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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乔朗月从沙发上跳了——
还是没跳起来！
肩膀上的手温温柔柔地搭在上面，却按得他死紧，偏偏他还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下比一下重的脚步逼近，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问，声音回荡在空阔的病房里，无端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乔朗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奇怪？他在心虚什么？
不对！他为什么要心虚！
“我——”
“阿乐，你在疑惑什么？”
抢了他话头的男人不慌不忙，按在他肩膀上的双手很自然地滑到乔朗月的脖颈处，修长的手指搭在他无意下翻得不够整齐的领口上。
“我们在做什么，不是一目了然吗？”
低声些！这光彩吗？！
不不不！他本来就没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呵，”锋利的眼刀穿过从他跟前站起的男人，落在乔朗月身上，扎得他几乎想要闭上双眼，来逃避这份痛苦，“一目了然？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在做什么龌、龊的事情吗？”
你才龌龊！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他明明只是——
“阿乐，”近乎叹息的声音响起，“我只是帮朗月把领口整理一下，病房里没有镜子，他不方便。”
语毕，那双手竟然真的一点一点将被乔朗月折进去的领子扯出来，然后沿着缝线折起抚平。
微热的指尖时不时划过他脖颈处的皮肤以及喉结，害得他连口水都不敢再吞咽。
领口被整理好，最上方的那颗扣子也被扣起，对方对着圆扣用力时，拇指不轻不重地捻了一下乔朗月凸起的喉结。
“好了。”收回双手的男人退开几步，却仍挡在他与男主之间，乔朗月才不用直面男主的冷脸。
药效可真好！
脸色不发红了——
开始发黑了！
黑脸越过仍旧面不改色带着一脸笑意的人，朝着乔朗月发难。
“我记得，你只是伤了膝盖，”比冷言冷语更让人心慌的，是压抑着火的阴阳怪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是腿断了，难道你的手也跟着断了吗？”
危险的目光猛地刺向乔朗月紧紧扣在沙发上的双手，大有一种，只要他回答“是”，对方就立即过来帮他实现的狠意。
可恶！
你才手断！你全家都手断！
嘶——，好像他现在的身份也属于男主的全家，
那、那就断个手指甲好了！
乔朗月豁然从沙发上站起，用从男主那里习得的眼刀，气狠狠地剐蹭着害他莫名其妙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的人。
被送了眼刀的人满脸无辜的笑意，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硬生生被他撑成了下垂的狗狗眼。
【坏狗！】
8857迟疑地用一条触手指指冲着亲亲宿主笑得像春水的男人。
【凶狗！】
粉毛团子剩余的一条触手毫不犹豫地直指拳头紧握的黑脸。
【怪不得说是好兄弟呢！】
眼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继续眉来眼去，戴乐的心像是被沉进了煤油里，只要一点火星子擦过，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什么代替大哥照顾他？
多么冠冕堂皇的谎话？
他差点就要信了。
贴着创口贴的地方好像还残留着麻布特有的粗粝感，随着拳头握起，绷紧的手背上爆出一条条青筋，像荆棘一样禁锢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瞥见这一幕的许慕枫，收起了笑意。
“阿乐！”
被这一声低呵吸引的乔朗月目光转移到男主身上，下意识抿住了唇。
很不对劲！
在此之前他看到的男主，正如刚刚桃花眼所说的那样，虽然性格别扭，但毫无疑问是个好人。
即便几次对他放了狠话，甩了眼刀，他也从来没有真的在男主身上感受到过威胁，就像那个狠狠落在地上却连衣角都没挨上的拳头。
还有刚刚在外人面前对他的维护，恨极了却先是顾及大哥会不会被打扰安息......
然而此刻，乔朗月看着男主，就如同看到一头快要失控的野兽冲着他绷紧身体，已经做好从他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的准备。
暴戾......
【8857，为什么会这样？】
粉毛团子同样感受到了男主的变化，【亲亲！剧情已经开始加快了！】
【怎么会？？】乔朗月不理解，【变数出现后，世界线断裂，原剧情不就不作数了吗？】
【可这是男主！世界线断裂，男主不一定还会被绑架，也不一定还能遇上小白花，但他会被逐渐强变成原剧情里的人设，暴戾冷酷，直到他承受不了崩溃，小世界也会跟着崩溃！】
【如果他承受住了呢？】
【那就看小世界的强度了。但这只是一个低级世界，撑不了多久的！】
【如果我现在就开始重编世界线呢？】乔朗月绞尽脑汁思索着破局办法。
【不行，亲亲！必须要先找到变数！在那之前，你只能想办法延缓男主被人设同化的进度来争取时间！】
怎么不早说？！
乔朗月脸色一变。
病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飘散在空气中的消毒水都夹杂了冰雪的气息。
“你——”
一片紧张的沉默中，脸最黑的那个先开了口，
“你和我出来！”
乔朗月本来以为是在指自己，却见男主凶狠的目光艰难地从他转移开，像是在把什么东西强压下去，
“许慕枫！出去！”
说罢，男主率先转身，只给他们留下一个绷紧的背影。
许慕枫深深地看了一眼乔朗月，
“不要怕。”
不，他现在担心的不是他自己的安全！
他现在最怕的是男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和小世界一起炸上天。
乔朗月心里焦急，却只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他眼前。
说什么悄悄话！
有什么东西是他这个任务者不配听的吗？
知不知道！你们丢下的，是这个世界的未来！
8857的触手再一次跟着指指点点。
乔朗月的闷气，并不被来到天台的两个人知晓。
没有选择电梯，硬生生爬了十层楼的戴乐，压着闷在胸口的一团火，率先翻过冰冷的围栏，重重落在平台上，发出一声闷响。
许慕枫沉默地走到他身边。
两个人默默平复着微微急促的呼吸，一阵风吹过，带来了远处飞鸟的一声啼叫，听起来异常凄厉。
把人叫出来的人先开了口。
“我恨他！”无需解释，他们都知道这个“他”是在指谁，“是他抢走了大哥！却没有把他留住！”
闻言，许慕枫垂下眼。
旁边的人还在发泄，
“两天，就两天，新婚第二天，我大哥就暴毙了，多么荒唐！你说，如果不是他害的，他为什么心虚地不等我出院，就匆匆地安排大哥下葬！”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栏杆上，细小的尘灰凌乱地飞起，有一部分被风赶到手背上，落在创口贴上，染黑了白色的纱层。
“他凭什么？凭什么......”
却到底没有说出是在质问什么。
“我记得有一个新年，你和戴峥哥吵架，”
没有任何铺垫的回忆来得突然，引来戴乐侧目，
“恰巧那天有客户来拜访戴峥哥，你不由分说把人赶了出去，”
“别说了！”
回忆沾染上了痛苦，
“事后你和戴峥哥和好，拉着我一起去和那个客户道歉，对方却已经被姜夫人拉拢过去，让戴家吃了个小亏，”
虽然之后姜家就被戴峥狠狠地啃了一大口肉，
许慕枫继续说道：
“阿乐，你到底是真的恨朗月，还是只是在迁怒他？”
许慕枫问得轻飘飘，却让戴乐一下子哑了火。
戴峥暴毙的前一天，他因为被通知婚讯，半夜飙车出去，侧翻在了山路上。
鲜血糊满他的视线时，他的心中涌起了不知是畅快还是悔恨的情绪，眼前种种回忆明明灭灭 ，最后才归于纯然的痛苦。
后来意识在混沌与清明之间死死挣扎，终究是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最后一个亲人也抛弃了他，就好像剪断了他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引线。
不然，为什么现在，他变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乔朗月无辜吗？
他没有答案。
但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想过去找答案。
“阿乐，”
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戴乐却总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许慕枫，他与这位好兄弟之间，好像永远隔了一层什么，
“用你的心去看，不要再做让自己后悔却挽不回的事情。”
栏杆上的手收了回来，戴乐摩挲着变得灰黑的创口贴，直到边缘翘起毛边，他把复杂的心绪强压下去，冷不丁开口问道：
“那你呢？”
许慕枫的手臂被抬起，手上的药罐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许慕枫，什么时候你的温柔，”
衣服被抓出褶皱，
“这么廉价了！”
药罐滚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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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一人一统的病房内，乔朗月把自己瘫在了沙发上，一手盖在眼上，遮住晃得人心烦的灯光。
男主炸了吗？这个世界还有救吗？
【唉——】8857代替亲亲宿主叹了口气。
散乱在地上的白布里突然传来一声振动，乔朗月猛地坐起。
捡起白布抖落了一阵，一个硬物跌落在地——
那是原主的手机。
乔朗月将手机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屏幕亮起，露出一张风景图，显示出待输入密码。
按照记忆里的密码打开锁，一条短信在此时跳了出来，
“去、老宅？”
读出短信的内容，乔朗月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发信人的姓名上——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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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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