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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工老张
清水小学的铁门在夜色中紧闭,门卫室的灯光早已熄灭。秦屿川将警车停在街对面,与沈清弦一同下车,隔着街道观察这所沉寂的校园。
"档案显示张明远住在学校后面的教职工宿舍。"秦屿川压低声音,"我们绕过去看看。"
两人沿着学校的围墙向后方走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四周静得只能听到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
沈清弦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这里的阴气比想象中要重。"
秦屿川也感觉到了异常。明明是盛夏夜晚,学校周围的空气却带着一股不自然的寒意。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沈清弦已经为他更换了新的符纸。
"是囡囡的残念引我们来的,说明这里确实与她有关。"沈清弦的目光扫过校园深处,"但我总觉得,这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两人绕到学校后方,一排老旧的平房出现在眼前。这就是教职工宿舍,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大部分窗户都破损不堪,墙皮大块脱落,只有最尽头的一间屋子隐约透出微弱的光亮。
"那就是张明远的住处。"秦屿川确认了门牌号,"小心些,他可能在家。"
就在他们准备靠近时,沈清弦突然拉住秦屿川的手臂:"等等!"
他指向宿舍后方的一片小树林:"那里有动静。"
秦屿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树林深处隐约有个人影在晃动,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地上挖掘。
"是张明远?"秦屿川眯起眼睛。
"不像。"沈清弦摇头,"气息不对,这个人...很虚弱。"
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树林。随着距离拉近,他们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吃力地用铁锹挖着坑。他的动作很慢,时不时停下来喘气,嘴里还念念有词。
"...
...对不起...对不起..."
老人的声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
秦屿川和沈清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这个老人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多岁,与张明远的年龄不符。
就在他们犹豫是否要现身询问时,老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中的铁锹掉落在地。他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咳得直不起腰。
沈清弦的眼神突然一凝:"他身上有怨气缠绕。"
秦屿川也注意到,老人周围的空气似乎格外阴冷,月光照在他身上都显得暗淡。
"去看看。"秦屿川率先走出阴影。
突然出现的两人让老人吓了一跳,他惊慌地后退,差点摔倒。
"别怕,我们是警察。"秦屿川出示证件,"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老人的眼神闪烁不定,嘴唇哆嗦着:"我...我在种树..."
沈清弦的目光落在老人刚才挖掘的土坑上:"种树需要挖这么深吗?"
老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从额角滑落:"我...我..."
秦屿川注意到老人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您是张明远?"秦屿川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人浑身一颤,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瘫坐在地:"你们...你们还是找来了..."
沈清弦蹲下身,平视着老人:"张老先生,我们是为了三十年前那个小女孩的案子来的。"
听到"小女孩"三个字,张明远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恐惧:"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偷走她的骨灰吗?"秦清弦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张明远像是被雷击中般僵住了,许久,他才颤抖着开口:"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我们在殡仪馆找到了这个。"秦屿川拿出那枚养煞钱的照片,"这是你的吗?"
看到照片,张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不!这不是我的!是那个人...那个人逼我的!"
"谁逼你?"秦屿川追问。
"一个...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张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如果我不照做,就要把我当年的事说出去..."
沈清弦与秦屿川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问道:"当年什么事?"
张明远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那是1993年8月...那天我值班,看到囡囡一个人在学校里哭..."
"囡囡?"秦屿川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你认识她?"
"她是二年级三班的学生...经常一个人留在学校等家长..."张明远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天...那天我看到她在哭,就说送她回家..."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但是...但是走到石桥那里的时候...我...我..."
"你把她推下去了?"秦屿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不是我!"张明远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是那个人!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他突然出现,把囡囡推了下去!我...我吓坏了...就跑了..."
沈清弦静静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开口:"你在说谎。"
张明远浑身一僵。
"你身上缠绕的怨气,不是旁观者该有的程度。"沈清弦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囡囡的怨念直接指向你,说明你与她的死有直接关系。"
在沈清弦的逼视下,张明远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他瘫倒在地,老泪纵横:"我也不想的...那天我喝了酒...看到囡囡一个人...就起了歹念...想带她去树林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其中的含义让秦屿川握紧了拳头。
"但是她挣扎...哭喊..."张明远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恨,"我捂住她的嘴...没想到...没想到她就那么...那么没气了..."
秦屿川强忍着怒火:"然后呢?"
"我吓坏了...就把她扔进了河里..."张明远痛哭流涕,"这三十年来,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每次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囡囡在哭..."
沈清弦的眼神冷了下来:"所以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是后来出现的..."张明远哽咽着,"他看到了整个过程...用这个威胁了我三十年...前几天他突然找到我,逼我去偷囡囡的骨灰...说如果我不照做,就把当年的事说出去..."
秦屿川立即追问:"那个人是谁?在哪里能找到他?"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张明远摇头,"他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但是...但是他让我明天晚上把骨灰带到石桥去..."
就在这时,沈清弦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秦屿川向后一拉:"小心!"
一道黑影从树林深处激射而出,直取张明远的咽喉!
沈清弦手腕一翻,一道金光闪过,将那黑影击落在地——正是一只与石桥边相似的怨煞!
"他来了!"沈清弦警惕地环顾四周。
秦屿川立即拔枪警戒,同时按下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立即包围清水小学后方的教职工宿舍区!嫌疑人可能在此出现!"
然而对讲机里只传来刺耳的杂音。
"信号被干扰了。"秦屿川皱眉。
张明远吓得浑身发抖,蜷缩在树后:"是他...一定是他..."
沈清弦闭目感应片刻,突然睁眼:"不止一个怨煞...他在周围布下了阵法!"
话音刚落,四周的树林中突然涌现出数十道黑影,将三人团团围住。这些怨煞比之前在石桥遇到的更加凝实,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保护好他!"沈清弦对秦屿川喊道,同时双手结印,一道金光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暂时阻挡了怨煞的靠近。
秦屿川将张明远护在身后,举枪瞄准最近的一个怨煞。但这一次,怨煞的数量实在太多,沈清弦的防护结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沈清弦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必须找到施法者的位置!"
秦屿川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远处教学楼顶楼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月光照在那人脸上,隐约可见大片的烧伤疤痕。
"在那边!"秦屿川指向教学楼顶楼。
沈清弦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眼神一凛:"果然是他..."
他快速从怀中取出三张符纸递给秦屿川:"贴在你们周围,可以暂时抵挡怨煞。我去对付他!"
"等等!太危险了!"秦屿川想要阻止,但沈清弦已经化作一道白影,向教学楼疾驰而去。
怨煞们似乎收到了指令,大部分都调转方向追向沈清弦。秦屿川立即将符纸贴在周围树干上,一道淡金色的光罩升起,将他和张明远护在其中。
"他...他能对付得了吗?"张明远颤抖着问。
秦屿川没有回答,只是紧盯着教学楼的方向。在那里,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已经对峙上了。
沈清弦站在楼顶边缘,白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子,左脸布满烧伤的疤痕,正是三年前逃脱的那个邪修。
"好久不见了,沈天师。"邪修的声音沙哑难听,"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么个小案子亲自出马。"
沈清弦的目光冷若冰霜:"李魁,三年前让你侥幸逃脱,今天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被称为李魁的邪修发出一阵怪笑:"就凭你现在这个状态?刚才在殡仪馆消耗不小吧?"
他话音未落,手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骨灰盒——正是囡囡的骨灰!
"你要做什么?"沈清弦脸色微变。
"让你见识一下,三十年怨气炼制的厉鬼有多可怕!"李魁狞笑着打开骨灰盒,一股浓郁的黑气冲天而起!
在黑气中,囡囡的身影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眼赤红,周身缠绕着血色的怨气,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不好!"沈清弦立即结印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厉鬼化的囡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强大的冲击波将整个楼顶的杂物都掀飞起来。沈清弦被震得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哈哈哈哈!"李魁疯狂大笑,"看到了吗?这就是真正的力量!"
楼下,秦屿川看到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要上去帮忙,但又不能丢下张明远不管。
就在这时,张明远突然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是时候了...是时候赎罪了..."
"你要做什么?"秦屿川警惕地问。
张明远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出了防护罩的范围。怨煞立即围了上来,但他仿佛视而不见,只是仰头看着楼顶那个恐怖的红色身影。
"囡囡...对不起..."他喃喃自语,泪水顺着苍老的脸颊滑落。
令人惊讶的是,厉鬼化的囡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攻击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
李魁见状大怒:"老东西,你想干什么?"
张明远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囡囡!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报仇就来找我!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厉鬼化的囡囡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周身的怨气开始剧烈波动。
"找死!"李魁怒不可遏,指挥怨煞向张明远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弦抓住了囡囡分神的瞬间,咬破指尖在掌心画下一道血符: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破!"
一道耀眼的金光直射向囡囡的眉心!被金光击中的囡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周身的怨气开始消散,眼中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不!"李魁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恢复理智的囡囡看向楼下的张明远,眼中不再有怨恨,而是流露出一种释然的神情。她对着张明远轻轻点了点头,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不!我的厉鬼!"李魁气急败坏,转身想要逃跑。
但沈清弦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该结束了,李魁。"
就在两人对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警笛声——秦屿川的求援信号终于发出去了!
李魁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了沈清弦一眼:"这次算你走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纵身从楼顶跳下,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清弦想要追击,但刚才的消耗让他一时提不起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走。
警车很快包围了学校,秦屿川带着警员们冲上楼顶。
"你没事吧?"秦屿川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清弦。
"没事..."沈清弦摇摇头,看向楼下被警方控制的张明远,"他怎么样了?"
"情绪很不稳定,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秦屿川叹了口气,"他刚才的行为,算是赎罪吗?"
沈清弦望着囡囡消失的方向,轻声道:"至少,囡囡原谅他了。"
月光静静地洒在校园里,仿佛在安抚着这个承载了太多悲伤的地方。三十年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但秦屿川和沈清弦都知道,这一切还远未结束。
李魁仍然在逃,而他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警车的灯光在夜色中闪烁,新的一天即将来临。但对特殊案件调查组来说,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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