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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朋友,两人各不想干扰多好,可惜吴思齐却想和她谈天南地北之距的恋爱,叫她一面如感冒发烧般,理论上需要治疗主动吃药,但心理上却抗拒那份苦涩味道,只想远离。
祝鸣的面容不见笑意,烦躁地滑动手机切换各种界面,最后手一甩,将手机丢在沙发上。
沙发是木艺的,却是合成廉价木,体重不过百的祝鸣坐在上面都怕它散架了。
她心里虽然嫌弃,却没舍得下血本换个好的。
祝鸣慢慢坐下,发出轻叹,她的生活何尝不是如此,因为承担不起改变的成本,所以一直在忍,一直在将就。
不到一平米的窗户被她贴上米字胶带,可透进来的风的呼呼声仍叫人心惊胆战,生怕这本不牢固的窗户被卷了去。
祝鸣正想着要不要将拆下来的破窗帘重新安上,接着手机便响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准备接听,一看,竟不是吴思齐打来的。
“离台风登陆只有两小时了,有事吗?”祝鸣冷硬道。
对方是张晏清,她就觉得没必要隐藏什么情绪了,都不是她需要刻意接近保持联系的人。
“是啊,还有两小时,我到你那里还来得及吗?”张晏清扯着声音艰难道。
透过手机祝鸣都能听出他正在室外,风声不比窗外小,甚至还有遣返声,叫唤声。
即便猜到他正面临如此混乱的场景,病急乱投医找上她也情有可原,可祝鸣眉头沉沉地压着,从生理上抗拒。
“回学校或者订个酒店入住不好?”祝鸣没好气地说,“人情可不是这么好欠的。”
对方却好像没听出她的拒绝之意一样,还谢她热心提建议,又称回校来不及了,外边酒店早已爆满。
最后,张晏清楚楚可怜道:“学姐,你也不忍心看我被狂风刮天上去吧?”
祝鸣略微动摇了一下,问他在哪个位置,一听,好家伙,不到一公里的距离。
她怀疑张晏清是故意的,却行不通他此行目的在哪里。
“你最好真的是意外被困无法回去。”祝鸣咬了咬牙,将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小狗关进卫生间后才出门。
风声虽响,却没想象中夸张到能刮飞人的程度。
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风携带的雨滴,如石子般敲打在身上导致行动困难。
祝鸣电话中让张晏清沿着大路朝她这般走。
本以为第一眼见到的是朝她奔跑而来的帅气小学弟,没成想,真见着时,张晏清提着两大袋东西,头发更是被吹得朝天站,像个拾荒者。
祝鸣指着他的头发,嘴唇翕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路过零食店,买了些吃的……”张晏清举起一袋零食,手臂抖了两下很快就垂下去了,“快走吧学姐,我真怕风把我吹走,万一磕着碰着毁了容就再也帅不起来了。”
祝鸣看了他两眼,转头带路。
“你这样子跟装了俩阻尼器似的,别说台风了,就算龙卷风来了都不动如山。”祝鸣冷笑,“不如解释解释为什么这个时候还选择出远门吧?”
街上除了风雨便是被砍掉的光秃秃的树干,根本没什么值得观看驻留的东西,可张晏清偏偏在这个时候跨过几十公里的距离从学校来这边,说他一句傻了都不为过。
“我在这边实习啊,本来早就停工走人了的,但那个组长说项目紧急,必须做完才走,于是就错过了最佳返校时间了。”
他的解释还算说得通,但什么工作需要一个实习生卖命似地赶工啊?
祝鸣给他投去一个怜悯的目光,长叹道:“这么早就来受社会的折磨了啊。”
“没办法啊,家里又不管我的事业,我只能自己摸索咯。”张晏清头一歪,无奈叹气。
在祝鸣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笑得轻松,好像一切都不过是他参与的游戏,进退都有路。
而祝鸣却以为他和自己境况相似,生出些许怜惜和好感来。
到了屋舍,祝鸣才恍然记起要给小狗起的名字。
她开门放小狗出来,脑子宕机般站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滚滚。”
“喂,不是吧,你叫我滚?”
祝鸣回首,掐着自己衣角的手在不停颤抖。
刚刚不知道怎么了,眼前好像被一片血色遮挡,空气似被抽离,她看不清事物,呼吸也渐渐停止。
在血雾中挣扎一番才撕开了个口子,见着了光,重新找到呼吸。
“狗子的名字是滚滚,如果你实在想要这个称呼,可以和它商量。”祝鸣扯了扯头发,勉强让自己提神。
这样的状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她心中担忧,却又不敢像吴思齐那般坦言自己生病了,因为生病要去医院,要有一定资金作支撑。
她什么都没有,家里又早断了经济支持,温饱虽不成问题,可看病困难,尤其是这种看脑子的。
“你没事吧?”张晏清发现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他说不出来,她的状况就好像即将离枝的树叶,只要不落下来就好像还很正常。
“有些饿了,你煮些东西吃吧,我去找被褥给你打地铺。”
低血糖比抑郁症好处理多了,然而她不是。
但她可以装。
祝鸣在进卧室前扫了一眼小客厅的角落,估算着需要腾出多大空间才放得下凉席被褥。
“你电话响了,是班长……吴思齐啊?”张晏清在厨柜前一声呼喊,任人在屋里的哪个角落都能听到。
祝鸣抱着卷起来的凉席走出卧室,见到张晏清正举着她的手机。
“你要帮我接吗?”祝鸣冷笑,“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那边张晏清已经接了电话,并开了免提。
“看资讯才知道你那边刮台风了要,现在在家吗,有没有准备充足的粮食?”吴思齐关心道。
他说话的内容如何,祝鸣根本没心思关注,她瞪着张晏清,目光如果有形状的话,张晏清身上估计能被凿了好几个口子。
“我怕你着急,擅自接了电话,学姐生气了怎么办?”张晏清语气慌张,可面若春风临门,高兴得很。
祝鸣快被他这幅模样气得没了思考的力气。
她将凉席丢在沙发边上,上前接过手机,将免提关了。
“我没生气,在家,吃的够撑一周的了,不用担心。”祝鸣只陈述现状,没有一句要解释的意思。
她认为没什么需要解释的,甚至被询问了还回觉得烦躁,想要躲避。
幸亏吴思齐认清两人之间不算亲密的关系,只关心她的生活日常,对张晏清这位不速之客没问一句。
祝鸣跟他聊了小狗,跟他讲了方才头晕目眩想起的过往。
临挂电话时,吴思齐说他很欣慰,她能接受朋友的到访,也嘱咐她要好好照顾自己。
什么时候,连和朋友来往都能让他开心了?祝鸣回顾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两点一线,像被工作彻底控制行动,早上七点准时醒来,晚上在屋里徘徊艰难睡去,如此往复。
人生好像除了活着,没什么看头了。
祝鸣叹气,想去之前吴思齐打来的她没接的电话,忍不住开口问:“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正在捡菜的张晏清顿了几秒才笑答:“学姐你这么聪明都可以当侦探了!”
他还真不见外,自己会翻冰箱找食材,摆在橱柜上的食材荤素齐全,怎么着也能做出六菜一汤来。
听他这话,算是承认了。
可祝鸣想不通,世上真有人心大到拖人帮忙照顾自己的追求对象的,还是异性。
难道吴思齐就不担心她对张晏清日久生情吗?
还是说,吴思齐说喜欢她不过是为了治病,所以才大方才无所畏惧?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承了吴思齐的意愿呢?
那个念头再次冒出并迅速占领高地。
年轻的帅气的小学弟,境况和她还有几分相似,聊得来……多么好的发展条件啊!祝鸣扣着指甲,刚要起身去帮忙备菜,却被滚滚咬住了裤脚。
“饿了吗,等会儿给你煮东西吃。”祝鸣摸了摸滚滚的脑袋,一个不注意就被滚滚扑了个满怀。
毛茸茸的脑袋往她的脸上蹭,任她如何心如水此刻都忍不住将滚滚抱起来。
“它养了多久了,这么亲人?”张晏清回过头来问。
“半天不到。”
张晏清听了笑着,竟和滚滚比较起来:“其实我俩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半天不到,这么说还是我更胜一筹呢。”
祝鸣跟着他一起笑着,不得不承认,张晏清真的是个人才,跟别人没边界感不知道分寸就罢了,对自己也这么无所谓,什么人格尊严好像都比不上一时的欢乐。
难道比狗子更亲人是值得高兴的优点吗?
“是,你厉害,滚滚做不到的事你会做,滚滚帮不到的忙,你是不是也能帮啊?”祝鸣笑问。
此刻,她眼里燃着一团火,不分自我还是他人,只想将一切卷进烈焰中,烧成灰烬。
张晏清不是和她有相似境况吗,不是放下身价跟狗相比吗?那她耍狗似地邀请他游戏,有什么不对?
“当然,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张晏清轻松答应,像毫无防备的小白兔,只要大尾巴了找个借口就能把他骗走。
而祝鸣此刻给自己的身份就是大尾巴狼。
“我想和吴思齐保持距离。”
“你现在和他的距离就挺远的啊。”
祝鸣摇头:“不,我不想让自己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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