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惩戒

　　藏在细节里的迷雾

　　警车停在“周瑾诊所”门口时，陈淮清特意让警员放缓动作——没有拉警笛，只亮明搜查令后，分两批悄悄进入诊所，避免打草惊蛇。前厅护士刚想起身询问，就被警员用手势制止，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听见脚步声。

　　“分两组，一组查诊疗室和药房，一组搜二楼办公室，”陈淮清压低声音，“只查表面，不拆不撬，重点看异常痕迹，别惊动周边。”

　　陆灼野带着人走进诊疗室，货架上整齐摆放着戒毒药物，标签齐全、日期新鲜，看不出任何问题。他蹲下身，指尖划过货架底层，摸到一层薄薄的灰尘，唯独中间两格的灰尘有被擦拭过的痕迹，却空无一物。“这里之前应该放过东西，”他让警员用强光手电照射，在货架缝隙里找到一点淡蓝色粉末，小心封装起来，“送检，对比陈景明尸体旁的印泥成分。”

　　诊疗床旁的医用托盘里，镊子、棉签摆放规整，但其中一根棉签的棉头沾着极细的纤维——不是医用纱布材质，更像是某种黑色风衣的面料，和之前在消防通道查获的“幽灵”衣物材质隐约吻合。“周瑾没穿过这种风衣，”陆灼野捏着棉签，“要么是同伙来过，要么是他故意留的障眼法。”

　　二楼办公室里，陈淮清正翻看周瑾的办公文件。抽屉里全是常规病历和财务报表，流水清晰，看不出资金异常。但他注意到办公桌右侧的抽屉导轨有轻微划痕，像是经常被快速拉开又关上，可里面只放着几本医学书籍。“用探测器扫一下。”他对技术人员说。

　　探测器贴近抽屉底部时，发出轻微的警报声——技术人员立刻警惕，可拆开抽屉底板，里面只有一层防潮纸，衬着几片细碎的金属碎屑，没有暗格、没有藏物。“奇怪，”技术人员皱眉，“金属碎屑只能短暂触发警报，现在信号完全消失了。”

　　陈淮清走到窗边，目光扫过窗台，发现窗沿有半枚模糊的脚印，尺寸和周瑾的鞋码不符，更像是女人的高跟鞋印。他让警员拍照固定，又抬头看了眼窗帘——窗帘布料厚重，边角却有被拉扯过的痕迹，凑近闻，能闻到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诊所消毒水的香水味，很隐蔽，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药房那边怎么样？”陈淮清拨通楼下电话。
　　“药品都合规，就是保险柜锁芯有被撬动过的痕迹，但没撬开，像是新手干的。”警员回复。

　　陆灼野这时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一张揉皱的处方单：“诊疗室垃圾桶里找到的，开的是常规镇静剂，但签名是模仿周瑾的，笔锋不一样。”他顿了顿，“而且处方日期是案发当晚，可周瑾那时候应该在公寓附近，没理由开处方。”

　　陈淮清接过处方单，指尖摩挲着模仿的签名，突然抬头：“撤。”
　　“就这么走？”陆灼野愣了一下，“线索太少了。”
　　“线索多了才反常，”陈淮清眼神锐利，“周瑾反侦察意识那么强，怎么可能留着一堆证据等我们查？这些痕迹都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或者是不小心露的冰山一角。”

　　走出诊所时，陈淮清回头看了眼二楼办公室的窗户——窗帘不知何时被风吹得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背后窥视。“留下两个警员蹲守，”他下令，“其他人撤，重点查那枚脚印和蓝色粉末，还有处方单上的模仿签名。”

　　暗窥：阴影里的无声狩猎

　　警车驶离诊所街角，蹲守的两名警员缩进对面便利店的玻璃门后，目光死死锁定诊所二楼办公室的窗户。窗帘依旧是那副半掩的模样，厚重的布料纹丝不动，仿佛刚才陈淮清瞥见的晃动，只是风的错觉。

　　半小时后，诊疗室的灯突然亮起，昏黄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细碎的阴影。警员刚要抬手示意同伴，却见一个身影贴着墙根，从诊所后门溜了进去——身形瘦小，穿着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面容。

　　“有情况。”警员低声通报，指尖扣住腰间警械，视线紧紧追着那道身影。对方动作极快，进门后没有开灯，反而借着窗外的街灯，径直走向二楼楼梯，脚步轻得像猫，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二楼办公室里，窗帘缝隙后，周瑾的瞳孔缓缓收缩。他刚从办公桌底的暗舱钻出来，暗舱盖板与地面严丝合缝，内壁衬着薄层金属片，刚好能干扰探测器信号，却不会留下明显痕迹。刚才陈淮清他们搜查时，他就蜷缩在这片黑暗里，呼吸放得比棉花还轻，听着他们的每一句对话，看着他们翻动文件、检测抽屉、提取痕迹。

　　货架缝隙里的淡蓝色粉末，是他故意撒进去的——那是陈景明风衣上的纤维混合了普通印泥，查不出任何关键关联；诊疗床旁的棉签纤维，是他从消防通道的衣物上撕下的边角料，专门用来误导警方往“同伙”方向追查；窗台的高跟鞋印，是他用模型压出来的，香水味则来自一瓶早已停产的女士香水，根本无从溯源。

　　抽屉导轨的划痕是常年开合留下的，探测器警报是他早设计好的——暗舱内壁的金属片能短暂触发信号，等警方拆开底板，金属片被防潮纸遮挡，信号自然消失，刚好让他们误以为藏有暗格却一无所获。那张模仿签名的处方单，更是他特意模仿林薇的笔锋写的，日期刚好卡在案发当晚，就是要把怀疑的种子埋在警方心里。

　　连帽衫身影推门进来时，周瑾没有回头，只是盯着桌面上陈淮清留下的指纹痕迹，声音压得极低：“他们走了？”

　　“走了，留了两个人蹲守。”身影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脸，正是林薇。她脸上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参与周瑾的布局，看着警方被假线索牵着走，让她莫名雀跃，“你布置的那些‘线索’，他们果然都发现了。”

　　“发现才好。”周瑾缓缓转身，眼底没有任何温度，“陈淮清很聪明，知道线索反常，可他越是怀疑，就越会被这些假痕迹牵着走。”他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精准锁定对面便利店的蹲守警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们以为在监视我，却不知道，从他们踏进诊所的那一刻起，就是我手里的猎物。”

　　林薇递过一个密封的信封：“这是你要的码头交接暗号，境外那边已经确认了。”

　　周瑾接过信封，没有拆开，而是扔进了办公桌的碎纸机。机器启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不用了，”他说，“陈淮清会顺着脚印和处方单找到你，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林薇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周瑾叫住。“记住，”他眼神锐利如刀，“别露出任何破绽，哪怕被抓，也要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幽灵’的假身份上。”

　　林薇走后，周瑾重新钻回暗舱。黑暗中，他拿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是陈淮清和陆灼野搜查时的全部对话，连他们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辨。他闭上眼睛，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仿佛已经预见了警方在迷雾中打转的模样。

　　对面便利店的警员还在死死盯着诊所窗户，却不知道，他们监视的目标，正藏在阴影里，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甚至能听清他们低声交流的每一个字。夜色渐深，诊所里的灯再次熄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真相和谎言，都牢牢笼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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