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空没有归途【守护者游戏】

作者:乱山飞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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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还有一周纽约峰会开始,霍女士又要开始为期一月的出差。临走前想起还在学校的二小儿,顺道着叫出来吃个饭。
      霍钤订的是一家新开业的融合菜私厨,隐秘性极好。陈赫宁和黎放到的时候,霍钤自然已经在了,正拿着平板电脑处理邮件,手边一杯黑咖啡见了底。她穿了件剪裁利落的羊绒衫,没戴什么首饰,只有腕上一块表,显得干练而疲倦。
      “来了?坐。”霍钤抬了下眼,示意他们自己倒水,手指还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菜我点了几样招牌,你们看看再加。”
      黎放接过菜单,跟陈赫宁凑在一起看。陈赫宁心思有些飘,下午薛莹莹在天台的状态让她隐隐不安。她点了道清淡的汤,就把菜单推了回去。
      等菜的间隙,霍钤终于放下平板,揉了揉眉心。“最近都怎么样?学校里没惹事吧?”她问的是两个人,眼睛却先看向黎放。
      “我能惹什么事。”黎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倒是您,德意志那边的事儿都了了?脸色看着可没比去之前好。”
      “差不多了,剩下些琐碎。”霍钤摆摆手,不欲多谈工作,转而看向陈赫宁,“欢欢呢?听说你们快运动会了,还抽中跳舞?”
      陈赫宁点点头:“嗯,孔雀舞。瞎跳吧。”
      “活动活动挺好。”霍钤笑了笑,端起服务员新添的茶,吹了吹浮沫,状似不经意地问:“最近跟莹莹那孩子走得近?她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陈赫宁心里咯噔一下,抬起眼。霍钤的眼神很平和,就像寻常关心晚辈的朋友家长。但她知道霍钤从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些。
      “还好。就是她最近打新国辩刚弄得差不多,忙得脚不沾地。”陈赫宁语气平常,“怎么突然问起她?”
      “哦,没什么。”霍钤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划了一圈,“前几天跟一个做珠宝拍卖的朋友吃饭,听他提起薛家好像有点动静,关于一些老东西的。想着莹莹那孩子心性单纯,别被卷进些麻烦里。”
      “珠宝拍卖?老东西?”黎放插话,来了点兴趣,“薛家那些‘石头’?”
      霍钤瞥了他一眼:“你知道得倒清楚。”
      “听宁姐提过一嘴,说莹莹为这个跟她后妈闹得不愉快。”黎放道,“不就是些遗产吗?再怎么珍贵也是死物,至于吗?”
      霍钤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深远:“有些东西,看着是‘石头’,承载的可不只是金钱价值。尤其对薛家这种……”她顿了顿,似乎在选择措辞,“……这种源远流长的家族来说,某些传承信物,象征意义大过天。归属问题,往往牵动的不是个人喜好,而是更复杂的局面。”
      陈赫宁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霍钤的话说得含蓄,但“石头”重要性超出寻常珠宝已是铁板钉钉。
      “哦,莹莹最近是不太好,好像刘逸对她石头有点想法?”陈赫宁试探着问。
      霍钤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站在她的立场,或许有她的考量。毕竟,莹莹的母亲当年出事……”她的话头在这里停住了,恰好服务生开始上菜。
      “来,先吃饭。”霍钤拿起筷子,转了话题,“这家的黄鱼烧得不错,趁热。”
      话题似乎就此打住。霍钤优雅地开始吃饭,陈赫宁想再问什么却又不好说。
      霍家家规:食不言,寝不语。前者尤重。
      何况平日里霍钤忙得够飞,就只吃饭时图个安宁,格外注重享受。
      饭吃得差不多时,霍钤的手机响了。她眉头蹙了一下,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即对两人道:“我接个工作电话,你们慢慢吃。”便拿着手机起身,走向餐厅僻静的角落。
      饭局结束,霍钤让司机先送两个孩子回去。临别前,她拍了拍陈赫宁的肩膀:“多陪陪莹莹那孩子,开导开导她。有些事,身不由己,但路怎么走,终究看自己。……也看着点身边的人,别太掺和进去,明白吗?”
      陈赫宁点了点头:“知道了,霍姨注意身体,眼袋都快忙出来了。”
      霍钤笑道:“说什么呢?你霍姨我貌美如花,上次去做头发,人家还夸我年轻呢。”就跟两小儿挥手再见。
      “你怎么看?”车内隔音窗打开,黎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霍姨知道的东西,比她说出来的多得多。”陈赫宁缓缓道,“薛莹莹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那些‘石头’,是关键。”
      “需要我继续查刘逸吗?”
      “查。”陈赫宁眼神沉静,“看能不能找到更早的线索……比如,薛母‘出事’前后,薛家,或者与薛家相关的外部环境,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尤其是,有没有一些……非商业性质的力量或人员变动的痕迹。”
      陈赫宁说完,目光投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城市霓虹,那些流光溢彩的线条在她沉静的眼底划过,却未留下丝毫暖意。
      黎放沉默地开着车,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车厢内一时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运行声和空调细微的风响。
      “烦。” 陈赫宁忽然轻轻吐出一个字,抬手松了松并不过紧的衣领,燥闷化作了实质,缠得人透不过气。
      黎放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对她这种状态再熟悉不过。“去俱乐部?” 他问。他希望她说不,但显然不可能。
      “嗯。” 女人闭上眼,向后靠在头枕上,“你先回。我晚点自己过去。”
      夜色渐深,当城市大部分角落归于沉睡时,盘山公路的寂静被低沉的引擎轰鸣唤醒。
      陈赫宁换上了驾驶服,线条冷硬的跑车,她的爱驾,如心境延伸,静静蛰伏在阴影里。
      启动,引擎低吼,如同猛兽苏醒。涡轮介入的瞬间,巨大的推背感将她牢按进赛车座椅。窗外的景物开始飞退,模糊成拉长的色带。速度表指针平稳而坚决地向右划去,60,100,150……风噪被极佳的隔音削弱,但车身与空气摩擦的低沉呼啸,以及轮胎碾过路面接缝时传递上来的细微震动,构成了最原始的速度交响。
      山道多弯。女人眼神锐利如刀,刹车、降档、转向,动作流畅得如同本能。车身在惯性下轻微侧滑,轮胎发出抗议般的尖啸,却在失控的边缘被她精准地拉回。出弯,油门到底,引擎再次咆哮,将短暂的迟滞撕得粉碎。
      濒死感。
      那种熟悉的、令人战栗又着迷的感觉,随着速度的攀升,沿着脊椎窜上大脑。视野边缘开始模糊,心跳的巨响盖过了一切,世界仿佛被抽成真空,只剩下前方被灯光照亮的一小片道路,和仪表盘上逼近红区的转速。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冲刷掉心底那片荒芜的寂寂,短暂的、暴烈的存在感,取代了漫长而麻木的虚空。
      就在她即将冲上直道,准备再次挑战极限时,前方弯道出口处,几盏异常明亮的车灯和隐约的人影让她瞳孔微缩。她轻点刹车,车速骤降,轰鸣的引擎声也低沉下去。
      驶近,才看清是几辆风格各异的超跑随意停在路边,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正聚在一起说笑。车刷的停下,女人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哟,瞧瞧这是谁来了?” 为首那人是梁源。穿了件丝绒质地的暗紫色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条细碎的钻石项链,在昏暗光线下闪着细碎又张扬的光。妥妥的纨绔子弟样。
      他弯下腰,仔细打量着陈赫宁的GT2 RS,吹了声口哨,“每次见你这车,都觉得它不该停在车库里落灰,就得在这儿,” 他直起身,张开手臂划了个圈,意指整条盘山路,“喝风吃土,才对得起这一身筋骨。”
      “少贫。有事说事。”陈赫宁降下车窗。
      梁源笑嘻嘻地,胳膊搭上她的车窗沿,手腕上叮当作响。“南边来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想在这条路上找点存在感。” 他撇撇嘴,语气不屑,但眼睛里的光却亮得惊人,“赌注还行,输了的人,名下的一辆车任挑。关键是……‘流星赛道’,听说过吧?赢了,入场券归你。那地方,啧啧,跑一次够吹一辈子。”
      陈赫宁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内侧,“对手?”
      “一辆骚包的SVJ,一辆换了心脏的720S。” 梁源报出车型,语气轻松,但眼神里评估的意味很浓,“车是够硬,技术嘛……钱堆出来的熟练工,吓唬外行够了。但跟你比,” 他摇摇头,笑容扩大,“不够看。怎么样,宁姐?给他们上一课?就当……给今晚加点彩头。我哥说了,你要是出手,赢了,挑来的车你开走,他再单独谢你。”
      陈赫宁望向延伸进黑暗的蜿蜒山路。此刻对纯粹速度的渴望超越一切。她需要专注,需要将一切思绪都挤压出去,只剩下下一个弯道,下一次换挡,下一瞬的极限。
      “规则。” 她开口。
      梁源知道这事儿成了,脸上的笑意加深,“老规矩,‘九连发卡’到山顶观景台,折返。终点就在这儿。清场完毕,观众就位。” 他打了个响指,立刻有人开始清理起点线,“准备好了?”
      陈赫宁没回答,只是升起车窗。目光落在仪表盘上。所有情绪被收敛,只剩下冰一般的冷静和对爱驾的要命掌控感。
      梁源退开,冲着那边比了个手势。一个穿着火辣的举牌女郎走到车前,手中的荧光棒在夜色中划出醒目的弧线。
      瞬间,万籁俱寂,只剩下引擎压抑的嘶吼和心跳的搏动。
      荧光棒猛地挥落!
      “轰——!!!”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尖啸,白烟腾起。三辆车如同脱缰猛兽,并驾齐驱地冲入黑暗,只留下滚烫的橡胶气味和残影。
      起步瞬间并未绝对领先。第一个弯道迫近,切入内弯,出弯瞬间油门到底,涡轮爆发出的澎湃动力让她瞬间抢出半个身位。
      开玩笑呢?这几个不是纯粹的富家乱子,技术没问题。陈赫宁本打着放松目的来的,偏偏此刻躁的要命,又强迫冷静。
      他们说对赢的信念超过一切时,可以战胜一切,说女人的车技偶尔登到的顶峰不可思议——他妈的谁知道车是她玩了多少年的东西?!今天非赢不可!
      山风在车窗外呼啸成一片模糊的轰鸣,仪表盘指针疯狂右摆。世界被简化成眼前被车灯切割出的路面。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规律地撞击,与引擎的咆哮通过骨骼共振。最后一个弯道,陈赫宁的GT2 RS以毫厘之差,车头率先切入内线,抢占了出弯的最佳路线。后车试图挤压,但她油门给得更早、更坚决,澎湃的动力瞬间将半个车身的优势扩大。
      冲出弯道,前方是笔直且短暂的最后冲刺路段。胜负已分。
      她率先冲过梁源等人站立的路段,减速,轮胎发出一阵轻啸,稳稳停回原点。几秒后,另外两辆超跑才带着不甘的声浪相继抵达。
      车门打开,陈赫宁摘下头盔,长发被汗水浸湿几缕贴在颈侧。她脸上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有剧烈运动后的平静,以及眼底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的专注。
      对面车上下来两个脸色难看的年轻人,衣着昂贵,但此刻气势全无。梁源已经笑着迎了上去,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格外快活:“承让承让!怎么样,哥们儿,咱这山路的味道,跟你们南边的平路不一样吧?”
      那两人瞪了梁源一眼,又忌惮地看向陈赫宁,最终悻悻地低语几句,大约是认赌服输。
      梁源不再理会他们,像只开屏孔雀似的晃回陈赫宁这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罐冰镇汽水,递过来一罐:“帅炸了,宁姐!最后那个弯,教科书级别的延迟刹车!那俩小子脸都绿了。”他拉开自己那罐,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嘴角还沾着点泡沫,被他随意抹去。
      “车呢?”陈赫宁接过汽水,没喝,只是用冰凉的罐身贴了贴发热的额头。
      “放心,明天就让人去过户。你看上他们哪台了?反正都是玩具。”梁源凑近一点,身上有淡淡的古龙水味和更淡的烟味,“不过比起那个,‘流星赛道’的入场券才是真宝贝。下周五,我来接你?”
      陈赫宁“嗯”了一声,目光掠过不远处那群神色各异的旁观者。有人艳羡,有人嫉妒,也有人单纯为刚才的飙速而兴奋。
      “刚才那手,不像只是玩玩。”梁源忽然开口,语气随意,但眼神里多了点探究,“心里憋着事儿?拿山路撒气呢。”
      “你找的人也不是让人玩玩,就过去的。”她瞥他一眼,脸色不佳。
      梁源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就说爽不爽吧,宁姐?”他止住笑,又喝了口汽水,望向山下璀璨却遥远的城市灯火,“这地方就这点好,管你天大地大烦心事,油门踩到底,弯道劈过去,起码那几分钟里,啥都忘了。对吧?”
      望着山风,和城中华丽依旧。陈赫宁勾起唇角,舒心地灌了一口汽水,道:“谢了。”
      “客气啥。”梁源摆摆手,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下周五,晚上十点,老地方见。带你看点真正不一样的。”
      陈赫宁点了点头,转身上车。引擎再次发出低吼,梁源依然站在原地,朝她离开的方向举了举汽水罐,身影很快被黑暗和盘旋的山路吞噬。
      她踩下油门,朝着城市要命的光海驶去。今晚,她赢得了一个短暂的假期,身心的舒畅和一场通往更极致速度的门票,至于其他……她握紧方向盘,眼神重新变得疏离而平静。
      就让它们在身后的山风里,再飘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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