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城双探

　　雨城的晨光终于穿透云层，刑侦支队审讯室外的走廊里，沈砚捏着份墨迹未干的笔录，指尖在“李默”两个字上反复摩挲。监控屏幕里，周虎左眉骨的纱布渗着淡红血迹，双手被铐在铁椅扶手上，却依旧梗着脖子，唯有提到“槐安路仓库”时，喉结会不自觉滚动——那是藏不住的慌乱。

　　“沈队，周虎嘴硬得很，审了四小时，只承认绑架温顾问，问起背后指使人就装聋。”小林端着杯热豆浆跑过来，杯壁的水珠滴在笔录上，晕开一小片墨痕，“但技术科从他出租屋的账本里，扒出个关键线索——每笔匿名转账后都画着‘李’字，转账时间全在红枫案重启之后。”

　　沈砚接过豆浆，没喝，目光落在笔录里周虎的供词上：“十年前跟着赵宏宇，替他看‘秘密车间’……”她突然想起温叙昨天送来的温桐日记，里面反复提到个“李工”，说是红枫秘密车间的技术负责人，手里攥着“枫宁片”最核心的添加剂配方。

　　“温叙呢？”沈砚猛地抬头，话音刚落，就见温叙抱着个牛皮纸档案袋从楼梯口上来，米白色针织衫的袖口还沾着点灰尘——显然是刚从温桐旧居回来。她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是温桐日记里夹着的残页。

　　“沈砚，你看这个。”温叙把残页递过来，纸上用蓝钢笔写着：“李工说‘枫宁片’的添加剂来自黑市，赵宏宇用他女儿要挟，逼他改配方……10月12日，见周虎把他拖进实验室，他喊着‘要留证据’……”日期正是温桐遇害前三天。

　　沈砚的指尖抚过残页边缘的折痕，突然和账本上的“李”字重合：“周虎背后的人，是这个李默！他故意让周虎引我们去红枫旧址，不是要记录，是试探我们有没有查到他头上！”她抓起椅背上的警服，“走，去槐安路——账本上记着，37号仓库产权人姓李！”

　　警车驶过雨城的老街，阳光透过车窗，把温叙手里的日记照得透亮。她翻到最后一页，温桐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若我出事，找李默，他手里有赵宏宇的死穴。”字迹被水渍晕开，像是温桐当年未落的泪。

　　槐安路仓库藏在城郊的荒地里，铁门锈得能掰下碎渣，锁芯却泛着新光。沈砚用撬棍撬开大门，一股刺鼻的化学试剂味扑面而来，温叙猛地顿住脚步——这味道和当年红枫实验室的味道一模一样，连带着脖颈后的旧疤都开始发疼。

　　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蒙着灰的货架，货架后藏着道暗门，缝隙里漏出微弱的蓝光。沈砚掏出手枪，轻轻推开门，暗门后是陡峭的楼梯，往下走了几步，就看见地下室里摆着三排实验仪器，试管里流淌着暗红色液体，和“枫宁片”的半成品如出一辙。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着他们，花白的头发贴在脖颈上，正往试管里滴加紫色试剂。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皱纹里还沾着试剂残留，正是温桐日记里的“李默”。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李默的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想盖住桌上的配方单，却把试管碰倒在地，紫色液体在地面洇出诡异的痕迹。

　　温叙举起温桐的日记，声音带着颤：“我姐姐温桐，2013年10月12日，你被周虎拖进实验室，她亲眼看见的。你手里的配方，是她用命想保护的东西。”

　　提到温桐，李默的膝盖突然一软，瘫坐在实验椅上，双手捂住脸：“我对不起她……当年我都准备好了举报材料，赵宏宇却把我女儿绑到车间，说我敢泄密，就让她喝‘枫宁片’的废料……”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红枫倒了，我以为能逃，可周虎找到我，说赵宏宇在看守所里盯着我，不重新做‘枫宁片’，就杀我女儿……”

　　沈砚的手指攥得发白，刚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看守所来电，说赵宏宇每次见周虎，都会用手指敲桌子，节奏像摩斯密码，技术科刚破译出一条：“让李默下月初三前出成品，用温叙引沈砚入局。”

　　“下月初三，是我姐姐准备提交举报材料的日子。”温叙的声音冷下来，“他选这个日子，是想替赵宏宇完成当年没干成的事！”

　　李默突然抬起头，眼里满是惊恐：“周虎说……初三那天要把温顾问骗到红枫旧址，用她换配方……我女儿还在他手里，我没办法……”

　　“你女儿在哪？”沈砚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急促，“我们能帮你救她，但你得配合！”

　　“在城郊的废弃小学！”李默急忙说，“周虎让我把配方藏在那，说初三让我用配方换女儿……”

　　话没说完，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四个穿黑衣服的人冲进来，手里拿着钢管，为首的人面罩上画着红枫图案，正是周虎的同伙！“李工，跟我们走！虎哥说了，别跟警察废话！”

　　“小心！”沈砚一把将温叙推到货架后，自己举枪对准黑衣人，“放下武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为首的人冷笑一声，抓起旁边的试剂瓶朝沈砚扔过来：“包围？今天就让你们埋在这！”试剂瓶在地上炸开，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温叙呛得咳嗽，却摸到货架下藏着的消防斧——是李默之前准备的防身武器。

　　沈砚在烟雾里摸索着，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她猛地 elbow 顶向对方胸口，转身用□□抵住那人的脖子。“砰”的一声，那人倒在地上，烟雾却越来越浓，温叙只能凭着声音摸索，一斧砸在另一个黑衣人的背上。

　　“沈砚！这边！”温叙大喊着，却突然被人抓住手腕，对方的刀架在她脖子上，“别动！让李默把配方交出来！”

　　李默吓得缩在角落，看着温叙脖颈上的刀，突然鼓起勇气：“别伤她！配方在我这！我跟你们走！”

　　“不行！”沈砚刚要冲过去，却见温叙突然弯腰，用手肘撞向对方的肚子，同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刀“当啷”掉在地上。沈砚趁机扑过去，手铐“咔嗒”锁在那人手腕上。

　　剩下的黑衣人见势不妙，想往楼梯口跑，却被赶来的队员堵住，很快就被制服。温叙扶着货架站起来，手腕被抓出红痕，却笑着看向沈砚：“我说过，我能保护自己。”

　　沈砚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手腕，眼底满是心疼：“下次别这么冒险。”

　　地下室的烟雾渐渐散去，李默颤巍巍地拿出藏在仪器后的配方单，纸上密密麻麻写着添加剂的来源——竟是邻市的一家地下工厂，十年前就因生产有毒化学品被查封，没想到还在偷偷生产。

　　“沈队，废弃小学那边传来消息，我们找到李默的女儿了，人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小林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粉色的发夹，“这是孩子掉的，说要谢谢救她的温姐姐。”

　　温叙接过发夹，眼眶突然红了。李默看着发夹，泪水掉在配方单上：“谢谢……谢谢你们……我愿意指证赵宏宇和周虎，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沈砚点点头，让队员把实验仪器和配方单都查封，带着李默往楼上走。走到仓库门口时，温叙回头看了眼地下室，阳光从门口照进来，照亮了满地的试管碎片，像是在宣告这场阴谋的终结。

　　回到支队，李默坐在审讯室里，一五一十地交代了所有事——赵宏宇当年用女儿要挟他改配方，周虎负责看管他，红枫倒了后，赵宏宇通过看守所的关系联系周虎，让他逼自己重开生产线，想靠“枫宁片”东山再起。

　　“赵宏宇还说，当年温桐的举报材料，有一份落在了市领导手里，他一直在找机会销毁。”李默的声音低沉，“他怕温顾问找到那份材料，所以才急着要杀她。”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张崇山办公室里的黑色文件夹，当时没来得及细看，说不定里面就有那份材料。她立刻让队员去查张崇山的办公室，自己则和温叙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墙上的红枫案 timeline，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和线索。

　　“姐姐当年肯定把材料交给了可靠的人。”温叙指着 timeline 上温桐遇害前一天的记录，“她写着‘材料已托付，若我死，让它见光’，这个人，说不定就是现在能帮我们扳倒赵宏宇的人。”

　　沈砚点点头，刚要说话，队员突然跑进来，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沈队！在张崇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的！里面有温桐的举报材料，还有赵宏宇给市领导行贿的记录！”

　　温叙激动地站起来，接过文件夹，里面的举报材料字迹娟秀，正是温桐的笔迹，后面还附着二十多个“枫宁片”受害者的签名。最下面是张崇山的悔过书，写着当年收了赵宏宇的钱，把材料压了下来，现在愿意出庭指证。

　　“证据齐了。”沈砚看着文件夹，心里松了口气，“赵宏宇、周虎、李默，还有背后的保护伞，一个都跑不了。”

　　温叙翻开举报材料的最后一页，温桐用红笔写着：“愿雨城无冤，愿正义不迟。”泪水滴在纸上，晕开了字迹，却晕不散那份坚守。

　　傍晚，沈砚和温叙站在温桐的墓前，把举报材料和配方单放在墓碑前。夕阳的余晖洒在墓碑上，温桐的笑容温柔依旧。

　　“姐姐，你看，材料见光了，正义来了。”温叙轻声说，声音哽咽。

　　沈砚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以后，我们替你看着雨城，不让再有冤案。”

　　风穿过枫树林，叶子沙沙作响，像是温桐的回应。离开墓园时，温叙手里攥着温桐的举报材料，沈砚握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回到支队，检察院打来电话，说赵宏宇的案子要提前公诉，让她们准备好庭审材料。沈砚挂了电话，看向温叙，两人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坚定。

　　“走吧，战友，去准备庭审。”沈砚说。

　　温叙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文件夹：“好，让赵宏宇他们，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办公室的灯光亮到深夜，沈砚和温叙在整理材料，偶尔抬头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到温暖。窗外，雨城的夜色温柔，星星点点的灯光照亮了街道，像是在守护着这份迟到的正义。而沈砚和温叙的故事，还在继续，在庭审的法庭上，在未来的探案路上，书写着属于她们的、永不褪色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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