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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氏父子隔屏相见
人心总是自私的,尤其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而眼下大雍的祸患如若不除,祸害的严重程度恐怕比沦为大燕的附庸更加严重,慢慢地,渐渐有些使者选择退步求全,只为解得眼下的燃眉之急,而至于对方所说的在位时间问题……
这么多国家,难道还凑不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用来保障对方的生命安全吗?
平静的水面一旦有了涟漪,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掀起波澜,在和诸位使者签订完让利协议后,李容珩才真正放下心来,毕竟若是自己许了对方利益,在边境出征时又暗遭反悔而攻之,届时便是腹背受敌了。
遣散了各国使者后,李容珩独自乘着轿子来到了占星楼,这里是整座皇宫的最高塔,往下看可以将整个皇城尽收眼底,曾几何时,她便是像如今这般牵着父皇的手俯瞰自己的国土,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是独当一面的一国之君,尽管还并不成熟,但作为大燕王室唯一的嫡女,她自认为自己会努力做到最好。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有失远迎。”国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容珩转过头去,在望见温世镜那双足够看穿世间万物的眸子后,点头道:“温国师不必多礼,对孤来说,你永远是自己人。”
温世镜也不急着先起,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串镶有玉帛的铜铃道:“臣方才卜了一挂,上面说陛下此去定是吉兆,虽耗时久远路途波折,但若是得胜而归,一定能够对当下的困境产生极大的帮助。”
李容珩欣然应下,毕竟没有什么是比出征前听到吉兆更好的消息了,她转过身来,思索半瞬后,终于道出了来时的另一个疑惑,“孤有一虑,不知国师能否解疑。”
日暮时分,掩藏在历史岁月里的皇城都染上了一层梦境般的紫红余晖,靠临承翊宫的庭院内,原本严加看管的紧锁大门新来了一批穿着整齐的行伍,看管大门的侍卫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只能委婉道:“亓侧君,陛下说过了,任何人也不能进入。”
亓明川抬着头,面上只有世家公子的从容和淡漠,平声道:“为何不能?按理说,如今后宫仅我一人,陛下便是全权交与我处理,如今宫里住进了新人,余身为侧君,难道也不能探视吗?”
那侍卫见说不通,便只能将目光投向廖无一人的宫道路口,企图寻找些什么,而在沉寂一瞬后,又忽然换了脸色,低敛着眸子道:“侧君说的是,请随我来吧。”
来自长秋宫的一条长伍循序渐进地入了这偏远庭院之中,只留下二人在门口把望,而刚刚站立不久,便仿佛被什么遣散了般,低眉顺眼地左右离去。
亓明川入了庭院,顿时便只感觉有一股混杂着血腥气的药味在空气中漂泊,刺鼻得让人不住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凭借着多年家教的修养没有直接掩袖表现出来,反观一旁的随从四喜,在踏入院子的一瞬,便险些作了呕吐状。
而到了内室之后,便有一晕厥不醒的受伤男子躺在榻上,亓明川很快便认出了那是午时围猎场上的囚犯之一,还在思索间,身旁原本捂着口鼻的四喜却忽然蹲跪了下来,刚一转头,便对上了李容珩那双不怒自威的眸子,当即跪下道:“卿不知陛下而来,有失远迎。”
“行了,做那么多虚礼干嘛,说吧,来这是所为何事啊?”李容珩一边抛着从占星楼带来的卜卦牌,目光却是向榻上躺着的梅侍卫投去,见对方睡梦中还带有难掩的苦色,又是偏头笑了笑。
亓明川有些慌乱道:“卿……卿知陛下寝宫外住进了生人,故特此来瞧瞧。”
李容珩靠在墙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蹲下来与他对视道:“是吗……那要不要孤给他封个常侍,好让你这侧君也跟着管管啊?”
常侍是后宫中最低等的阶位,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对方什么都还不是。
亓明川瞳孔骤缩了一瞬,立即伏在地上请罪道:“是卿逾越了,不敢管陛下的私事。”
“哈哈哈,别这么紧张嘛。”李容珩将那枚吉卦放置他肩侧,好让对方即使是以头抢地也能以余光瞥见上面的内容,介绍道:“对了,忘了告知你一事,孤过两日便要御驾亲征,这后宫中,还是得由你来扶持。”
亓明川诧异地抬起头来,急切道:“……陛下,卿可随行。”
“你真的能随行吗?”李容珩不置可否地望着他,招了招手,室内的侍女立即将熬好冷却的药碗递了过来。
她先是闻了闻其中的成分,确定是补血凝气之物后,便用指尖沾染了些药液,直接抚上亓明川的脸,让那药液顺着指尖划过的弧度流向嘴角处,在看到对方因为药液苦涩而不可或得地将眉头皱得更深后,才释怀地笑了一声,充满恶趣味地让那沾满苦涩药液的手指撬开对方的牙关,直到细腻的银丝从嘴角落下后,才就此作罢,俯在他耳旁道:
“像你这种终日养在深宅大院里的世家公子,又怎能忍受得了塞北荒漠的极寒之苦?”
亓明川瞳孔失焦地望着远处,怔了许久后,终于眸色湿润了起来,带着些许屈辱的泪水垂下了头,却还要维护所剩无几的体面道:“……陛下考虑周全,是卿擅自做主了。”
送走亓侧君后,李容珩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踱步走向屋中的床榻,在看到踏上之人已经睁眼后,这才轻蔑道:“怎么,真想混个侍君当当?”
梅斩尘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多少言语,只是谨慎地皱起了眉头,哑声道:“多谢陛下救我一命。”
李容珩道:“你体内的箭毒,唯有大燕王室特制的解药可解,但念及你不日之后便要随孤前往边境,孤给你这个时间解毒。”她伸出了三根手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梅斩尘迟疑道:“……三日?”
“三年。”李容珩露齿一笑,故作亲切道:“毕竟你始终是要作为侍卫待在孤身边,若是中途意图谋反,岂不是养了一只空有乖顺外表的豺狼?若三年之后,孤征战归来,你便算还清了这份救命之恩。”
梅斩尘点了点头,并没有作出任何反抗,相比于其他人来说,他倒是有服从性较高的人,只是不知那东溟究竟将他逼到了何种地步,竟让这种忠诚之人沦落为叛国下牢的境地,李容珩看了一会,便带着一干人等再次离开了庭院,在经过门口时,看了一眼方才的侍卫道:“倒是个有眼力见的,知道谁是这皇宫中的主。”
侍卫尽职尽责地目视前方道:“陛下乃九五之尊,是整个皇宫乃至大燕国的主人。”
皇帝御驾亲征的事情可谓不小,要知道先皇在位几十年期间,也仅仅是亲自出征了一次,而新任君主坐稳龙椅不过寥寥数月尔,便要带着兵马与那盘踞多年的大雍国相战,实在是初露锋芒。
宫内外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光是列举雍国罪状的战书,便重改了不下数十封,而在混乱交织的中心,长秋宫内却是一片祥和。
或许是不知何日才能凯旋,皇帝这几日倒是出乎意料地十分有耐心,终日在侧君宫中休憩,就连政事也是新辟了个书房完成。
“启禀陛下,陈国那边来报,愿出三万兵马随军作战。”兵部官员恭敬地呈上了一叠奏折,目光却始终望向地面,不敢多加停留,毕竟此地身处于皇帝的后宫之中,按道理他们这些大臣是不应前往的,只不过如今是承了职务的便利,才破例来了一道。
李容珩淡淡地“嗯”了一声,将新写好的一封旨意交给身旁研墨的亓侧君转递,就这么头也不抬的道:“各国派出的兵马,到时候都交由窦怀蕾将军手下吧,她会替孤管理的。”
兵部官员应声退下,其余前来上报者也逐一上前,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进行汇报,约莫到了天色渐晚之时,才终于仅剩一人在殿外等候。
李容珩撑着脑袋,将方才的信息在脑内归纳了一遍,大概确定了此次出征的利坏程度后,才对身侧站了许久的亓明川招了招手道:“过来,到孤腿上坐坐。”
亓明川迟疑了一瞬,在确定屏风外已无大臣等候后,才稍显谨慎地虚坐在李容珩腿上,却不敢放松,左手紧紧地扣着桌沿,就连指尖都有些泛白。
李容珩随意地瞥了一眼,便伸手将他扶住桌沿的手打下,而后搂着后颈强迫对方俯下身来,细细对着唇间摩挲,直到自己的侧君发出稀碎的呜咽声后,才轻笑着将唇角下移到对方的喉结处,轻咬一口才就此作罢,而后对着外面等候的侍女道:“让最后一个上报的人进来。”
侍女应声福身,而后小步朝殿外而去。
亓明川此时还坐在对方腿上,若是就此让外面的官员见了,便是忤逆陛下的重罪,因此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容珩一手压着不敢轻易动弹,心跳声瞬间放大到二人可听的程度。
而正在此时,屏风外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臣亓泰盛,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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