颊瞬间泛红，连忙松开夏星燃，往后退了一步，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夏星燃的眼睛，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对……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
　　夏星燃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刚才的尴尬和羞涩瞬间烟消云散。他伸手揉了揉沈砚辞的头发，语气带着点宠溺。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他的指尖划过沈砚辞柔软的发丝，心里觉得格外柔软。
　　沈砚辞被他揉得更不好意思了，耳朵都红了，只好低下头。
　　小声说道：“我们……我们快去食堂吧，不然好吃的都被抢光了。”
　　“好”
　　夏星燃笑着点头，弯腰拿起地上的吉他包，又顺手拉起沈砚辞的手腕，“走吧，今天你请我吃饭，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顿。”
　　沈砚辞被他拉着，手腕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脸颊的温度更高了，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好啊，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今天我请客。”
　　两人并肩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夏星燃一路上都在说着自己想吃的菜，语气里满是兴奋，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沈砚辞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回应，心里的担忧因为刚才的拥抱和夏星燃的承诺，减轻了不少。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德行楼的食堂。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让人瞬间觉得饥肠辘辘。夏星燃拉着沈砚辞，熟门熟路地朝着二楼的窗口走去。
　　“二楼的红烧排骨、可乐鸡翅还有蒜蓉西兰花都特别好吃，今天我们就吃这些。”
　　“好，都听你的。”
　　沈砚辞笑着点头，跟着夏星燃走到窗口前，主动拿出手机付了钱。食堂阿姨动作麻利地打了饭菜，满满两大盘，看起来格外诱人。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夏星燃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红烧排骨，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赞叹：“好吃，太好吃了！这排骨炖得软烂脱骨，味道绝了。”
　　沈砚辞看着他吃得香甜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可乐鸡翅，递到夏星燃嘴边：“你尝尝这个，也很好吃。”
　　夏星燃下意识地张嘴，吃下了可乐鸡翅，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嗯，这个也好吃！沈砚辞，你也快吃，别光看着我。”
　　他说着，也夹了一块蒜蓉西兰花，递到沈砚辞嘴边。
　　沈砚辞脸颊微微泛红，张嘴吃下了西兰花，心里暖暖的。两人就这样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得格外开心。周围的学生偶尔会看向他们，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和羡慕，沈砚辞却毫不在意，眼里只有身边的夏星燃。
　　“对了，你手背上的伤口，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沾到油和水。”沈砚辞忽然说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如果不小心沾到了，记得及时去医务室清理。”
　　“知道啦，我会小心的。”夏星燃笑着点头，左手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尽量不用受伤的右手。
　　“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保护伤口的，不让你担心。”
　　沈砚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减轻了不少，也拿起筷子，开始认真地吃饭。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从早上的打架事件聊到下午的课程，从化学实验聊到美术创作，越聊越投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食堂里的喧嚣声、饭菜的香气，还有两人之间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最温暖的青春画面。沈砚辞觉得，这是他开学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顿饭，因为有夏星燃的陪伴，连普通的饭菜都变得格外美味。
　　吃完午饭，两人在食堂里坐了一会儿，休息了一下，才起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下午的阳光比早上更加强烈，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夏星燃拉着沈砚辞的手，快步走着，想要尽快回到阴凉的教室里。
　　路过坡岭时，沈砚辞再次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夏星燃，眼神里满是认真。
　　“夏星燃，我再跟你说一次，以后遇到危险，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冲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很仗义，见不得别人被欺负，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夏星燃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以后遇到事情一定会先考虑自己的安全，不会再冲动了。”
　　他伸手轻轻捏了捏沈砚辞的脸颊。
　　“你就别再担心了，我会好好的。”
　　沈砚辞被他捏得微微泛红，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是忍不住担心你。”
　　他说着，再次伸出胳膊，轻轻抱了抱夏星燃。
　　“一定要说到做到。”
　　这次夏星燃没有愣住，而是轻轻回抱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
　　“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有力，让沈砚辞觉得格外踏实。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松开彼此。沈砚辞的脸颊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夏星燃的眼睛。
　　“我……我们快回教室吧，下午还有课。”
　　“好。”夏星燃笑着点头，拉着沈砚辞的手，朝着致行楼的方向走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夏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香樟树的清香，也带着少年们之间纯粹而温暖的气息。
　　回到教室时，里面已经有不少同学了，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趴着休息。沈砚辞和夏星燃轻手轻脚地走到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坐下，夏星燃把吉他包放在桌子底下，然后瘫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吃饱喝足，真舒服。”
　　沈砚辞看着他惬意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拿出课本和笔记本，准备下午的课程。他侧过头，看向夏星燃，眼里满是温柔。他知道，有夏星燃在身边，这个高二的时光，一定会充满更多的温暖和惊喜。而夏星燃也觉得，能和沈砚辞成为同桌，一起经历这些事情，是他这个开学季最大的幸运。
　　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课，沈砚辞听得格外认真，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轻轻记着重点，字迹工整。夏星燃则有点坐不住，他时不时地侧过头，看着身边认真听课的沈砚辞，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手背上的伤口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沈砚辞听得津津有味，偶尔还会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思路清晰，表达准确，赢得了老师的夸奖和同学们的掌声。夏星燃坐在旁边，眼里满是佩服。
　　忍不住小声对沈砚辞说：“沈砚辞，你也太厉害了吧，这么难的化学方程式你都能记住。”
　　沈砚辞侧过头，对他笑了笑，眼角的梨涡清晰可见。
　　“其实不难，只要掌握了规律，就很容易记住了。以后你要是有不会的化学题，随时可以问我，我帮你讲。”
　　“好啊！”夏星燃眼睛一亮，语气格外兴奋。
　　“那以后我可就麻烦你了，化学天才。”
　　沈砚辞笑着点头：“不麻烦，我们是朋友嘛。”
　　“朋友”两个字从沈砚辞嘴里说出来，夏星燃心里暖暖的，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觉得，能和沈砚辞成为朋友，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落在两人的桌子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夏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香樟树的清香，也带着少年们之间纯粹而温暖的友谊。沈砚辞和夏星燃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一边听着课，一边偶尔小声交流着，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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