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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崖鬼
不比来时闲散,记挂着崔妇的身体,二人去往镇上不过两刻的功夫。
午时街巷懒散,清禾迈进药铺时刚有人包着抓完的要准备离开。
抓药的人一身小厮装扮,个子不高,全身黝黑,走时并未付账,而是拿过腰间的令牌等着药铺伙计记账完,转身准备离开。
看见小厮腰间木牌熟悉的十字图案,将将与之擦身时,清禾错身擦向那小厮的手臂,小厮腕上一痛,手中的药方掉了下来。
沈听秋没有错过她伸手点向小厮那一下,在她弯腰去捡药方时正错身去挡,清禾见他动作紧着扫了两眼药方,满脸歉意还给小厮。
药铺伙计将人送走后懒塌塌正要矮身坐下去,抬眼看见来了一男一女,又是如此打扮,登时又打了几分精神。
“郎君娘子要抓些什么药?”
清禾没有听出伙计话中的误会,只琢磨着刚刚那张方子。沈听秋正欲开口,见她满不在乎的神情又将话咽了下去,懒散靠在柜台上听她发话。
“小伙计,刚刚那人为什么拿了药不需要付钱呀?”见伙计态度良善,清禾趴在柜台上扬起笑脸发问。
小伙计见这娘子如此动作,旁边郎君却又不发一言,只是静静看着,一时间也有些发懵。
加上清禾容貌出众,尚未及冠的小伙计脸霎时红了大半。
清禾看出对面的无措,却依旧笑嘻嘻盯着,等着她回话,反正这招向来百试百灵。
“那是张员外府上的小厮,每个月都要来给夫人抓药的,我们掌柜只交代记在账上。”小厮低着头支吾半响,小声回答他。
“这是得了什么病,竟每月都要抓药。”
“我也不知,药方每月都要换的。他们也只是来这拿药,不看病的。”
从药铺出来,午时已过,街上人比来时多了不少,两人挤在一块走着,垂在脚边的青黄衣衫被风吹起,一下又一下碰撞着。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走到安静些的地方,清禾喘了口气,气吐到一半时,她却忽然站定运功,全身戒备起来,清圆的眼睛充满戒备,扫向四周。
沈听秋也发现异样,懒散的步子微微收敛,也默默调息。
树欲静而风不止。
、
银刀破空而至,周围人群顿时骚动,叫喊着四散开,场面乱作一团。
清禾见状飞身上前抽出软剑拦住飞向众人的银刀,紧接着速度飞快向城外掠去。
四散的人们尚看不清人形,也只见一黄一青人影极速掠至空中,接着又有两身穿紫黑衣裳,形容奇怪的人也飞身追去,一时分不清前后来人,众人又是一阵惊叫。
几息之间,清禾落在城外,竹笙枯败,无声胜有声。
沈听秋跟在她身后停下,只是在站定时脚下却晃了一下,刚刚吃下的药虽然压住了体内乱走的内息,却并非毫无弊处,此刻他也尚未能全然自如调动内力,清禾的速度又实在是快,便是全力以赴,恐怕他也无法超过。
清禾也发现身旁之人许是受药力影响,尚不知身后来人实力如何,她始终警醒着注意四周。
倏尔风止,只余斜阳入林,一切蓄势待发。
清禾踏地而起,抽出手中软剑向左前方攻去。动作利落迅速,眨眼间便已至眼前。
她一剑横扫,硬生生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好在两人似乎本就意在于她,并未过多注意静站在原地的少年。
被拦住的两人后退两步,又同时动作。一人扔出一把银针,竟是如张夫人那般从四处攻来,另一人在银针脱手之时飞身上前直攻面门。
清禾屏气敛息,周身之力顿时又锐利几分,她挥剑迎向攻来之人,却不似刚刚那般只一股强劲的力道。
明明只她一人而已,对面之人却顿觉仿佛重山压顶,千军万马围困而来。
他浑身浸出凉汗,动作也有了一刻的静止,而与清禾对手,一刻便会失去所有。在倒下那一刻,他连眼睛都未来得及闭上。
“怎么总喜欢搞这一招,恰好,我也会。”
清禾收剑站到沈听秋身边,回头看了一眼对方尚且正常,转过身慢悠悠开口和剩下的那一个道。
“及月剑法第六重,小姑娘,倒是我们小瞧你了。”
刚刚在另一人出手时,此人只是全程站着,即便同伴落于劣势,他也并未出手,此时孤身一人,却也不见任何慌乱,他一身黑袍,直视着清禾,开口声音暗哑粗劣,让人很是不适。
“确实,但是他死的有点太快了。”清禾听到他的声音后不适地皱皱眉,始终调动着自己的内息,语气却轻描淡写,“阁下要下去陪他吗?”
“你确实又有几分本事,及月剑法失传多年,死在你的剑下,他不算亏。只是可惜,不会再有人见到了。”那人始终站在原地,即便此番话说出口,也不曾起身动作,像是在等待什么。
“阁下口气倒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没有没这份本事。”清禾朝他笑笑,也看出了对方或许有意拖延,不再多话,又挥剑起身。
沈听秋始终在她身后方观察着两人状态,此时见二人再次出招对上,却突然抬脚,绕着二人走来走去。
那人见她出招,突然抬头,直直向清禾看去。清禾发现对方绿色的瞳孔,猛然收回刺向对方的剑,反而一掌推去,拉开二人的距离。
恰此时刚刚倒在地上的尸体开始迅速腐烂,瞬间化为一股黑气,钻进了活着那人身体,清禾和沈听秋站在一处,见状对视一眼,意识到了眼前人的身份。
“异瞳咒,摧耳魔,一死得一生,夺崖双鬼。”
沈听秋看见对方几息之间迅速增长的功力,缓缓吐字,道出对方身份。
“呵呵,不错,正是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一生一死,今日竟用在了你这个年轻娃娃身上。小姑娘,交出你手中的东西,你要找的,就交给我替你去找。你呢,就安心往生吧,呵呵。”
夺崖鬼此时双目成绿色,周身萦绕黑气,仿佛真从地狱而来,一字一句阴森危险。
“装腔作势,不知什么法子使自己兄弟吃了那毒物,以至亲性命助长功力,叫鬼都是作践了阎王。”
清禾对这诡谲的功法心生恶心,刚刚见对方的绿瞳就猜到了其身份,想来刚刚那过分难听的声音是在催动摧耳魔音了,她暗暗转剑,果然发现内里竟无法凝在剑上。
夺崖鬼看见她的动作,低头笑了起来,得意道“别费力气了,我们这功力就是为剑法而生的,二位今天就且将性命留在这里吧,也好叫我这兄弟走得不孤单。”
“是么,”沈听秋抬了抬眼皮,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死着急,“一死得一生,你们兄弟情倒是感人。只是,过去这么久了你周身黑气仍旧如此浓密,想来,你的兄弟也不是很愿意被你吸收呢。”
夺崖鬼听了他这话无所谓笑笑,却又忽然静止,意识到什么,屏息内视,发现自身气息竟开始隐隐乱了起来,猛然抬眼看四周,又回想刚刚这青衣人在二人打斗时的脚步。
“你布了别恨阵?”
他面露诧异,调动内力压住体内逐渐暴动的气息“倒是小瞧你了,不过看你此时内力微弱,布了这阵恐怕此时跟个废人也差不多,即便被反噬,此时杀你二人,足够了。”
话毕,他似乎不打算多言,开始掠身攻来,可清禾却在他起身的同时也飞身而起,身后地上的枯枝仿佛得了她的命令,尽数腾空而起,交汇在她身后。
夺崖鬼难掩眼中的震惊,只是箭在弦上,他此时只能聚全身内力使出一掌,清禾挥臂对敌,数百枯枝,包裹着及其强大的内力,四面八方向对方袭去。
“怎么会?飞花掌?及月剑法霸道至极,自古以来便不能和其他功法同修,你是如何做到的?”夺崖鬼抹掉嘴角的痕迹,依然对面前的少女充满震惊,开口急切颤.抖,他已无一招之力。
“从古之间,也只有一个我。我会的,不止这些。”
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清禾闪身而至,双目直直看向对方,平日里浑.圆透净的眼眸此时宛若蓝色宝石,却带着敌人难以阻挡的杀意。
夺崖鬼到死仍不可置信,为何她在使出及月剑法又被压制之后竟还有如此强盛的内力,又为何能使出高阶异瞳咒,这个看着不过双九年华的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清禾在他彻底没了气息之后站直身体,嘴角缓缓流出血迹,她也并不在意,抬手随意擦去,向沈清秋走过去。
一切打斗仿佛只是转息间,然而此时阳光却已西沉,余晖倾洒,晚风变得轻柔,将血腥气随意吹去。
她走近之后示意沈听秋伸手,探了他的脉之后便松了口气,又变成了一个灵动天真的少女,一边走一边脆声说道“药效还有一个时辰,现在回崔婆婆家尚还来得及,应当不会教你倒在半路上。”
沈听秋看着少女脚步轻快地在前面走着,一番打斗之后衣裙微微脏乱,她的脸却依旧白皙干净。
咽下询问她状况的话,沈听秋低头笑笑,抬步跟了上去。
她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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