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许

　　周晨山带许楠吃遍吉丰楼的京味佳肴，还会拉着他尝试其他地方菜。
　　许楠说他最怀念的还是天津的早餐，拿煎饼果子来说，北京的改良太多，不对他的胃口。
　　偶尔，许楠还会动手做一做天津的家常菜，但他不具备烹饪天赋，在周晨山眼里完全是在糟蹋食材。
　　两个人在一起充分践行了食色性也，但也有一点，他们绝口不提各自的工作，默契得很。
　　虽然不在工作时间碰面，可有时也会被行内人撞上。
　　投资圈隐秘传播许楠看好摄像类的科技新品，科技圈也眼红周晨山被知名投资人追捧。
　　一段时间后，两个人决定再低调些，多在家里见面，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不谈工作，并不代表不带工作回家。
　　许楠到周晨山家里做客，从来不进他的书房，那间屋子是用两间卧室改造的，神秘无比。
　　某天晚上，许楠在茶几上随手翻开一本文件册，是青山纪的。既然被随意地丢在客厅里，他便不觉得是什么商业机密。
　　“喂，你怎么乱翻……”
　　周晨山走过来，许楠耸耸肩，把册子放回原位。
　　“没事，别说出去就好。”
　　“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提过青山纪……”许楠揽住周晨山，一起陷入沙发里。
　　“我现在说点什么就是外面的风向标，有一天你要是真想炒什么话题，还得问我乐不乐意呢。”
　　“知道，你嘴严……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你到底有多少个助理。”
　　周晨山的声音越来越小，滚烫的气息全部缭绕在许楠的脊背上，T恤衫已被撩到肩头。
　　周晨山伸展双臂，将许楠的腰身裹入自己身下。
　　这人从来都喜欢穿得宽松舒适，但那些轻薄的面料在许楠紧实的肌肉上属于欲盖弥彰。纤长白皙的手指顺着优美的弧度下滑，周晨山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他能看清许楠脸侧渗出汗珠，看他咬紧牙关，直到看见他再也不能冷静，闭着眼睛同他狡辩。
　　“你去我办公室，去突击检查，数一数……一只手够用。”
　　周晨山不语，扯开那件T恤的领口，重重亲吻下去。
　　许楠的助理极不固定，他每次去接许楠下班都会见到不同的面孔，有男有女，原先那位苏珊已经离职。
　　或者说，他猜测，许楠有意隐瞒他们的职位职责，统称为“助理”。
　　他明白许楠那个圈子水很深，可也觉得许楠应该知道，他很在意。
　　周晨山现在在许楠身上留下的印记，就在无声地表示，他很在意。
　　此时的许楠什么都不肯说，网起眉头任他折腾，顶多是痛到哆嗦几下，嘴角仍上挑着，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衅。
　　周晨山贴到他耳边，“你说……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你喝了我的水。”
　　许楠翻过身，送给对方一个轻柔的吻。
　　周晨山捏紧他的下巴， “为什么会在一起？”
　　“我吃了你的饭。”
　　周晨山合上眼，微微摇头，这离他想要的答案还差得远。
　　“就这些？只有这些……”
　　也可能，他根本不应该对许楠有太多的期待。
　　仔细回想，认识的这些日子，许楠极少提到自己的过去，他们也不曾讨论未来。
　　缠绵过后，周晨山松开怀里的人，起身整理睡衣，逐一系上胸前的纽扣。
　　“那你呢？”许楠突然反问。
　　他脸上挂着一抹红晕，胸口仍在起起落落，刚刚自己的用词太过普通，怕周晨山觉得他敷衍。
　　“你人好。”周晨山想都没想。
　　哦，哪方面呢……
　　两个人对上眼神，同时笑出声，周晨山的说法也很俗气，并不比许楠的好多少。
　　“我还不够好，不应该看你的文件。”
　　嘴上这么说，许楠还是把册子重新拿到手里，翻开其中一页。
　　“因为我看到了，所以还是想提醒你。这里……关于研发的费用比例要继续增加。明年冒出来的竞争对手会更多，都在加速向前跑，你们不能放慢脚步。”
　　“哟，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要跟我谈资金的事了？”
　　周晨山朝许楠身后摸了一把，然后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
　　“对了，这可是我们公司分析了三个多月弄出来的报告，你看一眼就否定了？”
　　“没有全否定啊，前面有几部分还挺精彩的。”
　　许楠把报告摊开在腹肌上，一本正经地说：“打造产品生态、配套软件的会员收费，还有要联合供应商，完善只属于青山纪的供应链……这就可以抵抗那些层出不穷的杂牌竞品。”
　　“给提出这一条的家伙升职加薪吧！”
　　周晨山刚刚还想原谅许楠，不怪他碰过文件，只怪他自己没把东西收拾干净。
　　他厌烦东西出现的时机，仿佛再怎么回避，总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份报告，他自己还没有读完就被许楠一通专业输出，他也无法反驳，只好再次强调他们之间的约定。
　　“我们说好的，不谈工作。许楠，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建议，青山纪也不要你的钱。”
　　“好，对不起，晨山。我只想说，策略在先，钱是后面的事情。”
　　许楠镇静自若，三言两语直击要害，即便他现在衣衫不整，四仰八叉的瘫软在沙发上。
　　周晨山立在一旁穿戴整齐，反倒显出不自在，他期望公私分明，但又总是忍不住想象，他和许楠之间差的那块拼图是不是一纸合约。
　　两个人都有能力判断出，这是一段双赢的合作。
　　周晨山拿到大笔的钱去搞研发，稳住行业领军者的位置，对于许楠来说，攻略下顶尖板块，业绩再创新高。
　　从此，两家企业被深度绑定。
　　不，周晨山另有思考，他的公司已经走出孵化阶段，他也不是第一次融资了。
　　拿到钱，是青山纪一步步被许楠控制的开始，就像他此刻要是采纳了许楠的建议，未来会有更多相似的情形。
　　之前，沃森在初创时期给周晨山留下过抹不去的阴影。
　　再者，周晨山清楚是自己的自尊心在作祟，接受不了与许楠变成那种关系，交易的味道太重。
　　砰砰几声巨响，打断了周晨山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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