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越后也在打架

　　外面还在下雨，桌案上煤油灯安静烧着，一旁的投影画面展示出一副立体地图，正是能源特区的布局。

　　纪舒言在靠背椅上坐下，打了个哈欠。

　　空间狭小，明臣让出房间里仅剩的凳子，向后几步坐到床沿，被传染得也打了个哈欠。

　　德维尔没有坐，而是开始调整投影的位置：“稍等，这次任务的指挥官还没有就位……”

　　他点开自己的智脑，片刻后，地图投影边出现了一个狗狗头的虚拟形象。

　　狗狗头行了个礼，开口说话道：“问各位教众安，我是第十七使者，张巍。此次任务，由我担任总指挥。”

　　她环顾了一圈简陋的房间，目光掠过明臣和德维尔：“看来都是熟悉的朋友。”最后停留在纪舒言身上，和她对视：“初次见面，信徒。”

　　纪舒言回道：“我是纪舒言，乐见使者。”

　　“我知道你，拥有操控血液的能力，非常独特和出众。”张巍说着。

　　她的虚拟投影一动，一旁的地图投影也随着动作变化，“我的觉醒能力是‘数据入侵’。可以在联网的电子产品里穿梭，获取信息或画面，进行数据篡改。”

　　纪舒言假笑：“谢谢。”
　　但是她讨厌张巍这种难缠的能力，活脱脱的人形监视器、电子病毒。

　　“那么大家已经认识了，就跳过寒暄，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张巍说着，将全景地图调整放大。

　　特区的辅能源塔呈环状簇拥着主塔，不同塔区间有关卡布防，零星坐落着几片厂区，巡逻车穿梭在道路上，空中不时飞过无人机监控。

　　最中央的主塔就是纪舒言白天看到的庞然大物，高有千余米，直插入云层，连接上下城界，是北半球引力塔的最主要供能中心。

　　主塔由三个部分构成，由下而上分别是：塔身、能源环、散能区。

　　塔身有90层，20层以下为底座，主要安放废水废料过滤、排放设备，以及燃料粗加工设备，为内部供能区运转提供托底支持，内部多是大型原始器械，技术等级低；

　　20-50层是内部供能区，由燃料仓库、能源炉和输能管三个区块构成，负责维持整个主塔的内部供能；

　　50-70层是核心供能区，楼层中空，用于安放巨型能源反应装置，60层留有货厢入口，能源材料直接从空中接入，安保严密，有非常专业的空中布防；

　　70-80层为隔离区域，运转的是能量传输和能源稳定装置，以及集中设置了安保中心和新风系统集成；

　　80-90层是最机密区域，安放各种数据设备，主要为研究场所，研究员监控全塔数据，保证能源核心的稳定态供能。这里是主塔的智脑区域，门禁和权限森严，塔内外都严密布防。

　　90层是顶楼，往上则是巨大的能源环，能源环直径近两百米，由能源核心牵引，悬浮在塔顶运转。

　　能源环的顶端则是散能区，用来引导并消耗过剩的能源，同时作为应急能源储备，还兼具避雷针的功效。

　　张巍对能源主塔的构造了如指掌，看上去有备而来。

　　她虽然今晚才现身，但或许比在座的每个人都更早“到达”这颗星球。

　　“能源塔针对觉醒能力者入侵的主要设备就是‘能量探测仪’，这个装置可以检测出觉醒能力波动，让所有能力者无法躲藏。”张巍说，“它天克明臣的能力，一旦潜入就会被发现，从而引起整个能源塔的警戒。”

　　投影转移到能源塔的塔身，张巍沿着外塔画了两圈标注：“目前查探的情报里，只有地面和七十层的位置，沿塔外墙设置了探测仪。“

　　“因此你们行动的重点就是破坏这两处探测仪，才能让明臣的能力不受限发挥，尽快接近能源核心。”

　　“想潜入特区，目前来看只能通过地下的污水道。”投影显示出下水道路线，张巍标记了两个点：“纪舒言先前往主塔最近的废水工厂待命，明臣负责在主塔排污管的地下通道安装炸弹。”

　　“炸弹引爆后，排污管堵塞，主塔会联系废水厂修理，纪舒言混进修理队伍，通过门禁进入主塔。进入主塔后，优先破坏能源探测仪的电路。”

　　“能源探测仪的有效范围半径500米，地面探测仪失效后，七十层的探测仪就只能覆盖三十层以上范围。明臣此时进入塔内，动用能力接应纪舒言一同到达二十九层。”

　　“随后你们分头行动，由纪舒言向上闯入楼层，吸引安保的注意；明臣避开安保则暗中前往七十层，破坏探测仪。”

　　“两个探测仪全部失效后，明臣前往顶层，也就是九十层，锁定核心控制室的位置，关闭核心并带走它，随后接应纪舒言立刻撤离，按照规划的路线迅速离开飞塔星。”

　　投影上的画面随着张巍的话不断变化着，直到最后一句落下，地图上显示出一条撤离路线。

　　她说：“这是初步策略。由于我的能力限制，70层以上的信息还没有更详细情报，所以需要随机应变。包括任务过程中出现任何意外，我都会实时调整计划。”

　　她问：“有什么疑问和需要补充的吗？”

　　明臣和德维尔都摇头，看得纪舒言眼皮一跳。

　　她的疑问可太多了。

　　首先想问的就是：为什么德维尔不在计划里。

　　其次是这个计划的不合理性超出预期——目标是能源核心，却有一半的篇幅都在绕着探测仪打转。

　　能源核心明明在顶层，作为任务重点，却被一句“七十层以上还没有更详细情报”轻轻带过，需要随机应变。

　　以及……“天使”呢？

　　她瞥了眼明臣，却见暗中他的目光似乎和她的交汇，几不可见地朝她摇了摇头。

　　纪舒言：“……？”几个意思。

　　她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一旁张巍已经开始就任务细节上布置一些备选方案。

　　计划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行动时间却紧接着定在了清晨。

　　散会时纪舒言困到连打两个哈欠，道声晚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回到房间静立片刻，却没有再听到第二声开门声——明臣没有出来，看来这三个人还有第二场会要开。

　　洗漱完重新倒回床上，困意倒是消散了，纪舒言盯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琢磨出来一丝不对味来。

　　刚刚的安排里句句不提德维尔，但现在又聚在一起开三人小会，说明德维尔不是来凑热闹的，他和明臣或许还有别的任务安排，只是不让她知道。

　　再想到任务内容，连张巍自己都说：能源塔针对觉醒能力者入侵的主要设备只有“能量探测仪”。但这个探测仪只有探测功效，没有任何实际作用，明臣的能力机动性极强，即使会被探测仪发现，也很难有人能限制他的行动——本来就是奔着夺取能源核心去的，从下水道的炸弹爆炸那一刻起，塔内的安保就会开始戒严，根本不存在悄摸摸完成任务这个说法。

　　这么一想，明臣才是更适合当“靶子”吸引安保的人，看得见但抓不到，扰乱视听；她更适合悄悄摸到顶层，能源核心关闭后暴力突破守卫，由明臣接应，直接撤离。

　　纪舒言摩挲着手里的手环，明明灭灭的光闪烁着，她联想了一下前后关联，隐约有了点猜想……

　　既然大费周章地除掉探测仪并不是为了方便她们两个人行动，那么就只能是给德维尔做铺垫了……

　　加上张巍对于计划最核心的部分语焉不详，纪舒言只能想到两个解释，一是张巍的能力不足以支持她突破主塔高层的机密，所以只能临场应变，但应变的结果是未知好坏的，所以就有了二；二是德维尔才是完成任务的关键人选，去除探测仪为他铺路，他才能万无一失地完成计划最后一环，至于这一环要如何完成，她暂时想不到。

　　那么问题又来了，怎么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她当傻子，一点也不遮掩，料定了她会言听计从？

　　她想到明臣说的“天使”，又想到刚才的摇头——他在暗示什么。

　　太明显了，都太明显了。

　　思绪越杂乱，眼皮就越沉重，纪舒言裹起被子翻身闭眼，迷迷糊糊地想：不管是试探还是本意如此，至少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任务就定在早晨，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为了不给她留有考虑的余地，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再想。

　　她摸索着定下一大早的闹钟，直到睡着也没听到走廊上再传来动静。

　　………………

　　煤油灯的光已经幽微了，房间里的讨论声才渐渐停止。

　　明臣已经堂而皇之开始打瞌睡，德维尔敲了敲桌面才喊醒他。

　　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问：“你和她相处的两天里，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明臣揉着眼，摇头：“没有，一切都正常，我和她简单聊过教会，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只不过很难套话，问到她的来历就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尤其是薛宁。我怕引起她警惕，没再多问。”

　　德维尔沉默了两秒，看向投影，张巍懒懒回道：“她的通讯也一切正常，没有跟外界联络，从会议结束到现在，她就只用智脑定了个闹钟。”

　　德维尔点头，看了眼靠在门边角落里的黑伞，声音低沉：“看来确实没有了记忆……没有记忆的她，会是把好用的刀。”

　　明臣打了个哈欠，站起身：“她现在是帝国的通缉犯，除了我们，在外面也是无处可依靠了。更何况她现在急于求见‘神’，对我们的行动只能听从。”

　　德维尔“嗯”了一声：“散了吧，明天的行动必须成功。”

　　走廊上响起开门声，轻微的脚步声后，明臣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漆黑的雨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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