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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情书
回到教学楼时，走廊里的喧嚣渐渐沉淀。许知夏跟在何驰斜后方两步的位置，手里还残留着刚才排球摩擦留下的轻微刺痛感。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
“同学，请等一下。”
许知夏抬起头，看见一个女生站在高三（5）班的门口。那女生很漂亮——是那种明目张胆的漂亮。及肩的黑发梳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她穿着合身的校服，但领口处露出浅蓝色的衬衫领子，袖口也挽得恰到好处，整个人透着一种精心打理过的精致感。
“你是叫我吗？”许知夏有些不确定地问。
“对。”女生走过来，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你是许知夏吧？我是林青青，5班的。”
许知夏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这个名字。林青青——她想起来了，是隔壁班的班花，也是年级里很有名的女生。不仅因为长得好看，还因为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二十，是那种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好。”许知夏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林青青的目光越过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已经走到教室后门的何驰的背影，然后又转回来看向她，笑容更甜了些：“我刚才在操场看见你们在打排球。你和何驰……关系挺好的？”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许知夏心里警铃微响。她谨慎地回答：“还好吧，就是同班同学。”
“那太好了。”林青青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信封，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何驰亲启”。信封边缘还贴着一朵小小的干花，透着用心。“这个……能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何驰吗？”
许知夏盯着那个信封，愣住了。
情书。这明显是一封情书。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胃里突然泛起一股说不清的涩意。操场上阳光正好，可她却觉得走廊里的光线有些刺眼。
“我……”许知夏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我和他其实不算特别熟，你自己给他可能更好……”
“哎呀，你就帮帮忙嘛。”林青青轻轻拉住她的手，把信封塞进她手心，“我直接给他多不好意思。你们同班，顺手带一下就好。拜托啦！”
那封信躺在许知夏手心里，轻飘飘的，却像有千斤重。信封上的干花蹭着她的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她看着林青青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只能点点头：“……好吧。”
“谢谢你！”林青青的笑容明亮得像要溢出来，“改天请你喝奶茶！”
说完，她转身回了5班教室，马尾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轻快的弧线。
许知夏站在原地，盯着手里的信封看了几秒。她忽然有种冲动想把它揉成一团，扔进走廊尽头的垃圾桶。
但她没有。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把信封装进口袋，走进了教室。
回到座位时，沈曼正在和徐彦争论一道物理题。何驰已经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下节课要用的生物书。许知夏犹豫了一下，走到他桌边。
“何驰。”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
“这个……”许知夏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放在他桌上，“5班的林青青让我转交给你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徐彦先凑了过来，看见信封上的字，吹了声口哨：“哟，林青青？可以啊何驰，连5班班花都给你写情书了。”他拍拍何驰的肩膀，“那可是林青青，年级里多少男生暗恋的对象。你小子艳福不浅。”
沈曼也转过头来，她先是看了看那封信，然后迅速瞥了许知夏一眼。许知夏正低着头假装整理书包，但沈曼看见她耳尖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
“现在都快高考了，”沈曼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严肃一些，“何驰你还是慎重考虑吧。感情的事，等高考后再说也不迟。”
她说完，朝许知夏使了个眼色：“对吧知夏？我们现在应该专心学习。”
许知夏抬起头，正对上何驰投来的目光。她心里一慌，赶紧附和：“嗯……我也觉得，高考后会比较好吧。”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她和何驰又没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许知夏前排的秦明回过头来。他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平时话很少，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刷题。他的目光在许知夏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他们几个人围在一起，又默默转了回去，只是低头时推眼镜的动作比平时用力了些。
何驰这时才拿起那封信。他没有打开，只是用指尖捏着信封的一角，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两秒。然后他说：
“我不认识她。”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更不想耽误她。”
话音刚落，他手腕轻轻一扬。那封浅蓝色的信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地落进了教室后门旁的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轻响。
许知夏的心也跟着那声音轻轻一震。
徐彦瞪大了眼睛：“我去，你就这么扔了？连看都不看？那可是林青青啊！”
“那又如何？”何驰重新翻开生物书，“我不感兴趣。”
“你这小子……”徐彦摇着头，“这都扔了多少封了？从高一到现在，校花班花文艺委员，就没一个能入你眼的。何驰啊何驰，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进你这座冰山的心啊？”
何驰头也不抬：“管好你自己吧。”
沈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许知夏眨眨眼。许知夏却笑不出来。她看着垃圾桶的方向，那抹浅蓝色在一堆废纸中格外显眼。她心里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有莫名的窃喜，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酸涩。
为什么扔了情书，她反而更难过了呢？
上课铃就在这时响了。
下午的课许知夏上得心不在焉。生物老师在讲台上讲解遗传图谱，她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后门旁的垃圾桶。那抹浅蓝色时隐时现，像一根刺，扎在她视线里。
放学时，四个人像往常一样一起走出校门。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梧桐树下的地面上交织重叠。
“明天周六，你们有什么安排？”徐彦问。
“刷题。”沈曼毫不犹豫，“还有六十三天就高考了，我数学还一堆不会呢。”
“我也是。”许知夏小声说，“我想把物理错题本再过一遍。”
何驰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走到第一个岔路口，徐彦朝左拐：“那我先走啦。知夏，一起？”
“嗯。”知夏应了一声。
“其实何驰那个人，”徐彦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望向远处亮起的霓虹，“看起来冷酷无情，对谁都爱答不理的。但其实……他是外冷内热。”
许知夏抬起头，认真听着。
“你见过他打游戏的样子吧？赢了会偷偷笑。见过他画画的样子吧？每一笔都很温柔。”徐彦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不是真的冷漠，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个人。”徐彦转过头看她，目光温和，“等一个能慢慢走进他心里的人，而不是随随便便就开始一段感情。所以他拒绝所有表白，不是高傲，是认真。”
许知夏回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父亲还在书房工作。她轻声打过招呼，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
许知夏拿起来看，是沈曼发来的消息。不止一条，而是一个群聊邀请——群名叫“高考冲刺互帮互助小组”，成员有沈曼、徐彦、何驰，还有她。
沈曼在群里发：“同志们！本周六早上8点，老地方（我家），数学＋理综专场！带好你们的错题本和零食，咱们血战到底！”
徐彦秒回：“收到。需要我带奶茶吗？老规矩？”
何驰过了两分钟才回复：“嗯。”
沈曼：“@许知夏知夏一定要来哦！你英语好，到时候给我们讲讲完形填空~”
许知夏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打字回复：“好，一定到。”
群里安静下来。她盯着那个四个人的群聊窗口，看着何驰那个简单的微信头像——一片深蓝色的星空，没有多余的文字和装饰。他的朋友圈也干干净净，几乎从不发动态。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沈曼私发来的消息：“看到没，我把何驰也拉进来了！这样以后约学习局就方便多了！”
许知夏回复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周六见！记得穿舒服点，咱们可能要学一整天。”
“嗯！”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个记录排名的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笔尖悬在纸上，她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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