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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万
裴崇焱和江照清没发现,姜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
他本来是打算吓一吓江照清的,结果就听到了裴大少的惊天密谈,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照清被吓了一跳,回头:“你什么时候来的?他们人呢?”
姜源指着远处山坡上的两人,说:“君桃搁那儿看毛毛虫呢!蓝屿特别有意思,还跟君桃讨论毛毛虫的身体结构,平时都吃什么,怎么繁衍之类的。”
“他俩是有话说,我无聊啊,就过来找你们了。”
姜源嘿嘿一笑,有点欠地凑过来,“裴大少,我说你怎么好好的皇城不待,非得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开荒扩土,原来是阴沟里翻船,爬不起来了啊。”
裴崇焱黑着脸,“你好好说话。”
姜源稍稍正色了些,说:“我也是新奇嘛,要我说,直接把人绑了回京最省事。他一乡下小子,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哪儿去?到时候还不任你拿捏?”
江照清和裴崇焱都盯着他,脸色更差了。
江照清也灭了烟,略微严肃了语气:“姜源,你别跟你表哥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性格也不同,有些事啊,急不得。”
这话带着些许深意,裴崇焱了然,没说什么。
姜源讪讪地一耸肩,“那行,当我什么也没说。”
反正最后追不到人的也不是我。
这话他没敢说出来,否则裴崇焱能当场把他一脚从半山腰踹山底下去。
“啊!”
远处君桃突然大叫了一声。
几人立刻望过去,见人像是被什么吓着了,一屁股摔在了草地上,满脸惊恐地指着前面的树大喊:“有蛇!”
她身后的蓝屿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拉住君桃,想将她从地上带起来。
但君桃最怕这玩意儿,一时间腿软,怎么也起不来。
见状,另一边看戏的几人只好快步过去。
江照清过来先是往树上看了一眼,也没瞧见蛇在哪儿,只好先将人给拉了起来。
表情略带嫌弃,“蛇在哪儿呢?你这一惊一乍的,蛇都被你给吓跑了,你还怕呢,我看蛇比你更害怕。”
江照清毫不留情地吐槽自己的亲妹妹。
君桃秀眉皱着,指着头顶的树干:“你是不是眼瞎,它就在那儿!”
江照清又往树上看,左瞧右瞧,硬是没瞧见。
“哪儿呢?”
“那儿。”蓝屿指给他看,在密密的枝叶间,有一条很小的绿色的蛇。
姜源一惊:“嚯!还真有!竹叶青,剧毒啊!”
君桃一听更怕了,连忙往江照清身后躲,“怎么这儿还有竹叶青啊,哥我们还是走吧,我有点儿怕。”
三人都往后退了退。
姜源还好心地把裴崇焱也往后拉了些,说:“还是站远点吧裴哥,当心这玩意儿掉头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裴崇焱都懒得看几人一眼,“这是翠青。”
他冷不防地纠正道。
江照清眯着眼一看,真是翠青。
便拍拍君桃的手,“不怕不怕,翠青没毒,不咬人。”
君桃还是心有余悸,有些不敢看。
姜源笑了两声,回头嘲笑道:“阿桃,你这胆子也忒小了吧?一条蛇而已——”
姜源话音刚落,蛇就到了他跟前。
“啊!”
他一吓,也跟君桃一样,在草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蓝屿手掌托着那条小小的翠青,往后退了一步,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该跟你说一声的,我以为你不怕蛇。”
姜源神色有些尴尬,坎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只好往裴崇焱那瞄,干扯嘴角:“不……不愧是裴哥看中的人哈,就是与众不同,差点把我吓一跳。”
江照清白他一眼,说:“你得了吧,还嘲笑君桃。”
君桃立刻在后面附和:“就是。”
小蛇在蓝屿手里乖乖地爬动着,没有半点要咬人的意思。
渐渐的君桃也不怕了,还主动走近了一点,满眼惊奇,“它好小哦,真不咬人诶。”
蓝屿解释:“逼急了还是会咬的,只是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咬。翠青蛇胆子很小,有点风吹草动自己就会逃跑,而且它没毒,平时靠吃蚯蚓和其他虫子活着。”
君桃看着蓝屿手上的小翠青,梨涡浅浅旋开:“看久了也挺可爱的嘛。”
“嗯。我放它回山了,有些游客和农户不认识翠青,经常把它们当成毒蛇打死,这里还是太显眼了。”
蓝屿说着,往另一边的林子走了一段,将小蛇放到了山林地的草丛里。
君桃已经缓过了神,趁着蓝屿离开的空当,轻轻扯了下裴崇焱的衣服。
“诶,裴哥,小屿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啊?他看着就不像是会跟你在一起的那种人诶!”
江照清一听,一扶额。
打人不打脸,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裴崇焱冷冷地睨了江照清一眼,语气淡的能吓死人:“江照清,管好你妹妹。”
江照清转头,笑得特开朗:“得嘞,我这就让她闭嘴。”
说完就麻利地捂上了君桃的嘴。
“唔唔……”
可怜的君桃完全状况外,就被江照清拎着回到了车上。
蓝屿回来,裴崇焱已经从车上拿了一瓶医用酒精过来。
“两只手,抬起来。”言简意赅。
蓝屿明白他的意思,乖乖照做,任其将酒精喷在自己手上。
裴崇焱有轻微的洁癖,他知道的。
裴崇焱喷完酒精,又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帮蓝屿擦手。
远处的三人,就这么巴巴地望着。
君桃贴在车窗上,八卦之火已在眼里熊熊燃烧:“我丢,裴哥这么体贴的吗?这跟他之前的那些完全不一样诶!”
江照清哼了一声,说:“他之前就是玩玩儿,要不就是糊弄他家老头子,哪能一样?”
姜源不解:“所以他这次是来真的了?”
江照清又是一哼,“恶人有恶报,我看就算来真的也未必有用。”
姜源坏笑了两声,“这可难说,我还是很看好裴哥的,不信咱俩赌一个?”
江照清又白他一眼,“我跟你赌个毛。”
裴崇焱和蓝屿上了车。
江照清摇下车窗,问他:“接下来去哪儿啊?”
裴崇焱系好安全带,说:“转一圈,看看风景得了。”
兴致显然不高了。
江照清还是笑呵呵地回:“行,听你的。”
转了得有三个小时吧,裴崇焱停下车,对江照清说:“你带着他们先去景区酒店,我送人,回头联系。”
江照清比了个敬礼的手势:“得咧!”
越野车风风火火地开走了。
周遭也跟着寂静下来。
山风静静地吹,吹弄着人那点跃跃欲试的念头,裴崇焱望着天,头次觉得自个儿栽了跟头。
蓝屿倏然紧张起来,而旁边的人迟迟没有要发动汽车的意思,不由让他的心更悬了一分。
“裴……”
“会开车了吗?”裴崇焱却问他。
蓝屿愣了愣,实说:“不会,学不了。”
“为什么?”
蓝屿嘴唇抿出一抹苦笑,带着点无奈:“精神上面的病,不让拿驾照。得要医院的证明。我暂时,还没到那个标准。”
这不是蓝屿第一次跟他说起自己的病。
裴崇焱只问:“什么时候去医院复查?”
蓝屿垂着眼,“下个月吧。”
裴崇焱察觉他语气里的颓丧,问:“不想去?”
“嗯。”蓝屿声音很闷,又自嘲一笑,“问来问去,也就那些问题。”
可有些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还有一些问题,藏在心里,没有解决,自然就成了病。
但他不能说,除非他死。
眼见着快中午了,裴崇焱说:“你小姨没给你打电话?不管你了?”
蓝屿说:“上车的时候我就跟她报备过了,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手机上还有定位,她随时能看到我在哪儿。”
“倒挺方便。”裴崇焱语气平淡,“养宠物似的。”
蓝屿很低地嗤笑一声,“是啊。”
“裴先生,”他忽然很认真地对裴崇焱说,“我可以是任何你们喜欢的样子,可我,不能是我。你,明白吗?”
他觉得自己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喜欢的,只是我伪装出来的我。
不是真正的我。
裴崇焱沉默一会儿,没应他的声。
这让蓝屿的心悬的更高了。
良久,他听到裴崇焱轻嗤了一声,不屑似的。
什么意思?
蓝屿望过去,就看见裴崇焱单手撑着腮,用一种类似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子,你挺会虚张声势啊。”裴崇焱说,“你觉得我喜欢你什么?”
蓝屿也不跟他装了,说:“好看,听话,任你摆弄。”
裴崇焱笑了。
他放下撑腮的手,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
蓝屿没躲,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无论裴崇焱做什么,他都能承受。
裴崇焱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滑出讥讽,“蓝屿,我这个人没那么矫情,谈情说爱不是我的强项。对,你说的都对。见色起意,趁火打劫,你怎么理解都可以,我也不在乎,反正我有的是钱,这个世界,有钱的最大,你想要钱,就得跟我谈。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蓝屿与他对视了一会儿,内心做着无畏的挣扎。
他有点生气,明明当初都说好了,只是简单的交易,不附带其他条件的。
裴崇焱没有契约精神。
一点也没有。
“这也是交易的一种。”裴崇焱点醒他,“我这人重脸面,他们都知道我的德行,但凡是看上的东西,就没有搞不到手的。睡了这么多次,你该清楚我的脾气。”
这下蓝屿终于明白了。
裴崇焱是想包养他。
他竟破天荒地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蓝屿很直接,“一个月给我多少?”
裴崇焱反愣了一下,他压下胸口那团烧得呲啦作响的火焰,几乎是咬着牙开口:“二十万。”
“行。”
成交。
裴崇焱回去的路上脸色很臭,蓝屿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个人一路没说话。
到了客栈,蓝屿先解了安全带,正准备下车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把兜里那张黑卡拿了出来,放到了车前面的托盘里。
“那这卡我不能收了,钱你每个月转到我卡上就好,就是那张尾号8215的卡,裴先生你还记得吗?”
裴崇焱刹那间觉得血都要冲上脑门儿了。
但还是点了下头:“嗯。”
蓝屿微笑了一下,没做太多心理建设,飞快地在裴崇焱侧脸亲了一口。
“谢谢裴先生,再见。”
说完,迅速推开车门,飞似地回了客栈。
裴崇焱怔了一会儿。
觉得自己要疯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
啊?
他烦躁地点了根烟,加速驶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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