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变身时不能拍照

　　“天师并无大碍，”白龙马医治完毕，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手，轻松道，“两分钟内一定能醒来。”
　　“哦，”沈昭翻身坐起，“我已经醒了。”

　　他的声音一出，三人全部望向他。
　　“这么快？”大圣奇，“我师弟的医术一向都是精确到毫米到秒的，怎的这次却不准了？”
　　“天师，”顾惊蛰顺势将本准备给白龙马的水递到沈昭手边，“喝水。”
　　“谢谢，”沈昭还真有点渴，接过水瓶便一口饮尽，“你没事吧？”
　　顾惊蛰摇头。
　　“荧惑雷劫没有在上界炸开，”他对沈昭说，“荧惑天师，恐怕…”

　　“既然天师已经无事，那我便先行离去了。”白龙马却打断，随后看向孙悟空，“大师兄，师弟鲜少来人界，不记来时路，不如送师弟一遭？”
　　大圣点头，对身后二人打了声招呼：“正好天师预言俺老孙也不便在一旁观赏，既如此便先回花果山了，届时有了结果还劳烦天师再跑一趟。”
　　“好说。”

　　两人身影消失，沈昭单手挥动，原先被荧惑毁掉的陈设瞬间恢复如初。只见天师叹了口气，起身去玄关换了双拖鞋，路过顾惊蛰时示意他跟上，随后一路幽灵似的荡到卧室，啪唧一下扑在床上。
　　顾惊蛰站在卧室门口：“大圣…”
　　“无妨，”沈昭脸糊床面，背对着他晃手，“随他试探吧。”
　　“荧惑这死人…”他声音雾蒙蒙的，“以前每次我想辞职退休的时候，都是他拦我，说咱这年纪有个工作不容易，前面大风大浪经历那么多好不容易混上高层了……累的话大不了他就帮我分担一点。”
　　“现在好了，现在撂挑子的变成他了，还把神格塞给你！”说到这他忽然翻身，承大字型平躺，“一个刚飞升的神官——”
　　天师突然卡住，声音戛然而止。

　　顾惊蛰没说话，从他视角里那是一个无比吃惊且后知后觉的神情。
　　空间沉默许久，才听沈昭嘶哑着开口：“——尼玛！！！！”
　　“你说他怎么不去当月老？！”天师尖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与顾惊蛰对视，嘴里却在骂荧惑，“好一个世事无常好一个命由天定！人算不如天算这点我现在是真明白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他妈的还有算者不自算啊！
　　——正巧他被天道削弱下界躲雷，正巧顾惊蛰也因错下界，正巧天道考核来了，正巧顾惊蛰租了他的房子，正巧他被雷劈后上界，正巧又与荧惑错过，正巧家里有顾惊蛰，正巧荧惑将神格托付给顾惊蛰后消失，然后正巧他和顾惊蛰就他妈的亲上了小嘴啊！！！
　　还亲的那么投入！我的妈两位回头看看啊！天界塌了啊！！从九重天掉下去不是开玩笑的啊！！！

　　沈昭愤怒至极。
　　他觉得自己一直凌驾于命运之上，今日却猝不及防的被对方伸出的臭脚绊了一跤。以至于看着顾惊蛰的眼神都带着火。
　　“天师？”顾惊蛰站的很规矩，甚至双手还交叠在身前，他小心翼翼的抬着头问，“您还好吗？”
　　像一只不知所措的金毛犬。
　　“……”
　　沈昭顿时就没气了。
　　——不知者无罪，他这么想。毕竟自己如此优秀，爱上也是人之常情。
　　都熬到这岁数了，谈个恋爱也不打紧。
　　吧。

　　“我对天雷过敏，”他瘪了气似的坐下来，“当年是因为欠了3499道天雷才下界躲债的，往后每一次动用预言就会有十道雷劫。”
　　“你刚来那次，以及刚刚我去找你，都是因为用了能力…”他一顿，“哦不是，第一次不是因为预言，只是我用了一个时间暂停的小法术，以前都可以，不知道那次为什么就不行了……”
　　随后破罐子破摔，“随便吧…也许是针对我吧，说实话，天道怎么乱我都无所谓，老板A和老板B的差别很大吗？总归不还是打工人，针对我只能让我想到0个目的。”
　　“我帮你还，”顾惊蛰拧起了手，“天师，我不怕雷。”
　　“你？你比我更悲催知道吗？”谁料沈昭却摇头，“你完全可以不掺和进来的，只是碰巧是你而已。”

　　碰巧是这个小神而已。
　　顾惊蛰属于天道意料之外的存在，那天站在门前的可以是李惊蛰可以是张惊蛰——只要他没主动踏入那件被神雷锁定的房屋。
　　那沈昭就会被雷劈到神志不清，以至于几千几万年不醒，从而错过这一切。
　　天道要有大动作，首先就得把挡事的清干净。
　　比如自己，比如真君。
　　这便是天道最初的规划。
　　但沈昭千年前给自己算过一卦。
　　又碰巧，他顺便也给天道算了。
　　双星并珠，是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凶。
　　从那时，沈昭就知道，自己这退休恐怕得无限延期了。

　　沈昭盘腿坐在床沿，现代装的他只着一件写着“啊？”的T恤。他眼睫微垂，神色平静，一副有话出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一时间卧室里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两人轻不可闻的呼吸。
　　“对不起，”沈昭忽然说，“我原先起了退缩的念头，对不起。”
　　顾惊蛰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摇头：“您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你出现的那一刹，我们的命运就绑在一起了，”沈昭说，“我在知晓一切的情况下却还是动了丢下你独自面对的念头，对不起。”
　　“可是天师信任我，”顾惊蛰靠在墙边，目光落在他身上，轻声回，“大圣不知道的事天师却愿意告诉我，我好开心。”

　　——我们的命运绑在一起。
　　这话实在太悦耳了，可一定要绑成死结啊。

　　这傻孩子。
　　沈昭看此人蠢样只觉得哈特软软，大有把他变成挂件挂在裤腰带上随身携带招摇过市的念头。
　　“您相信我，荧惑天师也相信我，”顾惊蛰想起大圣之前说的话，真挚道，“我愿意和二位天师一起双修，调查真相。”

　　“……？”
　　好了，裤腰带别挂了，能捂紧才是要紧事。
　　不过男人的话是捂前面还是捂后面？
　　额。
　　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

　　这样狂放的词一瞬间出口让沈昭反应不了，三人双修四个字左脑攻击右脑，右脑垂直下降，最后变成一个大大的问号，使得其主人立即一副茫然样，与胸前的字样形成一张大大的懵逼表情包。
　　“我不理解，但先接受，我只有一个问题，…能别和荧惑吗？”
　　半晌，沈昭才憋出这一句，“我飞升后几乎和他好到穿一条裤子，他实在，”他艰难道，“不是，可以双修的类型。”

　　顾惊蛰：“既是如此关系，不是更应该双修吗？”
　　“？”
　　沈昭简直被他直男模样下肮脏的心给气笑了，“那你和他双修去吧，我支持你们搞基行吗？”
　　“搞基？”顾惊蛰歪头，“也是交友的意思吗？”
　　他仍是茫然：“您之前还说我们是那样的关系让我无需计较…您说的是什么关系？是搞基的关系吗？”
　　沈昭：“……”
　　沈昭：“来来来，你给我把你手机打开。”
　　“百度搞基，然后大声且有感情的朗读出来。”
　　顾惊蛰照做，手指在屏幕点了两下，随后不动了。
　　“读。”沈昭十分冷漠。
　　“……”
　　顾惊蛰红了。
　　“我错了。”他红彤彤的道歉。

　　“不读我来读。”说着沈昭长臂往前去抢顾惊蛰手机。
　　那沈昭长到这年纪当然也不是会刁难小孩的人。他只是想借着这样小小的肢体接触看下这孩子在吸收荧惑神力后的脉象。
　　沈昭简直要为自己这种不动声色的小巧思给迷死了。虽然他的速度不高但好在对方也不是武神再加上还在红温中，眼看着就要碰到手腕，顿时异象横生。
　　因为初始是盘腿坐，那沈昭这种老牌神棍肯定用莲花盘姿势——所以腿根本没打开！拧巴着腿往前倾后整个人就像被钉住的麻袋，呆鹅一样直挺挺往前栽。
　　刚刚要装反应不过来现在可不行了。顾惊蛰下意识伸手去接，结果两人“咚”的一声双双跪倒在地。

　　“楼上怎么了？这么大一声！”
　　602打牌四人组均被这么大一声吓了一跳，602大婶更甚：“别是昭ar摔了！”

　　沈昭整张脸狠狠砸进顾惊蛰胸口，就像与一滩非牛顿液体碰撞，几乎一瞬间，沈昭已经感觉不到鼻子的存在。
　　空气死寂三秒。
　　顾惊蛰被这一撞更是不知东南西北。
　　四舍五入这难道不算沈天师的投怀送抱？！认识一周抱抱，一月亲亲，俩月——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刚刚百度出的东西。
　　加上胸前温热吐息一直不停歇，带着天师身上总若有若无的檀香，一下一下拂在鼻尖。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痒意顺着与他接触的每一寸肌肤往心里钻。
　　等等，等等。
　　顾惊蛰突然把沈昭推离，站起身时双手交叉于胯前，弓着腰就往后撤。
　　他满脸通红的炸毛：“天，天师，我，手机在充电好像没拔，我，我去插一下…”
　　“？”
　　沈昭捂着被衬衫扣子硌酸的门牙以及消失的鼻梁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死小子身体素质还挺好……”
　　“得上天一趟啊，”他咬牙切齿的往门外走，“妈的能不能有点好事。”

　　顾惊蛰坐在客厅里不知道在干嘛，反正一副宕机的样子手上也没有要插要拔的充电器。沈昭看了他一眼，随即对身后勾手，径直走向厨房摸索出一枚天师肩章。
　　“我要去天界看看情况，你…”沈昭转身后被眼前黑色物体吓了一跳，“这他妈什么？”
　　天师袍感知到主人的召唤早已蹦蹦跳跳的跟在沈昭身后，在天师章出现后二者主动合并，悬浮在空中黄光隐隐无风自动。
　　天师仍在惊异：“这是茄子吗？还是屎啊，”他欲上手但还是没忍心这么糟践自己，他问顾惊蛰，“哪来的？”
　　而顾惊蛰的思维早已围着地球旋转了三百六十圈，从物种起源到生命大爆炸，从白垩纪恐龙时期到外星人三体文明。

　　年轻的身体真是意气风发啊，顾惊蛰突然这么想。
　　他低头看着自己因为远离而逐渐冷静下来的小小蛰，渐渐明白了。
　　我要和沈天师搞基。
　　可怎么才算搞基呢？
　　之前的那种关系，算搞基吗？

　　顾惊蛰与沈昭对视，脑子里又有了新的问题。他再次围着地球转了一圈，过程中翻出一本《物种起源》，把达尔文理论逐字拆开分析了一遍，还是没找到答案。
　　沈昭：“有人在吗？”
　　“那是紫薇使送来的。”顾惊蛰回了，但大脑仍在地球外徘徊，“香蕉。”
　　“又是王得发……其实就是屎吧？你看这哪还有香蕉的样——”沈昭突然没了声。
　　顾惊蛰这场马拉松因为天师异样终于告一段落。他抿了抿嘴往沈昭那去，他看着天师袍在其身后说：“天师若要上界，可否也带上…”
　　他也没了声。
　　两人眼睁睁看着香蕉里有一白色圆球缓缓飞出，随后就是紫薇使气急败坏的声音：
　　“沈昭你敢不敢发现的再晚点！！！！老娘要在这屎堆里腐烂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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