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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
今天是周六,褚明绪就算一夜失眠,依旧七点准时起床。他机械的健身半个小时,又下楼溜了半个小时的狗。
凌晨回来后,他调看过门口的监控,画面虽未捕捉到温霁的身影,却清晰录下了电梯开合的提示音,他们回来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几分钟。
他估算温霁大概会在中午的时候醒来,又开车去超市买了新鲜食材,忙碌到中午,准备了四菜一汤。
他正犹豫着去叫温霁,蹲在他脚边的小雪突的冲到门口汪汪叫了两声,门铃声同时响起。
他下意识的立刻大跨了两步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心跳微微一滞。
她的声音带着刚刚洗过澡的清透,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没想到会这么巧,凌晨谢谢你帮我关上了门。”
她朦胧的处在他的目光中,穿了身黑色真丝套装睡衣,脸色还有些宿醉后的苍白,但眼神已然清明。
纤细的腕一提,举起了一瓶红酒。
小雪在两人之间的缝隙肆无忌惮的来回乱蹭。
“谢谢。”
褚明绪下意识的接住。
他问得尽量自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脸上,捕捉着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做好了午饭,想邀请你一起。温小姐可愿赏脸?”
敞开的大门飘逸出暖人心胃的饭菜香味儿,就算没有胃口现在也有了。
“谢谢。”
半句拒绝的话卡在口中,他半撤了一步,示意她进门。
空气停滞了一秒,她随心而动,踏进了褚明绪的家门。
她身后的萨摩耶蹭着她的小腿,欢快的扫着尾巴跟着她进了餐厅。
十足的暖意裹住她微凉的身子,可屋里的阳光不烈,还拉了层白色纱帘。
褚明绪为她拉开了椅子,她礼貌的点点头。
她坐下时,萨摩耶还活泼的围着她转,仿佛是在引起温霁的注意。
褚明绪把红酒放入酒柜,回到餐桌对面落座。
“温小姐不用拘束,随意就好。”
温霁进来时大概扫了一眼,桌上的菜都是她爱吃的。清蒸鲈鱼、白灼虾仁、蚝油生菜、糖醋小排,还有一盅冒着热气的山药排骨汤。都是她偏爱的口味。
巧合?
她垂下眼,拿起筷子。
“它一直都是这么热情吗?”
温霁夹了一口菜,终于忍不住瞥了一眼又在蹭她脚踝的毛团子。
褚明绪也看了一眼自家过分殷勤的狗,语气里有种无奈的自豪。
“它很喜欢你。”
但这种过度的亲昵,显然不是温霁习惯的。她微微蹙了下眉。
褚明绪察觉到了,声音不高。
“小雪,过来!”
小雪听话的蹲坐到褚明绪的脚边,但那一双可爱的狗狗眼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温霁。
“它这么听话?”
小雪很聪明,温霁有些惊讶。她欣赏聪明的动物,这打破了她惯常食不言的规矩。
“它是看你在,才给我面子,平常很不听话,它凌晨跑进你家,我叫它,它可是装作没听见。”
褚明绪唇角微弯,带着点自嘲。
温霁的唇角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转瞬即逝的梨涡在颊边浮现,她笑了。
“你凌晨去遛狗?”
“对,被它折磨得,他不听我的话,我就只能听它的话了。”
褚明绪的语气愈发无奈,眼尾慵懒地垂下。
小雪呜汪叫了两声,表示反对,它只有在周天的时候偶尔凌晨被溜一次。
它的主人说,凌晨人少,它能跑得开,也不会撞到人。
“它为什么叫小雪,难道是因为它跟雪团子一样?”
温霁咽下嚼完的虾仁,喝了口橙汁。
二人都未察觉,他们之间的熟悉好像总是自然而然。
“我喜欢雪天,所以他叫小雪。”
“那怎么不叫大雪?”
她脱口而出。
他们曾经养了一只流浪猫,它也是白色的毛团子。
“褚明绪,我想叫它小雪!”
八岁的温霁抱着刚从宠物店洗干净的白团子。
夏蝉长鸣,两人并肩在绿荫下。
“为什么叫它小雪?”
十二岁的褚明绪只比八岁的温霁高半头,细长的手指拨着雪团子的毛,合身的短袖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宽宽大大的晃着。
“因为我喜欢下雪天!”
她眼睛亮亮的,比那夏日的烈阳还亮,十四年已过,他还记得那双漂亮明亮的双眼。
“那为什么不叫大雪!”
“因为小雪可爱!”
那句回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十四年后,同样的问题,答案由他给出,带着某种宿命般的轮回感。
“因为小雪听着可爱。”
她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句话有种莫名的耳熟。
是谁说过?在哪儿听过?
记忆深处似乎有微光闪烁,却抓不住任何清晰的轮廓。
午饭过后,褚明绪大方的挽留下了她。
“你可以在客厅陪它玩一会儿,它很聪明。”
“它吃过饭了吗?”
“它吃的比我们早。”
褚明绪在收拾桌子和剩菜,温霁颇为愉悦的跟着小雪坐到沙发上。
小雪有它自己的专属沙发位,灰色沙发上铺了一张白色的毛毯。它轻巧地跳上去,回头望着温霁,尾巴摇成小风扇,发出邀请的哼唧声。
温霁刚坐下,小雪又嗖的跳下去去踩茶几旁的拼图按键。
“妈妈。”
温柔的机械女声跳出来了几个字。
“好。”
温霁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小雪得意地又跳回沙发,蹭到她手边,萌萌的狗狗眼呆呆的看着她。
“我不是你妈妈。”
温霁知道这是宠物交流按钮,她认真地否认。
小雪快速转身去找另一个按键。
“yes。”电子声。
“no。”温霁跟它较真。
小雪转身又按了一次,“yes。”
“no。”
温霁表情严肃,亲自走过去蹲下,几缕长发滑至胸前,她捧着小雪的脸。
一本正经,一字一句的对它说,“你的妈妈,是条狗。我,不是狗。”
刚洗完手从厨房出来的褚明绪,恰好看到这令人忍俊不禁的一幕,他无声的笑了。
温霁抬头望向他,长发从肩侧滑开,真丝睡衣的V领因蹲姿而微微敞开一些,露出一小片白皙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褚明绪,你告诉它,它的妈妈是条狗。”
褚明绪意识到什么,视线倏然移开。有些不自在地拉了拉身上休闲裤的裤腰,顺势在她旁边半蹲,伸手摸了几下小雪毛茸茸的背。
“他是小狗,脑子太小,不用跟它解释那么多。”
小雪不满两人的联合打压,脑袋一甩,挣脱了温霁的手,也躲开了褚明绪的抚摸,又跑回按键区。
“爸爸,坏。”
小雪那张萌萌的狗狗脸一歪一斜,满脸控诉。
“褚明绪。”
温霁转脸看向他,眼中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它好像在说你坏。”
三个字从她唇间清晰地吐露出来,落进他耳中,他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叫了他的名字,像羽毛最尖端扫过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他最讨厌的,代表束缚与过往的名字,从她口中唤出,竟有种令人心悸发麻的动听。
任何音节,由她来读说,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别样的光彩。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不该有的欲望罪恶的攀爬,他猛地起身,打断了不舍的相处。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度,有些紧绷。
“它要去午睡了,我带它去房间。”
温霁也随即起身,“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你了,多谢今天的午饭。”
褚明绪下意识的低头要去送。
“不用了,我走了。”
她已然幼恢复了平日的清淡疏离。
他抬起头,瞳孔深处,抽动蔓延的欲望像带刺的藤蔓隐约在挣扎缠动,他心中咒骂了一句自己。
门一关,冰冷的,不容抗拒的烦闷与某种压抑已久的渴望交织成网,瞬间席卷全身。他甚至没有理会凑过来想继续玩的小雪,径直转身,大步走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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