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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事事休(五)
“阿闻,快些走了,等会迟到长老又要罚我们抄书了!”
阿闻是谁?
燕客惊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小院中,院子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少年人。
这一男一女年纪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刚才便是那个女孩开口说话,从燕客惊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女孩乌黑的发顶,一袭白衣衬得身影窈窕。
她一只手拉着男孩的手撒娇,语气娇俏。
男孩正对着她,二人似乎并未察觉出她的存在。
他一脸不情愿,垂着眼不耐烦道:“少节课有什么关系,好多师兄师姐都这样做,最后的学年考核还是过去了。”
女孩松开了手,声音低低道:“可是我们才刚进入月天宗,若是经常缺课会给长老留下不好印象的。”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天赋异禀,宗门谁都知道你已经被内定为掌门的亲传弟子,在长老的课上装装样子便能混过去!”他说得飞快,说完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见女孩情绪有些低落,连忙找补。
他揉了揉女孩乌黑的发顶,“对不起,是我说得不对。我太着急了,最近瓶颈期灵力半点不长,如此怎么能做到保护你不被任何人欺负的誓言。”
女孩摇摇头,小声道:“没事,我们快走吧,丹药课是张长老传授,他可严厉了。”
就在两人转身出门的时候,燕客惊浑身一震,因为她终于看清楚了女孩的长相,她也想起了这人是谁。
女孩竟然和那只鬼长得一模一样,除了面目尚幼并且没有半点女鬼戾气之外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她还是跟了上去想要拉住那人问问什么情况。
但出乎意料燕客惊的手像触摸空气一样穿过了女孩的手臂,她愣在原地,不信邪又去拉男孩肩膀,结果一样。
她居然碰不到他们。
也就在这时她忽然打了个冷颤。
燕客惊环顾四周,眼神有些茫然。
我是谁?这是哪?
眼前空间忽然扭曲变化,刺眼的阳光让她忍不住合住眼,再睁开时候场景突变。
之前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不少,气质颇为稳重。她跪在地上,高堂上坐着一个仙风鹤骨的老者,用十分慈爱的眼神看着堂下人。
老者满意道:“贺妙春,你小小年纪便修炼到了筑基后期,我想可以将月天宗的镇宗秘籍传授于你了。虽然它只是残本,但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仙法,你若是修炼大成足够名扬修仙界,力挫问天宗那些眼高手低的弟子。”
燕客惊咂舌,虽然搞不清楚什么状况,但似乎心底隐约知道这人不简单,筑基后期离金丹期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是跪着的这个名叫贺妙春的女子似乎并未有想象中的欣喜。
就连老者都察觉出她的情绪。
于是皱眉问她,“怎么?老夫给你嘉赏还不高兴?”
贺妙春回过神连忙叩首,声音清脆如珠玉落盘。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想问一下若是大比没有进入前十,是否还有进入内门的机会?”
“你问这个做甚?”老者抚了扶须子,忽然想起那个平日和贺妙春形影不离的男人,面色不免冷了几分。
“当然不可,规矩就是规矩,此事你莫要为那人求情!好了,退下吧,交给你的秘籍潜心学习,莫要辜负宗门栽培。”
贺妙春低低应了声退下,燕客惊也跟了上去。
她见这人慢吞吞地下山,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回到了之前那个小院。
院子中坐着一个束发的男人,此人虽然称得上英俊,但是两颊略微凹陷,眼皮垂下盖住半个瞳孔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看着便觉得他不是好人。
燕客惊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将这人和之前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还真是男大十八变,越长越歪了。
他见到来者一脸激动地起身,攥住贺妙春的手问,“如何,掌门能不能通融让我入内门?”
贺妙春眼神闪躲,吞吞吐吐道:“掌门说规矩不可更改。”
“什么?!”男人瞬间换了张脸,一把将她推开,他双目圆睁,勉强称得上俊秀的脸也彻底扭曲,像是泥地里纠缠的树根。
“掌门那么看重你,不过是让我入内门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他怎么可能不同意?你是不是根本没有给掌门说让我入内门之事?”
他眼神狐疑,咬牙切齿地抓住贺妙春的衣襟。
“我不信这事不成,一定是你没有放在心上!”
烈日骄阳,贺妙春却觉得有些冷,忍住酸涩的情绪缓缓道:“师傅的确那么说,阿闻,你先冷静一点,有我帮助你修炼,明年大比一定能够成功。”
话已至此,男人也只好松了手。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已经没了刚才暴躁的样子。
“你知道的,如果我连内门弟子都不是,怎么敢向你师傅求亲。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你也要抓紧将此事办妥。”
他缓声道:“这个月你的丹药...”
贺妙春脊背又弯了几分,她捏着袖子小声道:“我等会儿拿给你。”
贺妙春见此情形深感无语,这男人明摆着利用女子的爱意来谋求利益,而这叫贺妙春的女子显然已经深陷其中。
空有修为还是被男子甜言蜜语要挟,燕客惊想要出声揭穿,但是所言丝毫不影响两人。
对了,她现在跟空气没什么两样,他们又怎么可能听见她说话。
燕客惊心里有些空落落,总觉得自己现在不该在这里观览别人的人生,但不该在这儿又要在哪呢?
既来之则安之。
燕客惊豁然开朗,于是她不再执着苦思冥想过去。
她打了个哈欠,场面继续变化,这下她也十分好奇这个叫贺妙春的女子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事。
高大的擂台上站着数十名身着白袍的弟子,之前见过的那名老者站在众人面前,身侧站着几位背手而立的高人,贺妙春也身在其中。
他高声宣布:“以下十名弟子为大比前十,晋升内门弟子,奖励黄龙丸十颗,中品灵剑一把......”
“张散、李思、王络颜、贺闻...”
喊到贺闻名字的时候,老者明显一顿,但很快恢复如常继续将名单念下去。
数名意气风发的弟子站了出来,从外门晋升内门的事情足够这些人风光一时,所以脸上皆是带着笑颜。
唯独一个男子眼珠乱转有些不怀好意的样子。
燕客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个叫贺闻的男人,从他体内斑驳的灵力可以看出,有如此修为恐怕也是吃了大量丹药堆积起来的,但是他一个小小外门弟子如何能够有如此多的丹药提升境界,结果不言而喻。
反正也没人看见,她大大咧咧地上台,在几人面前转来转去。
她用力在贺闻身上打了好几拳,拳拳穿过他的身体,勉强解气。
燕客惊兴致缺缺地听完了整个流程,快到结束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她原以为每次场景变换都会发生什么大事呢。
就在众人领完丹药准备退场的时候,一人忽然掀起衣袍跪在了掌门身前。
众人哗然。
燕客惊嘶了一声,同情地看向脸色煞白的贺妙春,心中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贺闻忽然当着全宗门的面冲掌门叩首,情真意切,一脸爱慕。
“今日弟子侥幸晋升内门,希望掌门答应弟子与贺师姐的婚事,也好在宗门众人的见证下结为道侣,为宗门增添一则喜事。”
“贺闻!”
贺妙春颤抖地喊了一声,然后强颜欢笑道:“贺师弟晋升内门高兴糊涂了。”
台下众人却已经窃窃私语起来,其中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还是飘到贺妙春耳中。
“贺闻一定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谁不知道贺师姐是掌门身边的红人,怎么可能答应贺闻的求婚。”
“贺师弟也是惨啊,与贺师姐青梅竹马多年,但是却一直被师姐吊着白白耽误大好时光。”
“贺闻和我说过两人已有了夫妻之实,但是贺妙春却想着踹了他和木天宗孙长老的儿子在一块。”
不是...不是这样的。贺妙春眼眶通红,那些夹杂着恶意的眼神像利剑一样穿透她的身体,疼得她手脚发麻。
她虽然心悦贺闻,但是二人从未有过逾距行为。甚至木天宗的孙羽也不过是在师傅的授意之下二人才开始接触,从头到尾也是君子之交从未涉及到私情。
掌门历经千帆,早已看透贺闻心底的龌龊。
他冷哼一声,威压渐起,压得贺闻的背又弯了几分。
他一字一顿道:“贺闻,宗门姓贺的弟子繁多,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回答,你所求的到底是哪个师姐?”
贺闻在威压之下双膝彻底软了下去,只余两只手死死扣住地面才勉强撑住半个身子,额角冷汗也一滴一滴顺着脸颊落下洇湿地面。
他低着头掩去双眼中的怒气,“自然是贺妙春贺师姐。”
一石激起千重浪,台下众弟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嬉笑起哄,浑然不觉贺妙春浑身发颤,双目呆滞。
掌门冷冷瞥了眼身侧寄予众望的徒儿,白霜似的眉眼已然结冰,他不再多余任何眼神,一怒之下拂袖离去。
长老见掌门发怒自然不敢多留也随之而去,很快台上便剩下今日晋升内门的弟子和呆若木鸡的贺妙春。
威压随着掌门离去瞬间卸下,贺闻长舒一口气,假惺惺地起身将贺妙春搂进怀中。
“你说此事需要你师傅同意,如今我冒着大不敬之罪在月天宗众人面前给你保障,也算是了却你心中大事。”
燕客惊暗暗咂舌,心中不齿他言语下流。
贺闻所言偏颇,为了自己私心将贺妙春架在火炉上,这招可真够狠毒。
她扫了眼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看好戏的表情居多,部分同为女子的弟子识破此人心思,但帮忙辩解的话语很快淹没在潮水般的议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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