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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狠锯鳞蝰(2)
在那一瞬间徐燕风的大脑仿佛被一片混沌的迷雾所占据,陷入了一片空白的状态。巨大的震惊与恐惧,如同汹涌澎湃的海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将他彻底淹没,令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误闯入神秘禁区的莽撞之人,无意中撞破了某个足以将他认知中的一切都彻底颠覆的巨大秘密,而这个秘密的核心,竟然是那个他日复一日、细致入微观察与监听的儿科医生——关文晶!
耳机里,关文晶的回应终于传来,那声音依旧带着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微微沙哑,然而却冷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她所面对的,仅仅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会诊通知,又或者是一项平常的工作安排。她清晰地说道:“我们政保局负责对外情报事务,为何要除掉杨梦路,难道她有涉外嫌疑?”她的语调平稳,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般自然。
“算是,也不算是,”电子合成音毫无起伏波澜地回答着,那声音冰冷得如同机械发出的指令,“这娘们懂得的事情太多了,上面的意思是不能留……我们必须抢在国情局面前抢先动手,肥水不流外人田。”话语简短而决绝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
“明白。目标资料和行动细节?”关文晶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杀人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稍后发送到老地方。确保干净利落。”电子音简洁地回应,如同下达一道不容违抗的死命令。
“收到。”关文晶简短的回答,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石子,却在徐燕风的心中激起千层浪。
通话戛然而止,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切都进行得如此干脆果断,就像一场早已编排好的冷酷剧目。
监听设备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那微弱的、持续不断的电流声,仿佛是这寂静中唯一的声响。然而,在这死寂的宿舍里,还有徐燕风自己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显得格外响亮,几乎要盖过一切。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冷汗早已浸湿了他后背的衣衫,那黏腻的感觉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彻骨的冰凉寒意。午夜的凉风,如同鬼魅一般,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无声息地钻进来,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只觉得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从他的心脏开始,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令他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关文晶……锯鳞蝰……杀手?!这几个词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如同恶魔的诅咒。他这才恍然大悟,钟妍妍所说的“真正以她的本事,把你大卸八块都算轻的!”这句话,在这一刻被残忍而又真实地证实了......然而,却远远超出了他最疯狂、最大胆的想象!他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抓到的,或许只是一些工作上的违规操作,或是见不得光的灰色交易,甚至可能是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终浮出水面的真相,竟然是……杀人!而且是要除掉一个万众瞩目、红极一时的当红女明星!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撞击着他的内心,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与迷茫之中。
这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会在整个社会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徐燕风不敢想,也想不下去。
他猛地扯下耳机,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碰一下就会被灼伤。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他看着桌上那套还在微微发光的监听设备,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件事,远比他和关文晶之间那点口角摩擦、私人恩怨要严重千万倍!这已经不是一个医学院刺头学生和一个看似特别的医生之间的较量了,他可能……可能已经卷入了一个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极度危险的漩涡之中,一个足以将他彻底吞噬的黑暗深渊!
怎么办?
报警?他有什么证据?一段来源非法的窃听录音?而且对方听起来像是能轻易下达这种杀人命令的庞大组织,他报警的消息会不会立刻被他们知晓,然后被悄无声息地灭口?
装作不知道?可他已经被这巨大的秘密压得喘不过气,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重的负担。而且,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那个在荧幕上巧笑倩兮、给无数人带来欢乐的杨梦路……
徐燕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恐慌,脑海里一片混沌,各种念头交织碰撞却理不出一丝头绪。原本只是想挖出关文晶的把柄,报复一下她之前的“嚣张”,却没想到一脚踏入了如此黑暗、如此恐怖的深渊。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仿佛化不开的浓痰将整个世界都吞噬。徐燕风独自坐在这片黑暗中感觉自己像暴风雨中一叶孤零零的小舟被惊涛骇浪层层包围,随时都可能被彻底倾覆卷入无底的漩涡。他窃听到的,哪里是什么报复的工具,分明是一道可能将他一起拖入地狱的催命符……
两天后。
也是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城郊毗邻自然保护区的一片顶级豪宅区【兰乔圣菲】此刻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和远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空气湿润,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
杨梦路的住所坐落在这片区域的深处,是一栋设计现代、线条流畅的白色建筑,在月光下像一枚安静的贝壳。此刻,豪宅内部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显然她正在家中。
距离豪宅主体建筑约几十米开外,一片精心修剪过、但依旧茂密的观赏性树丛阴影下正潜伏着四个不速之客。
徐燕风半蹲着,身体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眼睛透过枝叶的缝隙,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通往花园的玻璃门。他脸上没有任何平时的玩世不恭只有一种混合着紧张、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凝重。
他身边,何念曦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和一丝被夜风吹拂的寒意:“你……真的确定今晚会有‘蛇’来?”他下意识地用了徐燕风白天的比喻,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会的。一定会。”徐燕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目光没有一丝偏移,像钉子一样钉在远处的门上,“那是一条……最毒的蛇。”他脑海里浮现出关文晶那张看似无害的脸以及耳机里那句冰冷的“锯鳞蝰”。那个代号令平日胆大妄为的他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夜晚的凉意渗透进衣服,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但两个男孩都一动不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栋灯火通明的豪宅上。
徐燕风的脑子里反复回放着窃听到的对话——“后天晚上”、“除掉杨梦路”。就是今晚!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他要亲眼见证,要拿到证据,要把关文晶那层伪装的皮彻底撕下来!他要看看,那个在儿科病房里温柔耐心的关医生是如何撕下人的画皮露出锯鳞蝰真容。
这种目睹真相的渴望暂时压过了他内心深处对那个未知组织的恐惧。
突然他眼神一凛,低喝道:“注意!”何念曦瞬间屏住呼吸——只见远处,豪宅侧面一处被树影笼罩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动作快得几乎像是错觉,融于夜色,悄无声息。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穿着深色紧身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以一种非人的敏捷和速度借助外墙的细微凸起和阴影的掩护,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翻越了不低的围墙,轻盈地落在了豪宅内部的花园草坪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那身影落地后,几乎没有停顿,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迅速而精准地向着建筑主体潜行而去,行动路线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被灯光照到的区域和几个可见的摄像头角度。
专业!冷酷!高效!
树丛里,两个大男孩看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
徐燕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动作风格……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监听中的那条毒蛇——锯鳞蝰!
真的来了!
杀戮,即将在那栋看似平静的豪宅内上演!而他们,是唯一的目击者,但也可能为此招来杀身之祸!
冰冷的夜风中恐惧如同藤蔓,悄然缠上了二人的心脏……
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被拉扯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凝固的冰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树丛中的二人,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冻结在冰冷的夜色里,身体僵硬,只有胸膛里那失控的心跳如擂鼓般撞击着肋骨,证明他们还鲜活地存在着。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一步步走向一个未知而可怕的结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就在何念曦几乎要因为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和穿透骨髓的夜风而支撑不住,身体开始微微发抖时,徐燕风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那力道大得让他吃痛,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
“出来了!”徐燕风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目睹了超自然现象般的颤栗,尾音都在微微发飘。
何念曦立刻循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道鬼魅般的深色身影再次出现在围墙内侧与潜入时一样,她的动作迅捷如电,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借着墙角阴影的掩护如同壁虎般灵活地攀附上围墙顶端,稍一借力便翻过去了落地时轻得像一片落叶,悄无声息。随即她头也不回地迅速消失在豪宅另一侧更深的黑暗与茂密的树丛之中,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快得让人恍惚,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产生的幻觉。
豪宅,再次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屋内的灯火依旧通明,将建筑映照得如同一个华丽的盒子,但那光芒此刻看来却异常空洞和诡异,仿佛在极力掩饰其内部刚刚发生的、不为人知的恐怖真相。
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如同鬼魅的低语,以及他们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着那栋白色的建筑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何念曦虽然也怕得心跳加速,但另一种情绪更占上风,他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看向一直沉默着、目光死死盯着豪宅的徐燕风,声音带着一丝试探:“风哥……她走了。我们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徐燕风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安全的选择是立刻转身离开跑得越远越好,永远忘掉今晚看到的一切。
那个离去的杀手以及她背后所代表的庞大势力“政保局”绝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学生能招惹的,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死死攫住了他——亲眼确认!拿到关文晶是杀手的铁证!这种揭开真相的诱惑,以及内心深处对关文晶那复杂的情绪(愤怒、恐惧或许还有一丝被欺骗的扭曲感)交织在一起最终压倒了那股退缩的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腑像针一样刺痛着呼吸道却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环视何念曦,从他眼中看到同样的恐惧以及一丝被挑起的不愿就此空手而归的执拗。
“我们沿着刚才她爬过的路线进去。”徐燕风最终做出了决定,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里应该是监控死角。动作一定要快,只看一眼,确认情况立刻就走!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碰任何东西!”说罢
率先小心翼翼地从树丛中钻了出去,何念曦也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两人对视一眼,也只能硬着头皮,心脏狂跳着跟了上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二人如同夜行的老鼠,借着围墙阴影的掩护,弓着腰,快速而无声地移动到豪宅的围墙下,找到了之前那道黑影翻越的位置。模仿着那非人的敏捷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笨拙而惊险地爬上围墙再狼狈地翻过去,落入墙内柔软但冰冷的草坪上,草叶上的露水瞬间浸湿了裤脚。
豪宅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寂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以及心脏撞击胸腔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腻的香薰气味,本该让人放松,此刻却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违和感,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通往客厅的玻璃门。徐燕风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一推——门竟然没有锁!是那毒蛇离开时故意留下的?还是原本就没锁?这个疑问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没时间细想。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内部温暖(甚至有些过热)的空气夹杂着那甜腻的香气涌了出来,与外面的寒意形成鲜明的反差,却让人更加毛骨悚然,仿佛踏入的不是华丽的豪宅,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二人鱼贯而入,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豪宅内部装修极尽奢华,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却冰冷的光芒,将每一个角落都照亮,昂贵的艺术品和古董摆件陈列在各个角落,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一般。但就是这种过分的“正常”,在这种情境下,显得无比诡异,像是暴风雨前的虚假宁静。
客厅,空无一人。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抱枕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坐过。
餐厅,长长的餐桌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红酒,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像一滩凝固的血,透着不祥的意味。
厨房,干净得能反光,厨具摆放得一丝不苟,没有任何异样。
死寂。绝对的死寂。仿佛整个空间的生命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冰冷的奢华。
他们互相使着眼色用极低的气声交流,不敢发出任何大的声响。几人分头搜索了几个主要房间,却一无所获。杨梦路在哪里?那个离去的杀手,到底做了什么?
“会不会……在楼上卧室”何念曦目光扫过旋转楼梯,在昏暗的二楼平台上停留片刻,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然后又扫过一楼的房间,落在不远处一扇虚掩着的门上,门缝里透出温暖的灯光,那似乎是主卧室配套的浴室。
“我去看看浴室!”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不等徐燕风反应,便壮着胆子几乎是小跑着过去,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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