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夫郎种田记

　　野菜卖了几天就贱价。

　　方柳咬断线头，他琢磨前山的东西都被村里人捡的差不多，再去也寻不到什么。

　　可林同安不在家，他也不敢走深，倒是还没挖过竹笋……

　　竹笋？！

　　他立马放好针线篮，找出锄头背筐就出门，把大黄也给带上去了陈家。

　　他没进门，就在门口喊，“芷哥儿？！你在家吗？”

　　先跑出来的是在陈家玩的林枣，后脚陈水生也跟出来。

　　“咋了柳哥儿？”白芷没俩孩子跑得快。

　　方柳冲他一笑，只问：“你有空不？咱俩去挖竹笋呗。”

　　白芷一拍手，就转身去拿背篓，“咋把这玩意儿忘了呢！你一说我口水都要出来了。”

　　林枣也想凑热闹，方柳想着竹林也不远，一起去也成。

　　林枣非要背阿爹给他编的小竹筐，边跑边让阿姆一定要等自己。

　　林枣要去，陈水生自然也要跟去。

　　路上白芷连连看了好几眼枣哥儿的小背筐，还上手掂了两下：“这小筐织的真好，你家同安手巧得很。”

　　林枣儿一下子昂起头来，小表情可得意

　　他不仅有小背筐，还有小篮子小簸箕……样样都精巧。

　　提起这个方柳一晒，想到林同安低头认真编竹筐的样子，“同安疼枣哥儿，有一次枣哥儿要跟着去打草，人做什么他都要一样。”

　　方柳说到这儿禁不住哈哈笑，笑够了才继续往下说：“你没看见，那筐比枣哥儿还大，里头什么都没装都够重，背着空筐都把他累得够呛。”

　　虽说没亲眼看见，可白芷他们听了都发笑。

　　陈水生也扭头看着林枣笑。

　　“？”

　　对上林枣的杏眼，陈水生悄声说：“你背着这筐真好看，很合适。”

　　这话倒不假，林枣被他捧得开心。

　　林枣也学着他水生哥哥的样子，偷偷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讲悄悄话。

　　陈水生看见他额头的细汗，想都没想就用自己袖子擦去，抬头看一眼前面的路跟他说：“咱们快到了。”

　　果然没走两步就到了竹林，这片竹林很大一片，很容易找不到人，方柳是不敢一个人来的，还得叫上白芷。

　　前天还下着雨，冒出很多竹笋尖尖，不用费什么劲就能找着，白芷跟方柳用锄头小心挖笋包，生怕挖断。

　　大黄出来就玩疯了，到处乱跑，停下来后就一直学着人刨泥巴，方柳用锄头推它到一边去。

　　白芷弯腰，把笋捡出来，抖抖土，“咱俩还是来晚了，要搁前几天，那笋才好呢，现下被人挖走了不少。”

　　方柳把手上的笋往旁边一丢。

　　让俩小的捡成一堆，大人只管挖。

　　方柳挖累了，用锄头撑着身体，“我也是忘了，也不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前几天咱不忙着卖野菜么？”

　　竹林只有他们几个的动静，要么就是竹子吹得嘎吱嘎吱响。

　　白芷跟方柳好，干什么都一起。他跟方柳讲话都不带遮掩，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会儿没人说咱俩贪了吧？”

　　方柳知道白芷说的什么，看白芷脸上那股挤眉弄眼发的劲儿，也陪着演。故作惊恐道：“你可别这样说，等下就被打嘴巴”

　　两人对视，笑得直不起腰来，他俩说的是前几天摘野菜的事。

　　他们俩都是勤快人，白芷不说，方柳骨子里也好强，做什么都争快争多。

　　摘野菜也一样，谁手脚利索谁就有铜板挣，偏有人不是这样想。

　　村里什么人都有，陈林两家都要路过的吕飞一家更是奇葩。

　　吕飞媳妇李艳别的不说，闹事斗非是顶顶厉害，按辈分方柳他们要管她叫吕大娘。

　　她去的迟，河边野菜都被挖干净喽，早上又日日见俩人背着实实一筐野菜去卖，眼热得不行。

　　有次她来的时候大家都在摘菜，关系好的三三两两凑一堆。

　　她蹲下没挖几下就阴阳怪气，“某些人真是贪，一点都没见留的，也不怕把肠子吃烂去”声尖又锐。

　　大把人都听见了。

　　赖小芹撞了一下方柳，下巴往吕大娘那边点，“这是说你俩呢……”

　　低头见二人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赖小芹暗笑，低声跟人解释，吕大娘早几天趁他们不在点名道姓地骂。

　　方柳倒无所谓，继续做手上的活。

　　连脾气火爆的白芷都懒得鸟李艳，谁知道她发的什么邪火。

　　林枣把竹笋堆得整齐，有些笋他抱不动，就跟陈水生一起抬。

　　挖了一大堆，为减轻重量，白芷方柳干脆原地剥笋壳，留下嫩的一截。

　　陈水生让林枣靠着自己的肩膀坐，他知道林枣爱干。

　　有些竹子上面还有扎人的刺毛，不小心碰到扎得人又痛又痒。

　　陈水生眼睛一凛，伸手就从枣哥儿衣服上抓下一只笋虫。

　　林枣感受到衣服有股拉扯感，他定睛一看。

　　“啊——！”

　　大黄吓一激灵立刻站起来张望。

　　方柳听到他的叫声还以为出事了。

　　陈水生有些懊恼没快点丢掉这只笋虫，吓到枣哥儿了。

　　他举起手上的笋虫安抚害怕的林枣，“枣哥儿别怕，我紧紧抓着它。”

　　方柳见林枣没事，低头继续掰笋壳，大黄也趴回原地。

　　林枣害怕，但还是相信水生哥哥，坐了回去。

　　他扭着眉毛，龇牙咧嘴地看着笋虫的大爪子在空中挥舞，“这是个什么丑东西？”

　　“噗呲。”陈水生见他说笋虫丑笑了一瞬，认真端详笋虫，确实挺丑。

　　“这个丑东西叫笋虫，不会咬人，但爪子会勾人。”

　　闻言林枣更讨厌了，又丑又抓人，他指着笋虫的长长的嘴巴说：“水生哥哥，它鼻子好长啊。”

　　陈水生纠正他，“那不是它的鼻子是嘴……”

　　白芷听着两个小孩的话莫名想笑，对着林枣说，“笋虫还能吃呢，炒着吃、烤着吃都行。”

　　“白阿嬷，这个好吃嘛？”林枣好奇地问，陈水生也不知道这个能吃。

　　白芷好久没吃过这东西了，咂巴咂巴嘴，有点犹豫，“挺好吃的好像，跟吃肉差不多，你俩想吃？”

　　肉好吃，但是很难想象这个丑虫子居然也好吃。

　　林枣有些迟疑，那挥舞的爪子在脑海久久不散，最后还是说：“我不要吃这个。”

　　说完还很严肃地扭头，对着陈水生说：“水生哥哥，你也不吃好不好？”

　　陈水生哪能不依他，别的不说，他也觉得这东西难看，不吃就不吃。

　　陈水生去折了条柔韧的草根，绑住笋虫的嘴巴。

　　在林枣疑惑的眼神里，笋虫振翅，翅膀煽动间还有“嗡嗡”，被草根牵着，跟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林枣嘴巴微张，什么害怕，好不好吃都抛到脑后，小心翼翼接过陈水生递过来的草根。

　　笋虫又不飞了，坠在草根底下，陈水生握住枣哥儿的手甩一甩，笋虫又挣扎着飞起来。

　　笋虫飞的时候带着一点微弱的风，林枣崇拜的看着他水生哥哥。

　　“哎！”草根松动，笋虫很快就消失在竹林里。

　　在枣哥儿道歉前，陈水生先开口，“没事，草根本来就绑的不好，我们也不吃它，飞就飞了。”

　　说话间方柳他们收拾好竹笋。

　　来的时候空空，回去的时候满载而归，连林枣的背筐里也有两根根小的笋子。

　　大门是敞开的，林枣加快脚步往家里跑。

　　“阿爹！”

　　“哎！”林同安抱起他甩了一圈，见夫郎背着一筐笋子忙迎上去，“咋挖了这么多？”

　　方柳把筐子卸给林同安后松了口气，揉揉肩膀，“跟芷哥儿挖上头，没拿捏好数。”

　　林同安给他倒了碗水，转而帮枣哥儿也把筐子卸下来，“这笋不错，枣哥儿也去帮忙啦？”

　　夫夫俩跟孩子讲话总是轻声细气的，到现在也没改。

　　林枣走一路，脸蛋红扑扑的，“嗯！我帮阿姆搬笋！”

　　他阿爹稀罕得不得了，转身去厨房拿了一大包东西出来。

　　林枣看不出叶子里裹了什么，林同安每次在山上找到好东西就用厚厚的叶子包起来带回家给他。

　　好大一包山野泡！林枣瞪大眼睛，一直蹦蹦跳跳，“哇！哇啊啊啊！”

　　林同安怕他捧不住，给他拿出一个小篮子装着，伸手抓走一大把也不见少。

　　林同安低下头对着兴奋的林枣说：“都是你的，吃去吧。”

　　林枣呀呼一声就跑出门。

　　林同安看着他雀跃的身影，不用猜都知道是去找他水生哥哥了。

　　捻起一颗递到夫郎嘴边，方柳耳朵一红，一口叼走，“哪来的那么多山野泡？”

　　林同安帮他捋好散下的几根头发，一把山野泡都倒在夫郎手心，自己夹了几颗丢进嘴巴。

　　他憨憨一笑“我砍柴的时候见着的，那里可能少人去，我都给摘干净了。”

　　林枣像只快活的小鸟飞进陈家。

　　“水生哥哥！水生哥哥！你看，这是什么？”他献宝一样把篮子露给陈水生。

　　陈水生也没见过这。么多山野泡，又大又红堆在小篮子里头

　　林枣抓了一把给水生，催促他快点吃。

　　陈水生捻一颗放进嘴巴里，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嘴巴里蔓延，山野泡就手拇指那么大点，只能尝尝味儿。

　　“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你也吃”陈水生也喂了一颗给他，林枣笑眯眯的咽下。

　　陈家人都在院里切竹笋。

　　谁对他好林枣都记着，他对陈家人一直很大方。

　　“白阿嬷”

　　“阿公阿婆”

　　“木生哥哥…”

　　每个人他都抓一大把，末了还记着在镇上守着猪肉摊的陈有顺，“这个是陈伯伯的，要留给他哦～”

　　“行，枣哥儿真乖，到时候我跟陈伯伯说是枣哥儿给他特意留的”，白芷摸了一下他跑出汗的脸颊，他咋没生一个哥儿呢？瞧这乖样。

　　林枣抱着小篮子坐在凳子上吃，。双腿一摇一晃，时不时碰到陈水生的腿

　　他看着乳白的竹笋片像小山一样堆起来。

　　“水生哥哥，挖那么多笋我们能吃完吗？我们又不是笋虫。”他有些苦恼，一样东西吃久了会腻。

　　陈水生看着他鼓起的双颊的弧度。枣哥儿软绵绵的，可别人捏不得，一捏他就生气。

　　他还记着一个大婶捏枣哥儿的脸，枣哥儿“哼”了她。

　　她就说枣哥儿长大以后肯定是难讲话的性子。

　　胡说，明明是她太大力把枣哥儿捏疼了枣哥儿才生气的，脸颊肉都掐红了。

　　除了阿爹阿姆和林家人林枣不躲，其他人一碰他就生气。

　　陈水生伸手戳了戳，好软。

　　林枣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

　　陈水生摸摸他的头，“那是明天要背去镇上卖铜板的。”

　　“我也要去，水生哥哥你去不去？”

　　“去。”陈水生想也不想立刻就应下。

　　林枣滑下凳子，他现在就急着要回家问阿爹阿姆能不能带他一起去镇上。

　　陈水生看着林枣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转头跟阿姆说了声就出门找李远。

　　明天他和枣哥儿不能去村口玩瞎子摸人啦。

　　林家灶房有炊烟袅袅升起。

　　方柳把焯过水的笋片投入凉水里

　　“阿姆我们今天吃笋吗？”林枣腮帮子鼓起，嚼着果子问。

　　“不是，这个要泡一晚上才能吃，你想吃明天我给你炒。”

　　“为什么要泡一晚上呀？”

　　“阿姆也不知道，但是阿姆的阿娘是这么做的，大概是泡掉苦味吧。”

　　“哦～阿姆我明天也去卖笋好不好呀？”林枣趴在凳子上面问，眼睛一直观察阿姆的神情。

　　原是想跟着去卖笋。

　　方柳反问他，“你起得来吗？明天要起很早哦。”

　　林枣忖度一番，“可以呀，我可以叫阿爹叫我起床，他起得最早啦。”

　　晚上方柳哄他睡觉时，他还惦记这事。

　　“阿姆，你记得跟阿爹说，明天早早叫我起床去卖笋哦。”

　　方柳给他掖好被子，“好，你快快闭眼，明天肯定会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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