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碗小馄饨

　　陈露一时语塞，只能硬着头皮回：“嗯。”

　　“啧！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不知道是谁说的！”刘阿姨的筷子“啪”的一下打在宋叔叔碗上，打断了宋叔叔接下来的话。
　　宋叔叔连连点头，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不说不说不说，吃饭！”
　　陈露很感激地看了眼刘阿姨，捧起碗大口大口喝着稀饭，大口大口吃着刘阿姨夹给她的青菜。

　　吃过早饭后，陈露顺手将碗筷放到水池池里，挤了点洗洁精开始刷碗。
　　刘阿姨和宋叔叔帮她很多，她总得为做点什么。

　　刘阿姨和宋叔叔各自去上班，临走前交代陈露走前锁好门，还嘱咐道：
　　“露露，中午吃饭去你叔叔饭店里吃啊！”
　　“可别天天吃挂面、炒饭了，吃多了该腻了。”
　　刘阿姨说完，还爱怜地揉了揉陈露的脑袋。

　　陈露笑笑：“好。”

　　有的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刘阿姨是她的妈妈就好了。
　　刘阿姨一定是个很好的妈妈。

　　但一想到她的病，万幸，她不是。

　　刷过碗后，陈露锁上刘阿姨家的门，回了自己家里。
　　桌上的那碗馄饨，还残留了些淡淡的余温。
　　就是汤汁都被馄饨吸收了，有点陀。
　　不过好在还能吃。

　　陈露把馄饨放进冰箱。
　　冰箱是前年才买的。

　　前年夏天，妹妹回家过暑假，对着电话哭着闹着说想吃雪糕，这才有了这个崭新的冰箱。
　　真好。

　　她很怕接到爸妈的电话，每次听到电话的铃声，总是忍不住地发抖。
　　每次接过电话后，心里总是很痛。
　　那样的话语，太刺耳。

　　可是妹妹总是很乐于和爸妈打电话。

　　陈露知道，她性格内向，说话也不甜，不会讨人欢心，自然没人喜欢她。
　　要是，她能像妹妹那样活泼开朗就好了。

　　陈露上了二楼，坐在书桌前，继续写着昨天没写完的卷子。
　　一个小时的时间，卷子写完，陈露长舒一口气，拿来答案订正，对完答案，陈露沉默了。

　　物理卷子上的选择题，怎么能只对一道呢？
　　老师常说，笨鸟先飞笨鸟先飞，可她这只笨鸟再怎么飞，却总也追不上进度。
　　更正完物理错题，陈露又拿出错题本，将错题一一抄上去。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尤其是对高中的学子来说，一上午的时间，不过是写完两三张卷子。

　　陈露喝了口水，又吃了粒药，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
　　要不还是蛋炒饭吧。
　　有鸡蛋，能保证最起码的营养，再烫上颗青菜。

　　打开冰箱，看到那盒坨成一团的馄饨，陈露这才想起来。
　　她还有盒馄饨没吃呢。

　　锅里加了点水，烧热，再把馄饨倒进去加热。
　　虽说有些馄饨的皮和馅分离，成了一锅面片汤，但还是能吃的。
　　她不挑食。

　　这个学期结束，陈露就高三了。
　　高三的学习更紧张，为了让学生们提前适应高三的生活，学校决定，从六月份开始，每周日下午的六点，高二要和高三的学生一样，都要去学校上晚自习。
　　晚上六点之后，有三节晚自习。

　　下午五点，陈露从冰箱里随便翻了点青菜、鸡蛋，捏了一撮挂面，胡乱吃了两口。
　　收拾好书包，穿好校服，带上家门的钥匙，就去了学校。

　　到了教室，同学们大部分都怨声载道的，埋怨学校不讲人道主义，抱怨高中生活太累。
　　陈露坐在座位上，也听了一耳朵。

　　“老师来了！”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静了没几分钟，有胆子大的伸长脖子朝前门口看了眼，又扭头往后门口看了一眼。
　　门口连班主任的影子都没看到！

　　教室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前桌杨修敲了敲陈露的桌子，扭头过来：“陈露，物理卷子你写了没？借我看一眼！”

　　陈露还没回答，陈露同桌林俪奋笔疾书，头也不抬抢先说：“你物理那么好，还用写作业啊！”
　　“你写的不就是标准答案吗？”

　　“嘿嘿。”杨修喜笑颜开，“不愧是咱们班语文最好的，说话就是好听。”
　　紧接着杨修开始回应林俪的话：“你不懂，我自己写还要读题，时间紧迫啊！”

　　林俪问：“那你咋不问我借？看不起我？”
　　“你的？”杨修挠挠头，将手头的卷子卷成筒状，凑到自己嘴边模仿话筒：“林俪，就我想采访一下你。”
　　说着，把“话筒”递到林俪附近：“你是怎么做的题？选择题全错？就算是蒙，也能蒙对一个吧！”
　　“还有多选，一道也做不对？”
　　“不行你就把多选当成单选写，也能得一半的分啊！”

　　“就那一次，就那一次！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林俪涨红了脸，攥紧的拳头结结实实锤在杨修背上。
　　杨修倒吸几口凉气：“嘶嘶嘶——”
　　周围同学见杨修挨了揍，纷纷跟着乐。

　　“快快快，卷子。”杨修又拍了拍陈露堆在桌子上的书，催促着。

　　“我……”
　　想到自己那选择题全错的物理卷子，陈露瞬间没了声，抿了抿嘴唇，摇摇头。
　　拿出来也实在丢人。

　　“啊！好吧。”杨修哀嚎一声，忽然瞥见站在后门的班主任老齐，忙转过身去，端正坐好。

　　班主任老齐是教英语的老师，是高二分班之后才开始带他们班的。
　　老齐教得很好，只带高二高三的学生。

　　老齐的英语教得确实好，陈露这个学渣的英语成绩都能提上来。

　　班主任老齐抱着手臂，冷着脸，从后门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巡视着班内的情况，犹如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所过之处，噤声一片。
　　不用扭头看，就能感觉到班主任威严气势。

　　班主任老齐走到讲台上：“在外面走廊就听到咱们班最吵。”
　　“你们现在是高二下学期，等过了暑假，回来就是高三的了，还有多少时间供你们嬉戏玩笑？”
　　“别总以为给你们说这些就是在害你们！”

　　“好了，卷子拿出来。”

　　老齐站在讲台上，看学生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白花花的卷子一大片，一看就是没写。
　　“谁没写举手？”

　　哗啦啦，班里大部分人都举起了手。
　　老齐无奈：“上自习吧。”
　　“最后一节课再讲。”
　　“写完的同学有不会的举手问啊！”

　　老齐依旧在班级里巡逻，只能听到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偶尔还会有老齐低声讲题的声音。

　　自习上到一半，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
　　“嘀——嘟——嘀——嘟——嘀——嘟——”
　　越来越近。

　　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停在楼下。

　　“怎么回事？”
　　“谁出事了？”
　　坐在窗边的同学趁着老齐不注意，探出头看去：“不知道啊！”

　　陈露与同桌林俪也抬起头，对视一眼，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他们的教室在四楼，什么也看不到。

　　老齐清了清嗓子，稳住班里浮躁的情绪：“写得怎么样了？开始讲吧？”

　　“没写完！”分心的同学们哀嚎一声，重新将思绪拉回到英语卷子上。
　　“继续写吧。”老齐得意地笑了下，又问道：“救护车英语怎么说？”

　　陈露脑袋半抬，嘴里小声拼了一下：“ambulance。”
　　老齐耳朵很好使，接道：“对，ambulance。”
　　“跟着读一下，是不是和‘俺不能死’差不多啊？”
　　“救护车拉着病人，病人一路大喊‘俺不能死俺不能死’！所以，这个单词记住了吧？”

　　同学被老齐的话逗乐，也是记住了这个单词。

　　“再记一个，紧急情况，emergency。”老齐刚在黑板上写下这个单词，就听到有人喊他。

　　“老齐！”
　　“老齐！开会！”
　　隔壁班的班主任站在门口，朝着老齐喊了声，挥手招呼老齐。
　　老齐临走前叮嘱：“我回来之间把卷子写完啊！班长管一下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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