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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
朝堂肃清郑氏、王氏、崔氏余党的余波未平,京城的空气里仍弥漫着紧绷的气息。
这日午后,谢珩之刚从国子监整理完涉案学子的学籍档案,便被秦风引着往七皇子府而去。
“谢编修,殿下在书房等您,说是有要事商议。”秦风脚步匆匆,神色比往日多了几分凝重。
谢珩之低叹了口气,应下。
连日来,卢氏与李氏始终按兵不动,这般沉静反倒让人不安。
萧惊寒应该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踏入七皇子府的书房,檀香与墨香交织。萧惊寒正站在案前,指尖按压着一份密报,眉头紧蹙。见谢珩之进来,他抬眸示意:“坐。”
谢珩之依言落座,目光扫过案上的密报,只见上面写着“卢氏私囤粮草”“李氏与贺兰部残余联络”等字样。
“卢李二氏终究按捺不住了。”萧惊寒将密报推到他面前,声音沉了几分。
“墨鸦查到,卢氏在城郊的粮仓囤积了足以支撑三万大军三月的粮草,而李氏的二公子李砚,三日前曾秘密会见贺兰部的残余使者。”
谢珩之翻阅着密报,指尖划过“三万大军”四字,眸色微沉:“卢氏掌户部,掌管天下粮草,私囤这么多,分明是早有预谋。李氏向来依附卢氏,如今怕是想借着贺兰部的势力,趁机崛起。”
“不错。”萧惊寒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随风摇曳的翠竹。
“五姓世家一损俱损,崔郑王三家倒台,卢李自然要慌。他们想趁朝堂根基未稳,拼死一搏。”
“殿下打算如何应对?”谢珩之抬眸看向他。
“粮草是根本,先端了卢氏的粮仓。至于李氏,需先拿到他们与贺兰部勾结的铁证,再一网打尽。”
他顿了顿,有说道:“不过,卢氏粮仓守卫森严,且地处城郊,不可贸然行动。”
谢珩之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臣有一计。明日是卢老夫人的寿辰,卢氏族人必定齐聚卢府,粮仓的守卫也会抽调一部分前往祝寿。咱们可趁此机会,派精锐潜入粮仓,夺取粮草,同时留下证据,栽赃卢氏通敌叛国。”
“此计甚妙。”萧惊寒笑道。
“只是,潜入粮仓的人需足够机敏,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全身而退。”
“墨鸦与秦风联手,再加上边军旧部中的精锐,应该足够。”谢珩之说道。
“不过,卢府寿辰,殿下与臣也需到场。一来可麻痹卢氏,二来可趁机观察卢李二氏的动向。”
萧惊寒点点头:“正有此意。明日你我一同前往卢府,静观其变。”
商议完毕,天色已近黄昏。
谢珩之起身告辞,萧惊寒却忽然叫住他:“等等。”
他转身走向内室,片刻后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这个你拿着。”
谢珩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小巧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惊寒”二字。
“卢府人多眼杂,鱼龙混杂。”萧惊寒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持此令牌,府中暗卫见牌如见我,若有危险,可随时调用。”
谢珩之指看着手上的令牌,冰凉的触感传来,心中却莫名一暖。他抬眸看向萧惊寒,见对方神色坦然,便收起锦盒,“多谢殿下。”
“不必。”萧惊寒别过脸,掩饰性地轻咳一声。
“明日辰时,我让人来接你。”
回到自己府邸,谢珩之将锦盒放在案上,久久未动。这枚令牌,意味着萧惊寒将自己的暗卫力量分了一部分给他,这份信任,重逾千斤。
端着少主的身份,他自己又当如何……
第二日辰时,萧惊寒的马车准时停在谢府门前。
谢珩之穿了一身白,手持折扇,缓步走出。
萧惊寒掀开车帘,见他这般装束,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谢编修今日倒是雅致。”
“卢府寿宴,需顾及礼仪。”
谢珩之淡淡回应,弯腰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两人相对而坐。车内铺着柔软的锦垫,角落里燃着一小炉安神香。萧惊寒看着谢珩之手中的折扇,上面是一幅墨竹图,笔触清雅,显然是他自己所画。
“没想到谢编修不仅画技精湛,书法也这般好。”萧惊寒随口说道。
谢珩之微怔,随即明白他是在说折扇上的题字,轻声道:“闲来无事,随手涂鸦罢了。”
“可不是随手涂鸦。”
萧惊寒摇了摇头:“这墨竹风骨凛然,题字笔力遒劲,可见谢编修心中自有丘壑。”
……谢珩之抬眸看向萧惊寒。
往日里,这位七皇子总是带着几分戏谑,这般认真夸赞人的模样,少见啊,太少见了!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少许,没有回应,只是将折扇轻轻合上。
马车抵达卢府时,门前已是车水马龙。
卢氏作为仅剩的两大世家之一,前来祝寿的官员络绎不绝。萧惊寒与谢珩之并肩走入卢府,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卢氏家主卢宏远连忙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容:“殿下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卢大人客气了。”萧惊寒应道,目光却在卢府院内扫过,留意着往来的宾客。
谢珩之跟在一旁,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李砚身上。
李砚身着宝蓝色锦袍,正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神色看似轻松,眼底却藏着几分警惕。
寿宴设在前厅,众人依次落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卢宏远起身敬酒:“今日承蒙各位厚爱,前来为老母亲祝寿,卢某不胜感激。我卢氏世代忠良,必定为大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呵……这番话看似表忠心,却听得萧惊寒与谢珩之心中冷笑。
就在这时,谢珩之的指尖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是萧惊寒递过来的一个小纸团。他不动声色地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西侧偏院,李砚与贺兰使者密谈”。
谢珩之抬眼,与萧惊寒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萧惊寒微微点头,示意他按计划行事。
于是,谢珩之借口更衣,悄然离席。
按照纸团上的提示,他绕到西侧偏院,远远便看到李砚正与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低声交谈。
“粮草何时能到?”李砚的声音压得极低。
“卢氏的粮仓已被我们盯上,只要你们按约定打开城门,粮草自然会送到。”异族使者说道。
谢珩之心中一凛,没想到卢李二氏竟然想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迎接贺兰部的残余势力。他正想悄悄退去,禀报萧惊寒,却不慎踩到脚下的石子,发出一声轻响。
“谁?”李砚立刻转头,目光锐利如刀。
谢珩之暗道不好,转身便走。李砚见状,立刻追了上来:“留下吧!”
谢珩之虽不通武艺,却身形灵活,凭借着对卢府地形的大致了解,在回廊中穿梭。
李砚紧追不舍,手中已抽出腰间的短剑。
就在李砚的短剑即将刺到谢珩之后背时,一道身影忽然闪过,玄铁剑出鞘,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殿下!”谢珩之回头,见萧惊寒不知何时赶来,心中一松。
萧惊寒将谢珩之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着李砚:“李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异族,意图谋反!”
李砚脸色一变,知道事情败露,索性破釜沉舟:“七殿下,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今日你们谁也别想走!”
他抬手发出一声唿哨,周围立刻冲出十几名李氏的家仆,个个手持兵器。
“就凭他们?”萧惊寒冷笑一声,玄铁剑一挥,率先冲了上去。秦风与暗卫也及时赶到,与家仆们混战在一起。
谢珩之退到一旁,手中紧握着那枚玄铁令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忽然,他看到一名家仆绕到萧惊寒身后,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正要劈下。
“小心!”谢珩之失声喊道。
萧惊寒反应极快,侧身避开长刀,反手一剑刺穿了家仆的胸膛。
他转头看向谢珩之,见他脸色发白,额角沁出细汗,带几分关切地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珩之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混战很快结束,李氏的家仆尽数被擒,李砚也被秦风制服。
萧惊寒走到李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卢氏与李氏约定何时打开城门?”
李砚咬牙不语。
谢珩之走上前,轻声道:“李公子,你以为卢氏会救你吗?如今事情败露,卢宏远第一个会牺牲你,保全自己。你若招供,或许还能留一条性命。”
李砚脸色变幻不定,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三日后子时,卢氏会打开西城门,迎接贺兰部的大军。”
萧惊寒眼底寒光一闪:“果然。”
他转头对秦风吩咐:“立刻派人严守西城门,另外,通知大理寺,即刻捉拿卢宏远及其党羽!”
“是!”秦风领命离去。
此时,卢府前厅的寿宴早已乱作一团。
卢宏远得知事情败露,想要趁乱逃跑,却被早已埋伏在府外的边军旧部堵住。
萧惊寒与谢珩之走出偏院时,正看到卢宏远被押着走来。他神色灰败,看到萧惊寒,眼中满是绝望。
“卢宏远,你私囤粮草,勾结异族,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还有何话可说?”萧惊寒声音冰冷。
卢宏远瘫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处理完卢李二氏的事宜,天色已暗。萧惊寒与谢珩之走出卢府,晚风微凉,吹得人精神一振。
“今日多谢殿下相救。”谢珩之停下脚步,对萧惊寒躬身行礼。
“不必。”萧惊寒扶住他的手臂,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衣袖,“你我理应互相照应。”
谢珩之抬头,撞进萧惊寒深邃的眼眸。月光下,少年皇子的眼神格外认真,只有纯粹的关切。
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惊寒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松开手,轻咳一声:“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马车缓缓行驶在夜色中,车内一片寂静。
谢珩之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中思绪万千。卢李二氏倒台,五姓世家的势力彻底土崩瓦解,这场持续已久的博弈,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马车停在谢府门前,谢珩之起身告辞。萧惊寒忽然叫住他:“谢编修。”
谢珩之回头,“殿下有事?”
萧惊寒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了过去:“你的手受伤了。”
谢珩之低头一看,才发现方才混乱中,手背被划伤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正渗着血丝。他接过锦帕,轻轻擦拭着伤口,低声道:“多谢。”
“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别感染了。”萧惊寒的声音柔和了几分。
“好。”转身走进府中。
他站在门口,回头望去,只见萧惊寒的马车还停在原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马车才缓缓离去。
回到书房,谢珩之将那方锦帕放在案上,又取出那枚玄铁令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令牌与锦帕上,泛着柔和的光泽。他看着令牌上的“惊寒”二字,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情。
这份心照不宣一直未曾点破。
而此刻的七皇子府中,萧惊寒正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杯热茶,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谢府的方向。
秦风走进来,轻声道:“殿下,西城门已安排妥当,卢李二氏的党羽也已尽数捉拿归案。”
“嗯。”萧惊寒应了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想起谢珩之受伤的手背,想起方才马车中那份微妙的寂静,心中竟有些乱。
他知道自己对谢珩之的心思,早已不是简单的欣赏与信任。只是,身处高位,身不由己,这份感情若是表露,恐怕会给谢珩之带来无尽的麻烦。
罢了,只要能与他并肩同行,守护这天下太平,便已足够。
萧惊寒轻轻呷了一口热茶,将心中的思绪压了下去。
只是他不知道,有些感情,越是压抑,越是汹涌。
朝堂的风暴终于平息,五姓世家各自收到了应有的报应。景帝下令重整吏治,重用寒门士子,大胤王朝迎来了新的生机。
“谢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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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惊寒先喜欢上的奥,谢珩之一直处在一种矛盾之中,身为天机阁少主,怎可对大胤七皇子动情?
现在的他对萧惊寒只是有种不言而喻的感情。
萧惊寒那边身居高位,身不由己,没有表达感情也是因为会给谢珩之带来麻烦。
两边都不说不说的,那就憋着吧!…>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