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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串
不知怎的,沈乐珩觉得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又泛出几分苦味来,这种说不出的苦涩一直蔓延到他心里,让他此刻竟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马上走到他面前的陆简言。
为什么会是陆简言呢?
他从来没想过陆简言会和别人谈恋爱,也从来没想过陆简言会喜欢上其他人。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陆简言的恋人是他的发小。
好像谁都可以,好像就他不行。
“沈导,您找我?”
沈乐珩思绪翻飞间,陆简言已经越过人群走到了他们身旁。沈乐珩与沈仕的座位中间隔着设备,陆简言只当是副导坐在旁边,微微鞠躬向他问了个好,半弯着腰站在沈仕旁边。
“是,我找你有点事。”沈仕点头应了一声,招呼着助理递过来一个小板凳让陆简言坐下,道:“你今天是不是还有场打戏?”
“对,是和林哥的打戏。”
“哎呦,这可难办了。”沈仕看了眼剧本,叹着气咂了咂嘴。陆简言还未开口询问,一旁的编剧邹芙见状又过来凑热闹。
“怎么了呀,刚刚不还在说笑,怎么一下子又愁眉苦脸的。”
“前几天签的那个要演怜姬的姑娘刚刚打电话过来说生病来不了了,一会儿要拍戚安金玉楼救人的戏,她不来,我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抓个人来救场?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苦都吃不得,她这哪是生病来不了啊,分明是不知道谁塞进哪个现偶剧里去了!也是啊,现在武侠片哪有现偶剧好赚钱,这小丫头别让我再逮着她,她要是再落我里……”
“哎呀哎呀,你想多了,最近流感可是厉害得很,那小姑娘可能是真生病来不了。”沈仕说着说着嘴上就没了个把门,邹芙赶忙把他按住压住了他后面的话,没让他把那姑娘背后的人说出来。
“小点声吧,我知道你不想巴结他们,但是得罪了他们没好处的。”邹芙压低了声音劝慰着沈仕,又向尴尬坐在旁边的陆简言投去了一个抱歉的笑容。“小陆啊,他刚刚叫错人了,这边没你的事,你先走吧。”
“好。”如今场面他再待在这里也实在尴尬,都是在圈子里混的,哪怕他们说得模糊,陆简言也将事情原委明白了个七八成。
现如今武侠片没落,打戏难外加拍摄周期长,大部分演员接到武侠剧本的第一选择都是推掉。现如今要想爆火首选便是古偶、再不济就是现偶。总之只要有更好的选择,谁也不愿意来接这种纯动作片。
陆简言自己就是这么火的,要不是为了打好基础方便转型,公司也不会同意他签这部戏。所以这两位当着他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
陆简言起身作势离开,余光却看着在角落里缩着的沈乐珩。
沈乐珩怎么会在这里?
沈乐珩默不作声地窝在角落,帽檐下的视线却死死地盯着已经走远的陆简言。
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陆简言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都没注意到自己。
他噘着嘴挪着小板凳靠到沈仕身边,想提前回家休息。他今天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要回家扎个小人诅咒陆简言。
他们两人还在就女明星突然翘班的事争吵,大有一副要往不可聊话题发展的趋势。沈乐珩张着嘴找着自己的插话时机,下巴都有点僵了还是挤不进他们的话题里。
“好啦好啦,人都来不了了,你现在骂她也没什么用哦,要不再选个其他人来,有名气的不来,没名气的可是抢着上啊。”
“现在拖一天就一天的场地钱,人工费、电费、租赁费,你看看这些哪样不是钱啊!你再改改剧本,把这个角色删掉算了!”
“删掉!不可能删掉的啊!这个角色删掉的话后面的逻辑讲不通的啊!不能删,绝对不能删!”
“不删那你要我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去哪里给你拉一个人来拍!”
“我管你要怎么拍呢!就是不能删掉!删掉人物性格就不完整了!这是我的剧本,我不允许你乱改乱编!”
“那个……”沈乐珩弱弱出声,正在激战的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把愤怒的目光投到了沈乐珩身上来。
“干什么!”
“我晚上不和你们去吃饭了,我先回家了。”这俩人现在都吵得这么激烈了,一会儿他小叔再过来……现场非要炸了不可。
他现在说什么都要立马离开了。
“等等!”
沈乐珩说完迈步刚要走,邹芙就出声把他拦了下来。
“乐乐呀,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工作吗?”
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让沈乐珩觉得有些发毛,他咽了咽口水,诚实地答道:“没有啊。”
“没有啊,那就好办了啊。”
沈仕导的这个剧是个很经典的武侠剧。
武侠剧嘛,说白了就是江湖儿女的快意情仇,既然沾上了这个“情”字,那就必定要有个不得不说的“白月光”才行。
这部剧的白月光,便是出场仅一页的歌姬,怜姬。
此女出场不多,但绝对算得上全剧的重要人物。
将年被困于酒楼的主角救出,又为他挡了一箭身亡,虽只与主角相处了短短两日,但却凭着绝世容颜和温情如水的性格自此成了主角心中抹不去的白月光。
这种角色若是演好必定能在自身的角色盘点中占个位置、让观众也随主角一样对她无法忘怀。但若是演不好,那就只能落得一个被群嘲的份。
沈仕废了很大精力才选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却不成想就这样辜负了他。
《鹤唳》是邹芙的原创剧本。
原创的意思就是,邹芙在剧本的改动上有着极大的自主权。也就是说,哪怕她稍微改动,把怜姬改成一名男子,也不会有人指责她魔改。
所以,当沈乐珩被推着换上怜姬的装扮,被沈仕拉着到了镜头前,与不远处饰演少年戚安的陆简言对视时,内心是说不出的悲壮。
他推脱着要给沈仕再叫一个女演员,但邹芙却是认准了他,嚷着自己来了灵感,怜姬非要沈乐珩来演不可。为了配合沈乐珩那蹩脚猫的演技,她甚至当场改了剧本,把沈乐珩的台词缩减到了极致,只需要他露个脸再做几个动作就好。
沈乐珩无助地向大伯求助,但耳根终于清净了的沈仕也开始了自己的装死。沈乐珩也明白耽误时间对大伯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同意了下来。
邹芙把怜姬改成了男子,相应地把职业也稍微改了一下。原本的怜姬是一名舞姬,沈乐珩版本则变成了琴师,还是个哑巴。
身着红衣炽热如焰,面如寒霜清冷孤冽,偶然露出的一抹笑,便让戚安晃了眼、乱了神、余生再不能忘怀。
若是别人的脸遇上这种描写总会让人觉得有些虚浮,但沈乐珩的脸却不同,他的五官原本就偏于柔和,这长发造型更是衬得他雌雄莫辨,倒真有几分邹芙笔下怜姬的感觉。
沈乐珩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现在再想拒绝好像也来不及了。
时间紧迫,属于沈乐珩的戏份不多,也不需要他背什么台词,沈仕带着他走了遍戏,陆简言在旁边跟着,时不时应一句。
沈乐珩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向陆简言看去,他对沈乐珩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好像原本定的这个角色就是沈乐珩来演似的。亦或者是,沈乐珩的到来根本不值得他去在意。
沈乐珩咬着唇,心中是说不出的憋闷。
他就说,陆简言真的很讨厌。
就这么过了几遍,沈乐珩记住了自己的站位,这场戏就这么草率地开拍了。
戚安被小人陷害身中毒箭,怜姬将他救下安置在自己房间。
戚安躺在床上,怜姬坐在他身边抚琴。
琴声是乱的,怜姬的心也是乱的。
沈乐珩小时候跟着奶奶学过古琴,虽不算精通,但应付这种表演也算是够了。
他手指抚着琴弦,眼神向床上的陆简言看去。
沈仕告诉他这场戏只需要乱弹琴,偶尔看陆简言几眼,然后再想自己晚上吃什么就好了。沈乐珩听他的话胡乱地拨弄琴弦,脑子里却满都是陆简言的事。
他真的和顾映阳在谈恋爱吗?
以顾映阳的性格,陆简言不出一个月就会被她甩了吧。
但顾映阳以前说过她不喜欢陆简言这种风格,难道她换口味了吗?
既然她谈恋爱的对象是陆简言,那她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难道就是因为对方是陆简言才不肯告诉自己的吗?他好像没有和顾映阳提过自己和陆简言的事。
陆简言又真的喜欢顾映阳吗。她喜欢御姐型?男人好像都喜欢这种吧,顾映阳确实很受男生欢迎。但是那个对象为什么偏偏是陆简言呢。
“咔!”
第一场结束,沈仕笑着拍拍沈乐珩的肩膀说他演得不错,沈乐珩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跟着去做下一场戏的妆造。
第二场是戚安与怜姬深夜谈心,原本是两人对话,沈乐珩版本则成了戚安说,怜姬听。
陆简言的台词功底很好,沈乐珩扮演的怜姬含笑看着陆简言扮演的戚安讲他的雄心壮志,末了,他递上一盏温热的茶水,在戚安手心写下三个字——“我陪你”。
第三场戏是戚安被困金玉楼,怜姬以命相护助戚安逃离,自己却身中毒箭命不久矣。
他身上的红衣被鲜血染得更加艳丽,脸上却全然没了血色。他摸着戚安的脸颊,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戚安留下了自己的遗言。
“一路走好,恕不相送。”
如邹芙所说,属于沈乐珩的戏份很短。
三场戏结束,沈乐珩杀青了。
他不自在地松开陆简言,在周围人的起哄和道贺声中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他果然不适合做演员,只是这短短的几场戏,他竟然被角色的感情影响到了。
“你没事吧?”
沈乐珩躲在角落里稳定情绪,不知何时陆简言竟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递过来一瓶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拍打着。
“我偶尔也会有无法与角色抽离的时候,没事的,只要多演几次就习惯了。”
“……”沈乐珩默默接过水,没回答陆简言的话。
他不是无法与角色抽离,只是因为对方是陆简言罢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沈乐珩生硬地告别,不等陆简言应答就起身离开。
都有女朋友了还来他这里装暖男。
所以说他真的很讨厌陆简言。
几秒后,你鱼的微博又更新了一条。
@你鱼的忧伤:一个赞陆简言单身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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