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你不敬夫君!
设宴的请帖,在元宵灯会第二日便一封封送了出去。
在裴善英的说服下,裴松最终还是没有请颜氏来,却依旧给李府递了帖。
来帮忙的夫人是原来侯府的邻家——从七品崇政殿说书刘庸的夫人,刘宋氏,刘夫人虽年纪不大,但操办这种事是一把好手,听说在娘家时便都是她全权负责,且为人豪爽,粗中有细。在他们刚归京被冷落那一阵,只有刘家夫妇两人主动递了拜帖求登门拜访。
刘大人才二十五六的年纪,虽已位至从七品京官,但却是沉默寡言,潜心钻研学问的性子,平日只负责给太子授课,从不参与党争,请他家夫人来再合适不过。
又幸得宫中两位体恤,派了司礼公公和礼部几个官员前来帮忙,场面上倒不会出任何差错。
京中都想来看一看这位红人,只要是递了请帖的无一不来,一辆辆镶金嵌银的马车停在府门外,老爷夫人带着一群丫鬟仆人浩浩荡荡的入府。
门外的百姓也围成一团,凑一凑热闹,家丁带着提前备好的两筐铜板,朝着人群撒出去,众人抢拾,轰作一团。
一时间,镇国公府热闹无比。
周怀深来的比较晚,父亲今日早早的入宫去了,要他在家等着他回来。
他还以为父亲是也要来参加宴会,但他只让周府管家陪着他,一起来了国公府。
“见过裴国公,裴大公子,三公子。”周怀深恭敬地和裴松三人问好。
周怀深自下了马便谨言慎行,时刻观察着四周,他对裴松没印象,只见过裴二小姐,心计颇深,但如此看来,真正的军师怕是这位坐在轮椅上的大少爷。
对方一直盯着他,面上带着笑,眼底却全是打量,还有…一丝厌恶。
呵……他向来不怕被讨厌。
他一直担心裴家看出来一开始是他们在背后挑唆太后,此时趁着宴会报复他,想来对方已经想明白了,如此正好,他不喜欢暗斗,明面上直来直去,最好不过。
裴松笑呵呵拍拍他的肩,既问候又感叹:“好好好,真是时光荏苒啊,你这些孩子一转眼就也长这么大了,你父亲一切安好吧?”
周怀深非常不明显的躲闪了一下,又很快的变得自然,无人发现,唯有裴善英眯了一下眼。
周怀深面上带着僵硬的笑:“谢裴叔父关心,家父一切安好。”
“那就好,快些进去吧,宴席简陋,贤侄莫要嫌弃才好。”
“自然不会。”
直到来到后花园的亭子,四下无人,周怀深才扶着柱子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搞不懂,周家如此算计他们,他那日又故意挑衅,抓了几个随行军,虽然后来又放了,但裴松肯定知道,裴大少爷也肯定知道,现在竟然还能面带笑意,还如此和善。
不容小觑,这心计绝对不容小觑!
怕是有些难搞了…
周怀深还沉思着,全然看不到自己的面色如今有多差,直到管家提醒,他才颤着眸子低下头。
“喝点热水吧,二少爷。”管家将茶杯递给他。
周怀深对父亲有极大的恐惧,管家作为父亲监视他的眼睛,他也是畏惧的,颤抖着接过茶杯,在对方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景王到!”迎客小厮大声迎接,前后院的王公贵族全部来到门口迎接。
“参见景王!”
赵景琰正要抬起大手一挥,说免礼,感受到袖子被柳二白拽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冷声道:“嗯,起来吧。”
众人起身后逐渐四散,赵景琰一直在人群里找裴芳英的身影,对方不知道去哪了,竟然没有来跪拜他。
“她竟然不来拜我,这还没成亲呢!不敬夫君!”赵景琰不想被外人看出他一个王爷实则是小肚鸡肠,他小声发怒。这声音小得只有柳二白听得见,对方在背后斜睨他一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前段时间还闹着不想成亲,现在夫君的身份都要占着。
男人真善变。
赵景琰回头,没有看清对方变脸的瞬间,只以为柳二白也是这么认为的,拉着他,强迫对方听他说裴芳英的缺点,柳二白无奈点头认可。
如今,还没正式见面,对于裴芳英的第一个罪名已经扣上——不敬夫君!
宾客陆陆续续都来的差不多了,离开宴还有一段时间,男宾大多在前院交谈,父亲不想他太辛苦,便让他先回院子歇会儿。路过李雁回的伊梅院时,不自觉往里张望了一眼,看到李雁回在院子里锄地,衣衫单薄,连狐裘都未披。
她一早便说不想去席上,裴善英知道她是怕李府真的有人来,不想打上照面,但大家都心有灵犀的未说出口,将侧院紧闭,不允许客人进入。
“回儿。”裴善英轻声喊道。
听到声音,李雁回放下锄头,懵懂的抬头。
“哥哥!”看到是裴善英,李雁回立即扔下锄头,笑着朝着裴善英跑来,脚下一绊,扑到对方怀里。
裴善英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还好没摔倒地上,只是两个泥印子在他白净的衣服上,李雁回红着脸起来:“对不起哥哥。”
裴善英低头看着她,眉眼含笑:“无妨,正好好久没玩过泥巴了。对了,回儿是在做什么?”
李雁回立即将人推着到小花园附近,指着一片地方一个个介绍:“管家说今年暖和得早,我便早早地种下了,这些是开春便能跟着开的牵牛,凤仙,那边是种的海棠,还有这里,”李雁回跑过去指着墙角,摇头晃脑背诗,“墙角数枝梅,临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说完,两人对视噗呲一笑。
这一番介绍,她脑门上甚至有些冒汗,裴善英含着笑一边应着好,一边细细地擦着对方额头的汗。
目光对视,李雁回脸上有些发热,往后一躲,接过帕子:“谢谢哥哥,我自己来就…啊——嚏!”
裴善英鲜少调侃道:“受凉了吧,快去穿多些吧。”
紧接着便催促李雁回回屋,屋里炭火烧得极旺,吩咐白梅去厨房打些热水,直到看着人进去,嘱咐贴身小厮将院门关紧,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屋里,李雁回这才发现帕子忘记还回去,上边都是泥,抓了些雪化成水勉强洗了洗,在火炉上烤干,又细细叠好放在枕下。
她对风寒尤其敏锐,如今脑子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睡了,半梦半醒中,仿佛听到院门响了一声,白梅回来得还真够快的,可现在厨房的热水不是应该要等好久才对吗?怕是没拿到,算了,那便正好先睡一觉。
府中另一头,裴芳英看着不断在她面前乱晃的景王,心中感慨道,原来他就是景王,长得确是好看,只是那日跌在她怀里,有些狼狈躲闪,一直低着头,她也没看清。
摇摇头,裴芳英叹口气,反正以后天天都要见,还是别在意了。
另一侧,赵景琰像训练有素的将士一样直挺挺的站着,他的腿早就酸了,可裴芳英看他一眼便忙自己的去了,亏他还穿了最华丽的衣服来。
这让自小就是所有人目光聚焦点的赵景琰十分不解,却为了显得清冷只能冷着脸小声问:“你说,她不看我,是不是发现了那天掉下去的人就是我啊?”
柳二白看了眼他的衣服:大哥,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做工,同样昂贵的布料,傻子才看不出来吧。
闭着眼摇摇头:“应该看不出来。”
“我也这么觉得,那件衣服是染的金线,这个是真的金线,傻子才觉得一样。”
柳二白干笑两声:“嗯,确实不一样。”
内心五体投地,仰天长啸:除了你自己,究竟谁会看出来啊——!
他真的庆幸赵景琰是个受宠的王爷,要是个公主郡主什么的,怕是被夫家算计死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姑母生他的时候一定只求了神仙,要孩子漂漂亮亮的,所以营养只供给了脸,却忘了脑子。
但还好有他,他会尽心尽力做表哥的好幕僚。
柳二白正猛吸两口气要稳住丹田。
“啊——!”一声尖叫,彻底将他重伤。
“怎么了怎么了?”逐渐有宾客听到动静往这边靠近。
一个斟茶的小厮,脚下一滑,茶水尽数泼到他身上,脸上还有几片茶叶。
可眼见对方真的要摔倒,赵景琰顾不得抹把脸,伸手想将人拉住。
“小心——!”一声大喊。
是裴芳英!
赵景琰伸出去要扶的手瞬间收回去,敛着眸子,站在原地,嘴角含着一丝骇人的笑意,让本就不断道歉的小厮更加惶恐,立即连滚带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他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自己的衣服,余光却在瞟裴芳英,心里的窃喜几乎要遮掩不住。
哼,你家的小厮管教不周丢了人,我看你怎么办!
但他向来不喜为难弱者,看着跪着的人不耐道:“这件衣服也不过百金,脏就脏了,何必如此恐慌,像我会杀了你似的。”
话落,小厮的头磕的更是厉害。
“够了!”裴芳英站出来,快步走到亭中,看着对方的眼睛,道“景王大人与一个小厮计较,既然说了衣服价值百金,我家小厮弄脏的,我来赔就是了。”
赵景琰一脸便秘,紧紧地蹙着眉,他都说了不用赔了,对方听不懂人话似的,非要一直磕头,现在反而好像是他在欺负人一样。
看向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
他现在才是真的生气了,笑道:“好啊,想来是刚拿了赏赐,百金对于国公府也不算得什么,只是这刺绣花纹是宫里的一位老嬷嬷做的,只有她会做,但老人家早就出宫修养了,这可怎么办呢?裴二小姐?”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