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心所向

　　两人刚跑到火锅店门口，严正柯突然停了一下脚步，宋一欣一只脚跨出去悬在半空，脚上的鞋随着惯性嗖地一下飞出门外，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哎！……，我的鞋，你慢点”，宋一欣一声惊呼。

　　严正柯稳住身体，说：“你站稳了，我去捡”，还没等他说完，宋一欣已一蹦一跳跟上前，严正柯本能地反手揽了过去，生怕她跌倒在地。
　　宋一欣侧腰一闪，将他的手拉到自己面前，红着脸愣住。
　　严正柯低下头迅速地跑上前将鞋捡了回来，放在宋一欣的脚边，说：“赶紧快穿上吧！”
　　宋一欣穿好鞋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毛衫，用手撩了撩凌乱的头。

　　只见面前的严正柯右手抱着大衣，肩上挎着手袋，被酒泼过的额头几缕湿漉漉的卷发搭在上面，脸边挂着豆大的汗珠，眼神慌乱地看向大厅内，这狼狈样令宋一欣再也无法直视，弯下身放声大笑起来。
　　严正柯被宋一欣一笑，嘟嘟囔囔地说：“你，你还笑得出来……”，他现在担心航哥追出来可咋办，说完将大衣披在宋一欣的肩上：“咱们快走吧！”

　　“嗯嗯，哈哈……，好，好”，宋一欣用手捂着嘴强忍住笑，穿好大衣接过严正柯递过来的手袋挎在肩上：“抱歉，实在没忍住，走吧！”
　　说完宋一欣将身上的大衣穿好拉紧裹在身上，抬脚走出了火锅店的大门，严正柯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夜晚的渝城寒气袭人，江风阵阵吹来，宋一欣的发丝随风飞舞，被风一吹一股股酒劲直往上冒，脚下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来回晃动，严正柯追上去用手一把将她扶住，宋一欣不得不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两人拉扯着走进夜色里。

　　严正柯见宋一欣已经醉了，心想必须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记得街对面的江边有家不错的西餐吧，于是扶着她缓慢地走向马路边。
　　街道上车流涌动，严正柯揽着宋一欣的腰，挺直了背以此来固定她软塌的身体，宋一欣的脸被江风吹得发白，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令人难以抵抗，她半眯着眼睛侧身面对着车流，呼啸而过的车灯闪得人无法睁开眼。

　　站在斑马线外的宋一欣突然松开拉着严正柯大衣的手，一脚踏出身体奔着街对面而去，严正柯来不及思考一把将她拉住，一辆车鸣着刺耳的喇叭声呼啸着从两人身边擦过，吓得他一脸煞白身体僵直绷在原地，而宋一欣摇晃着身体扑倒在他的怀里。
　　绿灯已经亮起，严正柯不容思考半抱着宋一欣，连拖带抱地将她扶过街后，整个紧绷的神经才算缓过劲来。

　　两人走进西餐吧，严正柯一把将宋一欣放倒在沙发上，背过身体吹促服务员赶紧倒一杯蜂蜜水再拿张热毛巾过来，服务员看着眼前的严正柯一脸惊愕，连声应答着走向后厨。
　　眼前的宋一欣躺在沙发上渐渐昏睡过去，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将一杯蜂蜜水和热毛巾放在严正柯的面前，眼神躲闪地来回看着他俩：“先生，这是你要的蜂蜜水。”
　　严正柯说：“哦！谢谢，麻烦帮忙看下我朋友，我去下洗手间”，不等服务员回应转身走向里面。

　　站洗手台前严正柯看着镜子里一脸邋遢，忙取下眼镜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水扑到脸上，清洗完脸上的红酒渍，他将头发用清水捋了捋，扯下一张搽手纸搽干脸上的水，戴上眼镜理了理衣服，回到宋一欣身边拿起桌上的热毛巾半蹲在沙发边。
　　看着眼前醉意迷离的宋一欣，整个脸已恢复了些许红润，朱唇微翘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一缕头发搭在眼皮上，长长的睫毛下眼睛半寐着，在灯光的笼罩下小脸显得娇媚无比。

　　严正柯小心翼翼地撩开宋一欣眼前的发丝，正想拿毛巾帮她搽一搽，宋一欣辗转了一下身体，将头侧向一边，嘴里含糊道：“嗯……，水，水，口渴”，严正柯惊慌地将手里的热毛巾扔在桌上，弓着腰用手扶住宋一欣端起杯子递到她嘴边。
　　宋一欣眯着眼大口喝着，神志渐渐缓过来，于是将身体摞了摞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严正柯等她喝完放下水杯轻声在她耳边说：“一欣，一欣，你怎么样，还好吧！”

　　宋一欣听到严正柯叫她，将眼皮缓缓抬起，看见桌上的热毛巾拿起敷在脸上，一股暖意渗进身体驱散掉大半酒劲，红着脸说：“我，我没事，不好意思喝多了。”
　　严正柯见宋一欣缓过来，站直身体用手扶了扶眼镜：“哦哦，没事就好，休息一会我再送你回去吧！”

　　宋一欣见严正柯站在面前一脸关切的神情，说：“你也坐下休息一下吧！刚才……”
　　“刚才没什么，你没事就好”，严正柯不等宋一欣说完忙打断她，不想让这些烦心事再困扰彼此。
　　严正柯接着说：“一欣，没把你吓着吧！别在意那帮人。”
　　“吓着，没有啊！我就是看不惯那个人泼你酒，气不过！”，宋一欣将手肘靠在桌边，一脸不屑地说。

　　严正柯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宋一欣，身上却有股倔强的劲，于是接过话：“嗨！我没事，犯不着和他们计较。”
　　宋一欣听严正柯这么说，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端起水杯正要喝，他忙说：“水凉了，我让服务员再给你换一杯来。”
　　说完严正柯叫来了服务员，看着宋一欣说：“刚才你没怎么吃东西，再点些别的吃的吧！这的西餐做得很不错！”
　　“行，你看着点吧！我都可以”，宋一欣微笑着。

　　严正柯拿起餐单，柔和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一张温柔且清秀的脸吸引她的注意，似乎初见时他那木讷的样子也在脑海里渐渐淡化，此时多了几温文尔雅的沉稳。
　　“一欣，你看下还想吃点什么？”他让服务员将点好的餐单拿到她面前。
　　“哦，不用了，就这样吧！”被严正柯打断，宋一欣微微侧了一下身体，将眼神从他身上移开。

　　服务员将餐食摆放在面前，严正柯拿起手边的刀叉，将面前的沙拉拌好，盛起放在宋一欣的餐盘里：“先吃点爽口的沙拉，缓和一下口里的酒气吧！”
　　宋一欣拿起叉子：“谢谢，正柯！我自己来。”
　　严正柯被她这么一叫，脸上透着惊喜的神情：“哎，别客气一欣，咱们这是酒后见真情！”
　　宋一欣一听瞪大了眼，被严正柯突如其来的话给镇住，不知如何去接他的话，红着脸羞怯地看着他。

　　严正柯知道自己又说错话，结结巴巴忙解释：“你，你……，别误会，我，我想说得是，是友情，没别的意思。”
　　“……没误会！对，是革命友情”，宋一欣眼含笑意拿起水杯：“谢谢正柯，今天要不是你帮我解围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情，咱们用水带酒庆祝一下革命友情！”
　　被宋一欣这么一解释，严正柯腼腆地举起水杯，脸涨的通红，眼底充满激情：“好啊，为了革命友情，干杯！”

　　水杯发出清脆的碰击声，如一道悦耳的序曲回荡在耳边，这是对友情最好的见证。
　　今夜的初见充满惊喜和意外，却又有那份纯粹的美好，西餐吧静谧的角落，灯光摇曳，音乐交织出浪漫的氛围，两个人谈论着各自的生活，爱好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缘分使然言谈甚欢，彼此间的对话仿佛两个平行世界的交融，虽有不同的生活和工作，却又能找到共同的兴趣爱好，彼此倾听两颗心渐渐拉进了距离。
　　宋一欣拿着叉子在自己的盘中漫不经心地挑着餐食，眼里荡漾着一丝柔情：“真没想到你在音乐方面有如此独特的见解，第一眼还以为你是程序员！”
　　严正柯低着头：“你不会以为我是搞软件的吧！”
　　“我从小就喜欢音乐，4岁开始学习钢琴，大学本想申请伯克利的，可……，哎！算了，不说了”，严正柯欲言又止。

　　宋一欣瞪大眼睛好奇地问：“为啥不申请啊！大学能学喜欢的专业多好。”
　　严正柯顿了顿：“哎！我也想啊！可是父母不同意，非要我去英国读金融，跟你说吧，他们都希望我进体制内有份稳定的职业。”
　　看着严正柯黯淡的神情，宋一欣忙转过话题：“天下的父母都希望孩子有份稳定的工作，你现在的工作也挺好啊！音乐作为爱好能丰富情感，缓解压力与焦虑，别放弃对艺术的热爱。”
　　严正柯会心一笑，将脸转向大厅正中的一架钢琴，说：“一欣，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
　　“现在？！你要在这里弹钢琴？！”宋一欣一脸惊愕同时又充满了期待。

　　没等宋一欣回过神，严正柯已走到钢琴前，叫来服务员说了几句，缓慢坐下翻开琴盖，把背挺直酝酿好情感，将手指轻轻地放在琴键上，随着指尖的跃动，音符如流动的清泉在心间划过，带着温润的深情，宁静且治愈。
　　坐在角落里的宋一欣陶醉其中，似乎没有比这首曲子更能安抚她此刻的心情。
　　随着旋律的波动，严正柯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摇摆，眼神专注而坚定，而每一次弹奏都是对音乐最深情的诠释。

　　此时，他投来的目光宛如轻柔的月光，音乐代替语言的交流，一次次直击宋一欣的心灵。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敲击在琴键上，严正柯将手指抬起，整个大厅传来持续的掌声，他这才发现在场还有那么多客人，立即起身微笑点头示意，随即一步步走向宋一欣。

　　“太棒了！正柯，弹得真好听！”，宋一欣双手合掌放在胸前，无法掩饰内心的赞美，眼神里闪着光芒。
　　严正柯向她耸了耸肩，不好意思地说：“一欣，献丑了，好久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奏，有点生疏了。”
　　宋一欣接过话：“不，不，谢谢你的演奏，今夜带给大家无限的美好！”
　　严正柯坐了下来，眼眸里闪着光芒，四目相望下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两人微笑着再次举起水杯为了这份美好而干杯……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严正柯低头看了看手表，说：“一欣，感觉怎样恢复过来了吗？”
　　宋一欣放下手中的餐叉：“我好多了，没事了，今天真不好意思，麻烦你照顾我一晚上。”
　　严正柯用扶了扶眼镜：“嗨！一欣，没事就好，不用说客气话，今天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说完一脸深情地看着眼前的她。
　　宋一欣被严正柯盯着，羞涩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走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严正柯说：“嗯，时间确实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说完叫来服务员买完单，起身拿起身边的大衣穿上。

　　宋一欣也穿好大衣，拿起餐桌上的手机提上手袋，起身往餐吧的大门走去。
　　“一欣，我刚叫了一辆车，外面风大在里面等等吧！”，严正柯跟在她后面。
　　宋一欣听后转身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再次被严正柯的细心所打动，眸中含情，眉梢温婉。
　　严正柯低头看着手机，走到宋一欣身边，拉了拉她的手臂：“再坐会，不急车还差7分钟到。”
　　宋一欣调整了一下站姿：“哦，我想站会，你坐吧！”
　　严正柯只好站在原地，两人相望显得不太自在，宋一欣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唱片，严正柯将眼神移向手机屏幕。

　　“一欣，车到了，我们走吧！”
　　宋一欣说：“嗯，走吧！”
　　走出西餐吧，两人径直走向一辆白色的网约车，严正柯拉开车门，宋一欣坐了进去，自己紧跟其后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车尾冒着白烟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车缓缓驶停宿舍楼下，两人推开车门走下车。
　　夜晚的寒风如刀，宋一欣不由地打个寒颤，忙将衣领竖起：“正柯，谢谢你送我，那我上楼了，天气冷你也赶紧回吧！”，向严正柯挥了挥手便转身朝着宿舍门厅走去。
　　严正柯见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忙上前喊道：“一欣，一欣……”，并俯下身对着网约车里的司机：“师傅，麻烦你等我一下”，随即追了上去。
　　宋一欣转身一脸纳闷：“还有事吗？”，严正柯停下脚步，将手机紧紧地攥着，腆腆地说：“哦哦……，可以，可以加个微信吗？”
　　宋一欣这才想起聊了一晚上彼此连微信都没有加，见严正柯一脸真诚地看着她，忙走到他面前拿出手机扫了一下，说：“当然可以啊！今晚聊得很开心都忘记加微信了。”

　　“啊哈，现在加也不迟，一欣，认识你很高兴”，严正柯止不住内心的激动，镜片下闪着光芒。
　　宋一欣说：“很高兴认识你，正柯，给你添麻烦了……”
　　严正柯打断她：“可别这么说，今天不愉快的事就忘了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宋一欣对着严正柯笑了笑：“嗯呐，谢谢你，天气冷你也早点回去吧！”
　　严正柯内心暖暖地：“好，你赶紧进去吧！”
　　目送着宋一欣走进宿舍门厅，严正柯才缓缓地将手插进大衣口袋，掉头走向网约坐进车内，招呼司机往家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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