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心薇泯《真心话》

　　“诶？你们俩和好啦？”一道温和的声音出现打破二人的旖旎氛围。
　　小巷转角处房东阿姨拎着一个环保袋，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她看上去比七年前老了一些，头发花白更多，但眼神依旧是记忆里那种暖洋洋的关切。她显然刚从外面回来，袋子里装着新鲜的蔬菜。
　　李一桐扣着田曦薇手腕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随即松开了些：“王阿姨，这么晚还才回来啊？”
　　“哎，买了点明天包饺子的菜。”王阿姨的目光在李一桐身后低着头的田曦薇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回李一桐脸上，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了然和欣慰，“我说怎么前几天李警官特意打电话问我楼里近况呢，原来是曦薇要回来啦！”
　　田曦薇不得不从李一桐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王阿姨，好久不见。”
　　“可不是嘛！你这孩子，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连个信儿都没有，可把你姐姐担心坏了。”王阿姨嗔怪道，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更多是长辈看到晚辈归来的欢喜，“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屋里我都按时打扫着呢，就是缺了点人气儿，你们回来了正好！”
　　李一桐点了点头，语气真诚：“谢谢您，王阿姨，这些年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好好的就行。”王阿姨摆摆手，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识趣地说，“那你们快上去吧，天冷，别在门口站着！”
　　“谢谢阿姨。”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王阿姨笑着点点头，走到院子里直到看不见，然后老楼的灯亮了。
　　重归安静，但刚才那片刻温馨的打扰，像投入池子的石头，荡开的涟漪让两人泛起些微妙不自在。
　　李一桐重新握紧田曦薇的手腕，这次力道更稳。“走吧。”她低声说，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率先迈步向上。
　　田曦薇跟着她，心跳依旧很快。王阿姨的出现像一个来自过去的小小锚点，将她从重逢的情绪里拉出来。
　　走到那扇两人一起踏过无数次的门前，李一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她利落地打开门，侧身让田曦薇先进。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零星的灯火和月光透过薄窗帘，勾勒出家具熟悉的轮廓。空气里是干净的、带着淡淡灰尘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果然是“保持原样”却少了人气的样子。
　　李一桐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界。她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站在玄关有些无所适从的田曦薇。
　　“现在，没有别人了，田曦薇。”李一桐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清晰，褪去了刚才面对房东时的温和，带上了平常对旁人的冷冽。
　　她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啪”的一声打开了客厅的主灯。
　　骤然而来的明亮光线，让田曦薇下意识眯了眯眼，一切都跟从前一样熟悉。
　　李一桐又像是觉得自己刚刚太冷淡了，顿了顿局促补充道：“去沙发上坐着，好好交代。”
　　站在她面前的，是等着她主动陈述案情的李副队，可她刚刚补充的话却把她们的距离拉了回来。
　　田曦薇思索着走到沙发边，品出来几分不同后扭头带着探究得盯着李一桐的脸。
　　那目光太直接，带着剖析的意味，李一桐被她看得不自在，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发什么呆，不知道怎么说？是不是还得我给你细数一下？”李一桐声音带着压迫感，看着田曦薇，一步步逼近。
　　她向前一步，又一步，缩短着两人之间本已危险的距离。阴影笼罩下来时，她却没有停下，而是微微俯身，目光如钩，直直探入田曦薇眼底，用她自己的话，将她钉在原地。
　　“‘李一桐，你知道你让人很烦吗？’”
　　“‘李一桐，我讨厌你。’”
　　“‘李一桐，我们别再见了。’”
　　然后，李一桐才极缓、极沉地开口，声音里终于透出被漫长岁月磨砺过的痛感：“田曦薇，我给你次机会，说你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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