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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主子?主子?快醒醒。"
顾辰想呼吸,猛喘一口气,忍不住呛咳,耳边的声音越来越真实,他睁开眼,看见龙渊在他眼前,正叫着他,“原来是梦…”
“主子,您醒了。”湛卢道。
顾辰躺在床上,还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完全清醒,他呢喃道:“洛都…”
“洛都?怎么了?”龙渊问。
“没事…我睡了多久……”
“主子,两个时辰了…”龙渊答。
顾辰看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个,示意起身,“扶我起来。”
湛卢龙渊把他扶起,让人斜靠在床边,此时,顾辰已经感觉到周身不再乏力,胸口的沉闷也消失。
“哦?你这么快就醒啦,年轻人身体就是撑得住。”白术已经换了便服,端着碗汤药从门外笑眯眯进来。
“原本以为,与白先生再也见不着了……”
“哈哈哈,差点就见不着,不过啊,你命不该绝……这是注定的”白术走到床边,为顾辰把了脉,“嗯……不错,毒已清了十之八九,身体内的余毒只需要每天调理便好,你啊,活了。
“太好了,主子!”龙渊大喜。
“把这药喝了。”白术道。
“多谢白先生。”顾辰微微起身,接过汤药。
“从今天起,我会每日为你施针,只需要月余,你就可以痊愈了,好好养着吧。”
“白先生医术高明,这江湖之中恐怕无人能及。”湛卢道。这几日的波折,终是有惊无险,湛卢明白,等顾辰痊愈,回到洛都,那便是顾辰和那些人清算之时。
白术道:“这位小兄弟,你们是在金笼子里,见识尚浅,这江湖之中啊,满是绝世高手,比我强的多着呐,我就是一个不喜纷扰的闲人而已。”
“先生谦虚,待回到洛都,我一定好好答谢先生。”顾辰说道,他看白术,是从未见过的姿态,有历经世事的沧桑感,又有渺然天地间的气质。
白术听完,连忙摆手,笑道:“答谢就不必了,只是出谷后,不可向旁人透露老夫。让老夫与我那徒弟还能过上平静日子。你呢,暂且安心住下,闲来无事,也可以到我这谷中到处走走,但是切记不可摘这谷中的野花野草,小心……被毒杀……”
“哈哈,好。”顾辰道。
“老夫还要去和我那徒儿下棋,你先歇息吧,若需要一些衣物用品,可让白鸣去准备。”
“好,先生慢走。”顾辰道。
看白术离开,龙渊终于卸下了拘谨,抱着顾辰又哭又笑:“太好了主子,你没事了,要是你死了,我跟湛卢就给你陪葬!!!”
顾辰也笑,心中暗想:“洛都的局势,恐怕要变了。”
半日后,天色已是黄昏。
顾辰同湛卢龙渊坐在一角亭子里,湛卢道:“主子,我们已离开洛都五日,将军恐怕已经等急了,要不要立刻传书给将军?”
“不行,在这里传给父亲消息,恐怕会暴露这山谷的位置,你立刻动身去云来镇,让谢牧以边境安好为由,给父亲传信,信中不要提我们,父亲会明白的。”江湖纷扰不断,顾辰不想因为他,威胁到蛰仙谷里的任何人。
“是,属下立刻就去。”湛卢道。
顾辰眼眸深邃,薄唇紧抿,抬头又见远处青山妩媚,落日的微光从山的一角溢出来,落在他的眼角,泛着金色,三月的清风,来回扑着顾辰的脸。
周围安静,只有很远处细细的流水,和隐隐约约的布谷鸟声。很久,他没有如此惬意过。
年幼时被养在深宫,又跟随父亲奔波在边疆与洛都之间。少年时,围绕他的是战场的血腥味和周旋在尔虞我诈漩涡里的窒息感。
他就像一只被套上锁链的鹰,羽翼丰满,孤飞在高空之中。而百里之内,时刻有人扯着他脚上的锁链,也时刻有人拿羽箭对准他,告诉他那万里之外的天空,不会属于他。生于囚笼,也将死于囚笼,这便是他宿命。
可他看得清看得远,利爪随时在磨,仍然自由的是他的灵魂。而此刻,他不用再提防着陷阱,安心养病,让他短暂地尝到了普通人的生活,甚至有心思欣赏这谷中的风景。顾辰起身:“龙渊,陪我四处走走。”
“好啊主子,我们走,活动活动筋骨。”龙渊道。
这山谷中房屋布局精妙,又易迷路,不知不觉,顾辰走到后山一处庭院旁,这庭院看起来离他们的住处很近,实则需要他绕过几处山石,曲折迂回才能到。
周围幽静,顾辰站在院外,仰面看那座房屋十分别致,一栋小楼,雕栏玉砌,在周围草木的半遮半掩下,若将若迎。
顾辰不由地走到庭院门口。
“栖棠。”他随口念出,是这座庭院的名。
门敞开着,顾辰朝院内望去,一棵海棠树,繁花盛开,犹如一把花伞,枝丫已经延伸到楼上的窗户旁,树下,一人的背影映入顾辰眼中,那人身姿修长,长发散落在月白色的袍子上,顾辰一时恍惚,不知道应该走上前还是悄悄离开最好。
“他是……难道也是位世外高人…”顾辰正想着,听见那人轻咳了几声。
龙渊在看到这人时,也慌了神,从他们入这蛰仙谷,除了白术,白鸣,这是他们见的第三人,可龙渊觉得这人仅是背影,都看着与谷中其他人不同,他低声说道:“主子,他难道也是来求医问药的?要不要去问问?”
听到说话声,苏时转过身,看到顾辰正立在门外看着他。
眼神撞上,四目相对……此刻明月高挂,清冷的月色映着顾辰侧脸,笼罩着庭前的海棠树,又泼在苏时肩上,夜风拂过,枝头的海棠花簌簌飘落,粉白的花瓣落在苏时的发间。
龙渊看到这一幕,拽了下顾辰的衣角,眼睛直直地盯着苏时道,“主子,这是哪家的公子?难道是神仙刚下凡就被我们撞见?”
苏时垂手而立,柔白色的月华与他周身相融,孤冷出尘。顾辰不语,他此刻似乎忘了自己从何处而来,也忘了耳畔时常响起的战场厮杀,只凝着一双凤眼,看着远处的少年,
苏时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白术白天与他说谷中来了个求医问药的人,想来这就是那个病秧子。
“天底下没有神仙……”顾辰怔怔地说。
苏时刚沐浴完,来院中穿得有些单薄,轻嚏一声,便继续坐在圆桌旁借着月色,抄写药方,丝毫没有理会顾辰。
“主子,我们要不要进去?”龙渊问道。
“既然遇见了,就去打个招呼。”顾辰边说边走进庭院。
“他都不搭理咱们,不去也行……”龙渊道
顾辰:“我们不能无礼……”
顾辰说完,踏进苏时院中,苏时注意到了顾辰的动静,也没有赶他,仍然低头抄着药方。
龙渊看这小小的庭院里,除了这棵海棠树,并没有其他太多的摆设,只摆放了那张圆桌。
“公子,这院中摆设真简单。”
“嗯,你别说话,门口等我。”顾辰走近苏时,站他身后,苏时察觉到还是不开口,也不抬头。
顾辰道:“病友?”他脱口而出这两个字时已经后悔了,忘了进门之前说的礼貌打招呼。
苏时听到,转头疑惑地看顾辰一眼,如此近的距离,终于让顾辰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样,一双桃花眼,天生含笑,眼角的泪痣像溢出的一颗星辰,坠落在他侧脸,月色下,海棠花影映在他提笔的手腕,一阵微风又起,苏时站起身,正欲开口。
顾辰先说道:“这位小公子,我们无意走到这里,迷了路,小公子是否方便带我们出去?”
苏时向来不与人诊治,师父说的那位中了三日醉的人,怎会来到他院中。
顾辰见苏时不说话,又说;“小公子难道和我一样,也是来求医的?”
苏时被顾辰问的一时语塞,他在谷中十四年,见过蛰仙谷之外的人也不超过十四个,因为白术的身份,那些病人也都对他毕恭毕敬,没有谁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不但半夜闯入他的院中,无礼问了那么多很是奇怪的问题,还把他当作病友……
龙渊在旁边小声嘀咕:“主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话痨,看把他吓的,这位公子好像一个字都没回答呢。”
苏时道:“是,病友,我也是来求医问药的。”声音温润似玉,只言片语间又夹着些淡淡的慵懒。
顾辰道:“那我与小公子很是有缘。”
龙渊在远处又小声道:“主子,有病就有缘了?”
顾辰看了一眼龙渊,眼神无奈道:“龙渊,你去院外候着。万一深夜这谷中有猛兽,替公子我挡了。”
龙渊边走出庭院边疑惑:“额……是,主子……这怎么会有猛兽呢。”
苏时浅笑道:“猛兽不敢进来,闯入宅院的傻狍子倒是有一只……”
顾辰听完一笑,随身坐在了苏时对面:“~不知小公子是受了什么伤?”
苏时淡淡说道:“哦,中毒。”
顾辰道:“哦?小公子你也是中毒?那还真是有缘,不知毒可解了。”
龙渊在门外用内力听的清楚,“哦,中毒也是缘分……”
苏时看了一眼顾辰,打开了桌上的折扇,轻轻扇动,撩起额前几缕发丝,“没解,就要死了。”
顾辰道:“小公子长得如此眉清目秀,脸色红润,可不像中毒之人。”
苏时抬眸,说道:“假象,其实中毒了,无药可解之毒。”
“何毒?”顾辰随口接下苏时的话。
“三日醉。”
顾辰一听,才明白苏时原是在打趣他,顿时笑道:“小公子原来知道我是谁。”
苏时不语,只在摇着折扇,把头也扭了过去。
此时白术手里拿了本书,从门外进来,见顾辰和苏时两个人正面对面坐着,“时儿,这就是师父同你说的顾辰,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苏时见白术来了,合上折扇,站起来喊了声师父。
顾辰一听,明白了面前这人的身份,“原来这就是白先生说的徒弟,我刚才迷路,本打算来院中问路,无心打扰,请白先生和小公子见谅。”
苏时:“我刚才没说让你进来……”
白术笑道:“哈哈,无碍,这是我徒弟苏时,老夫已经避世不出,就只有这么一个徒儿,得老夫真传。明日,老夫要出谷一些时日,以后就由时儿每日为你施针。”
“师父,您要出谷 ?”苏时疑惑。
白术道:“时儿,师父有一事需要处理,一个月之内便会回谷。师父不放心你,已经通知了阿翁和百里,他们明日便会回谷。”
“可是师父,您要去哪?”
苏时记得白术上次出谷,已经是他幼时。
“时儿不必知道,师父只是去处理些旧事,不用担心。顾公子,你的身体交由我徒儿调理,也可放心,一切安排,你听时儿的便好。”
“好,我一定听小公子安排。多谢白先生,也请白先生放心,顾某既然在这谷中,定然也会帮您照看好谷中事物。”顾辰道。
“如此甚好,很晚了,我送顾公子回房。”白术道。
“有劳白先生。”又转头对苏时道:“苏公子好眠,顾某明日再来。”
苏时只坐着听他们讲话,并不想搭话,蛰仙谷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他喜欢清静自在,师父刚才说把这个顾辰的身体交给他调理,以后每日便要花上几个时辰在这人身上,他揉了揉眉,道:“不用,在你房中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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