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书房里的多半都是习武之人，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马上运起内功护体，或是施展轻功，在落地时站稳了脚。

　　那四个丫鬟却不懂武功，掉下来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惨叫。

　　贺文成虽然懂一些内功，但是太差劲，这地方又很深，他摔下来时虽然没有摔倒，双腿也如遭重击，踉跄了几步，方站稳，便听蒋天日一声怒喝：“狗娘养的孟仲言！竟敢耍花招！这他娘的什么破地方！怎么一点光也没有？”

　　他们掉下来的这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亮也无，饶是武功再高，心里也不禁慌张起来。黑暗中只听杨丰逸与苏新禾、慧空与慈心、蒋氏兄弟、还有那四个丫鬟互问是否安好，声音嘈杂，乱成一团。

　　这时蒋天月突然大喊一声：“都别慌！”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旋开盖子，轻轻一吹，众人重见光明，瞧见彼此在乎的人都无大恙，暂时安下心来，这才有空观察周围环境。

　　原来这是一个圆形的石洞，形状与石井类似，底部宽阔，足可容纳百人，而越往上圆周越小，因为石洞太深，光亮不能触及洞口，他们瞧不见洞口大小，但是既然他们十几个人一起掉了下来，且相互之间并不挨挤，想必那洞口也足可容纳二十来人。

　　“哼！雕虫小技！想用这个破洞困死老子，做你娘的梦！”蒋天日对着地上鲜血淋漓的孟仲言的尸体又砍了一刀，然后施展轻功，举起九环刀，一跃而起。

　　片刻之后，众人只听到一声刀刃砍在石头上的巨响，紧接着蒋天日魁梧的身体便被反弹回来，幸亏蒋天月扶了一把才没跌倒在地。原来这洞口被一道厚重的石门封锁着，怪不得如此漆黑。

　　蒋天日没劈开石门，吃了瘪，更加生气，痛骂了一句，提刀又往上飞，却又被反弹回来。

　　蒋天日骂骂咧咧，没完没了。

　　蒋天月安抚了几句，转头一看，萧未雪正沿着石壁细细观察，不知在找什么东西，于是问道：“萧公子在找什么？”

　　萧未雪没有回头，淡淡道：“机关。”

　　蒋天日大怒：“有机关你不早说，害我费那么大劲！”

　　萧未雪不理他。

　　蒋天月道：“萧公子可否告知是什么样的机关，我们大家一起找。”

　　萧未雪道：“一块掌心般大小的圆石，上面依稀刻着八卦图。”

　　众人听了，环顾这个偌大的石洞，面带愁色。

　　蒋天日不耐烦道：“在足可容纳百人的石洞里找一块掌心般大小的圆石？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萧未雪还是不理他，自顾自盯着石壁看。

　　众人想了想，这是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办法，也只好闷下头来认真寻找。

　　蒋天日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也不得不开始找机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文成发现自己面前石壁离地约五尺的地方，有一块石壁微微凸了出来，而且上面也有刻痕，图像依稀是个八卦图，但因为那刻痕与石壁裂痕纵横交叉，看得久了又觉得不太像。他考虑了一下，转身望向萧未雪：“萧公子，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萧未雪直起腰来，转身瞧了贺文成一眼，缓缓走过去。

　　其余众人也一起围上去。

　　贺文成指着那似是而非的八卦图，“是这个吗？”

　　萧未雪微俯下身子，仔细瞧了瞧，手指在那似有若无的八卦图上用力一按，只听左右两侧“轰隆隆”地响起来，转头一看，竟然是两道石门缓缓升起，石门后方出现两条幽深黑暗的石道。

　　蒋天月疑惑道：“怎么头顶的石门没开，反倒这里面又多了两个石门？”

　　蒋天日不知在想什么，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大喜道：“天月！我曾听说，有钱人修建密室的时候，通常会修两个通道，以应对突发情况，说不定这里就是通往密室的另一条路！哈哈哈哈哈哈！那孟仲言本打算将我们困死在这石洞里，却不知我们找到了通往密室的机关！”

　　贺文成望了望左右相对的两条石道，问道：“可是，这里为何有两条石道？我们应该走哪一条？”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萧未雪。

　　“这叫生死道。”萧未雪道，“一条是生道，可以通往密室，另一条是死道，一旦踏入，绝无生还可能。”

　　蒋天日没有耐心，声如洪钟地喝问道：“什么生道死道？你只说我们应该走哪一条！”

　　萧未雪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贺文成站在左侧石道前方，观察着地面，道：“这石道的每一块石板上都刻有不同的卦象。”

　　苏新禾在右侧石道处，回应道：“这里也是。”

　　苏新禾问贺文成：“第一排，从左到右，你那里依次是什么卦？”

　　贺文成将卦象一一说了。

　　苏新禾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模一样。”

　　二人又将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的卦象也对了一遍，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

　　蒋天日着急道：“既然一个是生道，一个是死道，怎么会一模一样？”

　　苏新禾面色凝重道：“想必这就是修建石道者的高明之处了。生道和死道上的卦象全部一样，即使根据卦象找到了正确的石板，但若是选错了石道，依然必死无疑。”

　　蒋天月道：“意思就是说，如果我们选了生道，根据卦象找到正确的石板，一路走过去，就能顺利通过，但若是我们选了死道，即使找到正确的石板，踏上去依旧会触发机关？”

　　苏新禾道：“应该是这样的。”

　　慈心急道：“那我们怎么知道哪个是生道？哪个是死道？”

　　蒋天月道：“找一个人去试试不就好了？”

　　慈心道：“怎么试？”

　　蒋天月道：“先根据卦象找到一个正确的石板，然后再找一个人站在那石板上，若是没有触发机关，就说明是生道，若是触发了，肯定就是死道。”

　　贺文成看着石道两侧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孔，他往里一看，发现里面全是银光闪闪、无比锋利的箭镞，不由担心道：“那，如果是生道还好，如果是死道的话，站在石板上的人不就会机关射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沉默。

　　蒋天日扫了一圈这石洞里的人，突然瞧见苏新禾身旁那四个丫鬟，走过去随便提起一个，直拎到左侧石道口，厉声道：“你去试！”

　　那丫鬟吓得腿都软了，不断哭道：“我不要……我不要……”

　　蒋天日却把她狠狠往前一丢：“不要也得要！”

　　那丫鬟身子腾空而起，直接落在了第五排从左到右第二块石板，她慌乱无章，转身又往回跑，萧未雪急忙喝止：“别动！”

　　那丫鬟泪流满面，缩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萧未雪走过来，看着丫鬟脚下的卦象，发现竟然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一步落在了生门上。

　　丫鬟哭道：“公子救我！”

　　那丫鬟被丢到了第五排石板上，两个人都伸出手来也够不到对方，为今之计，只有找到正确的石板才能生还。

　　萧未雪看着石板上的卦象，又找到一块生门，手往那一指：“走这里。”

　　话音刚落，两侧石壁突然激射出无数枚锋利的短箭，那丫鬟惨叫一声，眨眼间身体上就插满了箭矢，像个刺猬一样。

　　石洞里其余三个丫鬟大声哭喊道：“秋风！”

　　秋风看着她们，一张口，鲜血四溢，紧接着，她身子一晃，倒地而亡。

　　石洞中众人都不说话了，只听到三个丫鬟的哭声。

　　这时，蒋天日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不就试出来了！看来我们该走右边这条！”转身往右边石道走去。

　　蒋天月拿着火折子紧跟在蒋天日身后。

　　慧空大师对着死道双手合十连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才与慈心一同往右边走去。

　　苏新禾叹了口气，带着春华、夏雨、冬雪三个丫鬟也往生道走去。

　　贺文成忧心忡忡，跟在人群最后。

　　此时一群人都站在生道之前，蒋天月手中的火折子只照亮了十步以内的道路，再往前就是漆黑一片，前途未卜。

　　蒋天日转身随手扯过来一个梨花带雨的丫鬟，往前一推：“往前走！”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陷入一片黑暗。火折子熄灭了。

　　蒋天日惊慌道：“怎么回事？”

　　蒋天月从怀里拿出盖子，盖上之后又打开，吹了几口，火折子不亮，又盖上，又打开，再吹几口，还是不亮，他突然心中一坠，沉声道：“大哥，我突然想起来，这火折子用了好些天了，怕是已经用完了。”

　　蒋天日惊呼出声：“什么？”

　　“用完了？”慈心大喊，“谁还有火折子？”

　　在场之人无一人吭声，再没有多余的火折子了。

　　苏新禾担忧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蒋天日冷哼一声：“方才那个丫鬟呢？给老子往前走！”

　　话说完，却无人回答。

　　蒋天日又喝了一声：“听到了吗？说话！”

　　黑暗中一片沉寂。

　　片刻后，突然有一人说话：“蒋天日，别欺负小丫鬟了，我去吧。”

　　是贺文成的声音。

　　苏新禾道：“贺公子，这石道一片漆黑，什么也不看到，不知道何处是生门，进去必死无疑，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贺文成慢慢走上前来，轻声道：“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东西。”

　　此话一出，所有人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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