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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迟挽星看着对面的怪物,觉得自己在做梦。
十七年,她的日子都过得平平淡淡,别说妖兽,就连山林里的虎狼野兽她都没怎么见过,
今日却突然要她如此近距离的面对这样一个长相可怖,看起来吃人连骨头都会被嚼成渣的妖兽?
迟挽星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极了,
她听见自己不知是在颤抖还是在笑的声音低声发问:“为什么?”
她突然贴在苍溟身侧瞪大眼睛抬头盯着他。继续自顾自地道:“他是捉妖师,这些妖兽肯定是找他来报仇的!”
苍溟听见迟挽星小声的念叨侧头看向迟挽星,她一脸世界崩塌难以接受却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表情实在有趣,苍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点了点头接过迟挽星的自言自语,纠正道:“你说的不完全准确。”
苍溟好心帮她解释:“我虽然是捉妖师,但它的确不是来找我报仇的。”
“你看到这满屋的青色气体没有?”
“是你方才铸剑时,将断念剑中储存的大量灵力释放出来,才引来敖夭的。”
“这样说来…”
苍溟顿了顿:“也算我引来的吧。”
“灵力…”
“这又是什么…”
迟挽星有气无力地问道,她只是下意识的发问,答案究竟是什么迟挽星已然不在乎了。
今夜发生的事,轰然摧毁了她原本对世事的看法和观念,还来不及重铸,难以理解的事又紧随其后一件又一件的袭来,迟挽星觉得茫然又疲惫。
不等迟挽星将这些事情消化明白,敖夭已经向她冲了过来。
苍溟用力推开左手边的迟挽星,自己又后退两步,才堪堪避过敖夭锋利又坚硬的长角,没有被划伤。
“迟挽星!”
“不想死在这里,就先别想了。”
“找个趁手的武器,你先别被它吃了,我们出去再说!”
迟挽星被巨大的力气推开,退后好几步才站定。
巨大的推力让她从茫然中回过神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敖夭面露凶光向,贪婪得打量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美味的食物。
敖夭看食物一般的眼神,顿时让迟挽星觉得一阵恶寒,她可以死,但不能是被怪物吃了这么恶心的死法吧?她摇了摇头,自己再茫然下去今晚真要成妖兽的盘中餐了。
想到这迟挽星身形灵动向后退到墙边的柜子旁,这个柜子是她往日用来放铸好但还未展出在铺面的剑,是用来临时收纳的柜子。
此刻柜子里放了两把迟挽星前些时日铸好的剑。
迟挽星抽出其中赤红相间的长剑蹑风,赤色如赤蛇盘踞剑上,护手处别出心裁的用雕成了彼岸花的样式,栩栩如生,仿佛真如花朵摇曳在剑上。
苍溟荡剑向敖夭而去,剑气划过敖夭的长角,冒着红光的眼睛带着怒意转向沧溟。
苍溟踏步上前,抬剑砍向敖夭,长剑袭来敖夭快步后退甩头,用长角挡住衔霜剑,操作间火花四起,令人耳鸣的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迟挽星瞄准时机提剑压上,蹑风剑直插敖夭眼窝,设想中本该飞溅的血肉和哀嚎没有出现,敖夭眼中的红光依旧闪动,长剑刺入却如刺入空中。
空的?
迟挽星仔细打量着敖夭的骷髅脸,眼睛亦没有血肉,是空的。
敖夭再度甩头,巨大的击力撞在蹑风剑上,连带着持剑之人一同甩了出去。
迟挽星被甩到窗前,即将被甩出之际,她翻身卸力,一脚踏在窗框上,身轻如羽再度安稳落地。
敖夭边同迟挽星苍溟二人打斗,边四甩着它的长舌舔舐着空中的青色气体,只在操作间中待了片刻,它已经比方才进来时大了一圈。
迟挽星再度被敖夭甩出去,苍溟伸手将她拉了回来,迟挽星调整好再度蓄势的姿势,同苍溟背靠着背站着。
迟挽星已经有些喘息,自己的蹑风剑对敖夭完全不起作用,剑刃砍在敖夭身上如同砍在钢骨上,只有金属相撞的声音。
见砍势无用,迟挽星转手用剑刺向敖夭,穿过它半人长的灰绿色长毛,没有长剑刺入血肉的声音,长毛之下如同它脸上眼睛处一样,也是空的,没有血肉只有骨头。
“苍溟,是我看错了,还是它真的比刚才进来时大了一些?”
迟挽星不愿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内敖夭又变大了,方才只比牛大一些时,她的招式便不起作用,再变大他们还能有什么胜算?
“没看错。”
苍溟清冷的声音此刻在迟挽星听来,和从冰窟里传来的没什么两样,他又接着道:“它吸收了灵力,不仅体型会变大,而且会比刚才还要难对付。”
“这满屋子的灵力只能任由它吃掉?”
“你是捉妖师,你想想办法啊?”
窗子被撞破,莹白的月光清晰地洒落在房内,照亮每一寸青色的气体,环视一圈填满了整个屋子的青色气体,迟挽星咬牙道:“你不能吸收这些灵力吗?”
“你吸收这些灵力,不仅让它没东西可吃,还能变强一剑杀了这怪物,这不行吗?”
苍溟静默,迟挽星所说的其实是可行的,但他现在在人界。
来人界之前,为了维护两界秩序,司法仙君按天界法则,限制了他在人界所能使用的灵力,他在人界能使用的灵力是恒定的。
消耗后只能修炼到恒定值,达到恒定值后亦无法再修炼。
此刻他处在恒定值,这些灵力他无法吸收。
苍溟沉默期间两人又同敖夭打了几个来回,敖夭灵力越吸越多,愈加难以处理,方才迟挽星还能勉强同它打个平手,此刻已然落入了下风。
闪避时,迟挽星腰间被敖夭长角划到,衣衫划破,在她腰间留下一道血痕。
迟挽星已经很多年没有和谁打架这么狼狈过了。
自她学习铸剑起,师父亦教她习武,师父说这样有助于理解如何铸一把更好的剑。
因而迟挽星习武同铸剑一般认真,十岁村子里已经没有能孩子能打过她了。
十五岁来京城开店也并非一帆风顺,只是那些来找她麻烦的人都被她打跑了。
可如今面对的不是和她一样的人,而是巨大的怪物。
迟挽星撑着剑半弯不弯地站在墙旁喘息,敖夭趁势甩开挡在身前的苍溟,直奔迟挽星而来,长角下一瞬似乎就会刺进迟挽星体内,迟挽星握住手中的蹑风剑准备抽剑挡下敖夭这一击。
却被苍溟先一步回身持剑挡下了敖夭的进攻。
腰间肌肤上有温热的触感,迟挽星低头看了一眼伤口流出的血,她随手拿衣衫将伤口绑住。
“跑也不行?”
这怪物又变大了一圈,她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苍溟点了点头,“可以,你可以跑。”
迟挽星的嗓音高了半度,冲着眼前的男人的背影问道:“我可以跑?你不跑?”
“我是捉妖师,而且这条街道,商铺人员众多,放任它不管,定然造成许多损失伤亡,所以我不能跑。”
挡在身前的背影匀称颀长,出招时招式飘逸熟练,只是打在对面的妖兽身上,作用甚微。
“算了!”
迟挽星咬了咬牙:“总不能丢下你我自己跑吧!”
说罢又持剑冲了上去。
屋内的灵力渐渐减少,敖夭越变越大,衔霜剑再度砍在敖夭长角上带起火花。
他虽在人界的灵力受限,但一只敖夭不至于拖住他这么久。
苍溟伸出左手,指尖划过感受空中青色的气体,果然。
这一屋的灵力,比平常的灵力更加纯粹。
不知是因为承影神君是神族的缘故,还是因为铸剑所用灵力比修炼时更加精纯的缘故,吸收了这灵力的妖兽,比往日难对付许多。
苍溟皱了皱眉,得在敖夭把灵力吸收完之前把它杀了。
还不及苍溟行动,轰然一声巨响,砖石瓦砾如暴雨一般落下,墙灰如暴雨一般落在两人身上,扬起的白灰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待迟挽星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最初如同牛一般大小的妖兽,此刻变得巨大无比,不知操作间整个铸剑铺被它撞破,铸剑铺的碎片被它踩在了脚下。
迟挽星只到它腿部一半高,灰绿色的长毛扫过迟挽星,一阵恶臭从身边飘过。
迟挽星踉跄退后两步,站到苍溟身侧麻木地开口道:“我们今日还能活着离开吗?”
好像是在问苍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带着腥风的长舌向两人袭来,腥臭湿漉的长舌紧紧捆住迟挽星,蹑风剑来不及出手,也被一起卷进了敖夭的长舌中。
肌肤上是敖夭长舌疙疙瘩瘩还带着潮湿的触感,迟挽星看着腰间捆住自己的猩红长舌,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这妖兽只有一具骨头,没有内脏,吃了我也没有地方消化吧。
迟挽星突然笑出了声,她觉得荒谬,自己不仅要被妖兽用恶心的舌头吞噬而死,还有空在死前胡思乱想,原来死前是这种感受。
空的?
迟挽星如恍然回过神,
是啊,这长舌是敖夭全身上下唯一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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