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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
盛源集团公司楼下,余寒天坐在一楼大厅的角落,百无聊赖的搅动着桌子上一口没动的咖啡。
“久等了,”清亮的女声伴随着有节奏的高跟鞋踩地声从余寒天背后传来,余寒天站起身与这位烫着大波浪的明媚女人握手,“我刚从别的星出差赶回来,没等很久吧。”
“没有,我也刚来,”两人同时坐下,余寒天终于放过那杯已经被搅起不少的泡沫的咖啡,笑了一下接着道,“那我就直说了,你知道程由浪从学校跑来了吗。”
女人本来还笑眯眯的脸上顿时带了点不自在,有些尴尬的回道:“…呃……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因为这小子,他又去找你了吗……
“你也知道,我忙起来根本没时间管别的事。我这个弟他就是个犟种,他下定决心去找你我也没法管……”
两杯饮品又被端上桌,余寒天接过温水抿了一口,清了清嗓道:“不只是因为来找我,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来麻烦你了。你知道程由浪跑去收容所实习了吗?”
“由沣,我不是埋怨他不继续学业。收容所,你知道吧,”余寒天越说眉头越紧,语气里都带上了点激动,“不是警察局,不是监狱,是这两个之间的收容所,所有的那些犯下刑事案件的穷凶极恶的、具有攻击性的犯人都要由我们去抓捕,他一个毫无经验的大学生跟着我们去抓犯人吗?你们都不怕他出事?他但凡换一个工作地方我都不会来找你。”
程由沣端着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额角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慢慢鼓起,咬牙切齿地道:“收容所?他是用了学校给的名额吧?他跑去那种危险地方根本没和家里说,我们都以为他去了别的企业实习……这小子想挨揍了吧。”
“收容所的工作不是儿戏,如果你们真的担心程由浪的人身安全,就准备好把他从收容所领回去。”
“你也知道我们家都是散养,只要没有警察来敲家门,其余干什么都不会主动过问……这臭小子去你们那里添什么乱,”程由沣被气的脑袋大了一圈,随手放下咖啡杯,干巴的笑了两声继续道,“我今天明天都很忙,最晚到这个星期结束,我会让他离开收容所的,你放心……”
“不,你都说了他是个犟种,刚入职就强迫他走,听起来就不是件轻松的事吧。”
手中温水的微微热度从手掌处扩散开来。鲤绝对在腕表里肆意畅游,时不时飘到屏幕上来看自己主人两眼。
余寒天想起鲤不对,又想起程由浪,手指屈起轻轻敲了敲玻璃杯,清脆的声响回荡在五味杂陈的心里。
他知道这样随意的决定程由浪的去处不好,但想到程由浪将来某一天要面对各种逃犯的场景,无时无刻的担心立马萦绕在心头。
而且就算安全没有问题,就算程由浪刀枪不入能一个打十个,他也不会让程由浪一直待在自己身边……
戴老那里说不通,他干脆从源头解决。
宽阔的落地窗外一阵大风刮过,入秋之后地上的落叶也多了起来,任风摆布的飞起又飘落。
余寒天思虑再三,还是开了口。
绿灯亮起,街道上飞驰的悬浮车嗡鸣着掠过,掩盖住余寒天与程由沣的“程由浪捉拿计划”。
——
“前辈,这个号码能查到定位吗。”
苏肇的办公桌旁,程由浪拿着一张纸条递给正在手忙脚乱整理文件的苏肇。
“哎呦,别这么叫我,叫我声哥就行了前辈是什么鬼啊,你要当我的甜美学弟吗,”苏肇恨不得两只手当四只用,嘴巴却闲不下来,快速的接过纸条,瞄了一眼回答道,“呃…别着急,我给你查查哦。”
纸条明显是被人揉捏过好几遍又展开的,极其不规整的撕痕已经起了毛边,上面的黑色字迹也随着折痕扭曲起来。
显然,这是从余寒天昨天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来的那张纸条。
今天中午被狠心人士狠狠摔门关在家里的程由浪委屈的不行。更委屈的是余寒天给自己拿出来的外套根本穿不进去。
对余寒天过于宽松的oversize运动外套到程由浪身上就像运动风辣弟装。
本应该盖住屁股的下摆此时在程由浪腰上紧贴着,结实的身躯将每一寸衣服褶皱都展现出来,淋漓尽致。
程由浪默默的感受了一会儿身上的紧致,最后冷着脸着从那件衣服里逃了出来。
在余寒天稀少的衣服里巡视了一番,确定一件能穿的都没有后,认命的穿上了昨天的外套。
顺便在沙发上发现了余寒天昨天穿着的衣服,找出了那张纸条。
昨天他没仔细听余寒天通话对面传来的声音就被余寒天挂断。余寒天可不会是因为一点惊吓就砍断线索的人。所以这个电话他还是要仔细查查。
程由浪开着余寒天留给他的收容所特派车,驶入主干道。
但是,吸满了馄饨小店油腻与烟火气的外套散发出的味道一直在程由浪鼻尖缠绕。
程由浪有些嫌弃的猛打方向盘,朝着收容所方向开的车在宽阔的主干道旁来了个急转弯,往自己公寓的方向飞驰而去。
程由浪的公寓和余寒天的小窝完全是云泥之别。
余寒天是泥,程由浪是云。
装修简洁明亮的屋内设施齐全,明媚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温暖着屋内的每一片地方。鲤不对悠哉悠哉地飘在屋内的巨大电子屏幕里和鲤绝对传信息玩,根本没搭理这个两夜未归的主人。
宽敞、整洁、阳光明媚,还有只大胖鱼。
要是让余寒天知道他口中的“公寓里什么都没有”是这样的,他程由浪一辈子也别再想回到余寒天的小窝里。
睡门口都不行。
——
时间来到现在。
苏肇还在查找锁定那个号码的位置,程由浪在一边带上了耳机按下了那个号码。
几秒钟的沙沙声过后,电话那头猛然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声音尖细沙哑,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程由浪还是被这声叫喊惊的心里一颤。
尖叫声过于稚嫩,明显是小孩的声音。
第五秒,通话还在播放,程由浪听到了被余寒天挂断后没能听到的后续。
悲伤凄厉的叫喊,伴随着几个不同声音一卡一卡的说话声。不知道是不是录音设备太过于老旧,还是因为说话的人用了变声器,录下来的声音总是像掉帧一般。那人操控着失真的嗓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天,实,验,记,录……00,号,注,射……”
“注射,成,功……”
程由浪边听边轻念出声,背景嘶哑的尖叫声不断冲击着他的耳膜,诡异低沉的说话者蹦出来的几个字更是让他紧皱眉头。
如果昨天还是猜测,那现在程由浪可以确认,这绝对不是单纯的恶作剧录音。
贺文晟的实验日记本,电话那头小孩子的尖叫,诡异说话声不断重复的“实验”、“注射”……
如果仅仅是一通充满着尖叫的通话,那对于一个成年并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来说,威胁力可能只有百分之三十。
那如果这通电话里的内容,是那个成年男子小时候受虐的录音呢。
那一句尖叫足以唤起脑海中残破不堪、隐藏在深处的记忆。
被强制着捆绑在手术台上,眼前是躲不开的刺眼的灯光,刀具碰撞,机器嗡嗡作响,白色的手套举着充满液体的细针靠近,浑浊的液体从针尖滑落……
“……程由浪,程由浪?喂……”程由浪被一脸莫名其妙的苏肇叫回神,看向苏肇指着的电脑屏幕,“我查不到这个地址。简单来说,这个通话它没有固定的地址,每过五秒就会变换,找这个没意义,我尽力了哦。”
程由浪拿过那张纸点了点头,谢过苏肇,准备回位写外勤汇报表。
身后苏肇却紧急叫住了程由浪,咬了咬嘴唇道:“等等,你们是在查‘贺文晟案’吧,呃……我这里又传来一份关于贺文晟报警记录哦。”
——
盛源集团公司楼下,程由浪坐在车里翻看着苏肇发送过来的新案件,一边留意着公司门口有没有余寒天的身影。
十分钟之前余寒天就给他发了通讯说来接他,程由浪手上的汇报刚好写完,没有一丝停顿的拿起电子车钥匙就往收容所外走。
而现在,程由浪已经郁闷到不想生气了。
咬着牙看着全息屏幕上打出的两通未接来电,手上正准备打出第三通电话时,副驾驶的车窗被轻轻敲了三下。
“让你等久了吧,给你尝尝这个,”余寒天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单手提着个巨大的袋子挤进座位,抬手往程由浪嘴里塞了个东西,“我询问的时候手机放旁边了,没看见时间和你的信息,这是赔礼。”
口中的圆球被咬住,随后在嘴里爆开,甜丝丝的微凉液体混合着细碎的果肉填满了程由浪的口腔。
余寒天还在摆弄他那个巨大的袋子,程由浪咬着嘴里的“赔礼”有些不自在的撇过头,心里的郁闷随着嘴里的甜味被咽下肚,甜味直达心脏。
程由浪清了清嗓子立刻原谅了余寒天,道:“…你这是干嘛去了。”
“这家饭店很有名,我一直想来尝,”余寒天提了提手中的袋子,面上有些无语道,“本来想着顺便请受询人一起边吃边说,结果他一筷子都没动,我总不能自己吃的满嘴流油然后问话吧。一口热乎的都没尝到,只能打包回家……”
程由浪抿着嘴极轻地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有新案子,关于贺文晟的。今天上午八点,062星传来的文件,贺文晟伤人未遂。”
余寒天听完后没有多么大的反应,只是眉头轻蹙了一下,手上利落的调出一段录像。
“先看询问吧,坏消息有点多,一件件事儿来。”
视频是用余寒天衣领处的微型记录仪拍的,整个画面只有受询人自己。
圆桌上丰盛的佳肴衬着那人面如灰土的脸色,被打断的胳膊还吊在胸前。
这场面像是在吃断头饭一般。
“介绍一下自己。”
余寒天清润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语速让画面里的人低着头抖了两下。
“李候,今年28,家乡位于01星大路街道××地……毕业于,01南郊大学……”
“和贺文晟同一个大学?家庭关系也简单说一下吧。”
“嗯……家庭关系……”李候听见“贺文晟”这三个字,整个人明显一愣,随即哆嗦着嘴唇继续道,“家庭关系……父母健在,感情好,有一个弟弟……”
“弟弟叫什么名字。”
“叫……贺文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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