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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这几日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本以为躺在床上能多睡一会儿,没想成心里压着事,还是早早的醒来了。
一醒来就将自己捯饬了一番,安镜没带面具,依然选择给自己化了个妆易容。
今天的妆容较之昨日,更显娇媚。昨日还像个奔逃落魄的妾,带着几分愁苦之态,今天却是耀武扬威的张扬,仔细看还有些香月楼几位头牌的影子。
黑风崖毕竟是十恶之地,太委屈的面相容易招惹麻烦,张扬些反而会方便不少,这样的人设也能完善黑风崖的任务计划。
分部房间的装备挺齐全,安镜找了件五颜六色、看着又土又花哨的裙装换上。
一出房门,便看到楼下热火朝天,大家都生龙活虎的很。
特别是玉心,昨天一幅干枯老妪的模样,今天又变回安镜熟悉的玉心管事了,但仔细看,这几日她确实亏空不少,看上去清减了许多。
按了按喉咙,安镜把自己折出夸张的线条,一开口便换了一道嗓音,柔媚中带了些沙哑:“玉心管事~可是大好了?”
看着楼上的安镜,玉心恍惚了下,还是看到包包和碧篁才反应过来:“我已经无碍了,多谢大人的药引!大人,我们钟响便行动,还望助一臂之力!”
轻轻笑了笑,眉眼转动间亦有笑意流出:“有何不可~”
很快鸷英也出门了,他也还带着人皮面具,原本目不斜视的就要路过,二人相错之际,又忽然再次回头打量她。
“哥哥,早安~~”半掩着唇,发出来窃贼般的笑声。
鸷英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是多变,休息好了,脑子清醒很快便接上戏目:“镜镜早安。什么时候出发?”
难怪KPI这么好看,真是个两眼一睁就是自己任务的家伙。
“等金川风的结局出现吧。快了,我们可以先去占个位置。”安镜甩了甩自己宽大的袖子,懒洋洋的应答,其实她想学下香月楼店家糊人脸上那招的,感觉会很有意思。
先一步出发走出笑颜饭店,脚腕一旋,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再睁眼,人已经立在高高的牌坊上面,微微颔首俯瞰着这片土地。
身上的彩衣在清晨的薄雾中竟显出几分仙气来。
金川风还真是大才。
整个金沙镇的布局分明就是一个完整的八卦两仪阵,此阵法会让入阵者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产生类似阴阳失衡的状态,从而引导能量向特定方向集中。
参照阵法做城镇规划是很多门派都会用选择,传说中焚月岛外更便布有千万重阵法迷障,用以护卫门派,隔绝外人。
但金川风有才就有才在,他在八卦两仪阵中,命帮众按规定时间,规定路线行走探查。
他们行走的路线连在一起变成个“天罡九黄阵”,此阵法可聚八方之气,不管是天地间的还是人体内的,都会被吸取。
“八卦两仪阵”配合着“天罡九黄阵”,两阵法相辅相成,加之金川风还给镇中人下了奇毒“断脉杀”,使人体虚弱,对外界无法设防,这才形成了完整的“吸食人体精气”的奇异邪术。
不然就像玉心这样的有深厚内功护体的江湖高手,又怎么会轻易受到影响。
至于先对强者下手,想必就是因为,内力深厚者不止无法轻易受到外界磁场影响,还有可能反过来影响外界吧。
错综复杂的道路形成阵法的脉搏,让人只有躲进屋中能有机会得一线喘息。
这样不止可以控制住人,还能吸取他们身上的精气,真是一举多得的“好生意”。
就是可怜了金沙镇中无辜的老幼,想必这几天都不好受。
太阳升起,金川风也出现了,他穿着惨白的麻衣,披着玄黑的披风,一点也不神圣。
帮众围着他跪拜,口中念着步虚曲。
好家伙,不止自负有才,还大胆不怕遭天谴,将《往生经》《周易》《岐山术法》几篇糅杂在一起,也不怕养出个怪物来。
铛!
钟声刚起,藏在暗处的武林高手皆是迫不及待一拥而上,看来这几天受的气颇深啊。
一道影子落在安镜身旁,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一跃而下,也杀了进去,看来鸷英是想加快这场闹剧的进程了。
确实,就这样自私,害人害己的剧目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上一世的八点档更有几分趣味。
安镜抽出碧簧,也蹦了下去,溅起沙尘漫天,将正胶着的一群人被迫分开。
抡起碧簧,耍了几圈,“俺……来也!”奇怪,为什么说这句话非得姓孙才有气势,到底是哪里听来的?
这不是重点,上挑,下劈,横推,揍得这群没脑袋还搞邪教的傻子晕头转向。
碧簧可不是真竹竿,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正想找一个幸运鹅追着打时,一抹红痕从她鼻尖前飞过,微微仰头闪避。驻足侧头往飞溅的方向看去,是血。
回头纵观战局,早已杀声一片,出血了,上头的人便更多了。
安镜细眉一皱,一个闪身回到牌坊上猫着。
说来惭愧,在新手村蒙昧了五年,又在江湖中“漂泊”十三年,甚至还是在灰雁这种组织里长大的,但她的手里还真没沾过血。
连做饭杀鸡宰鱼,都是公厨先整理好才给她DIY的。在这方面她是实实在在的菜鸟!
抱着碧簧微微叹了口气,现在她还是有点过不了心理这关,但她不会阻止,只是注视着下面的乱象。
金川风任然站着高台上念念有词。
安镜注意到,流出的血,竟然流入暗槽汇聚成一个怪异的图案,还真是一环扣一环。看着那些血,想起了些什么,撇了撇嘴。
金川风也看到站在牌坊上的安镜,目光冰冷,带着决绝火光。
看着这丫头了然一切的目光,刺得他也觉得满目荒唐,绝不能让她活着了。
双手翻转向安镜发出一道凌厉的掌风,余威之大,甚至将周围的自己人都震飞了。
一与他对视上,安镜早早就开始防备着。
别的不好说,逃命的本领她练得最是认真。没有站起来,仍然蹲着,脚与脚错布之间,便轻易躲闪过去。
周围的高手趁着二人对峙的瞬间,一同攻同金川风。
这场景,是多少特效都做不出的效果。
“金川风,你想要用金沙镇内所有人的精气与鲜血复活你的儿子吗?那你的阵法怎么画反了?”安镜隔空传音:“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发出明显嘲讽的笑给他听:“用其他人的血汇聚而成的还是你的儿子吗?他体内流转的甚至不是你的血了。”
金川风顿了一下,玉心找准机会,一剑戳了过去,鸷英及其他人也趁机使出全力一击。
走火入魔之人果然厉害,这么近的距离居然还是防住了,但没多久居然突然喷出大量鲜血。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用自己的血,他不是没担心过,用别人的血会不会让血脉混乱。
但是他没办法……
一个看懂了他布局的小丫头,点出了他起死回生之法的漏洞。这让他如何不惊慌!
一时间竟卸了心气,他知道,他还是输了。
金川风束起的发冠早已散落,黑色的披风被自己踩在脚下,张开双手,仰天长笑,声音却带着凄厉:“哈哈哈哈!吾儿,是爹对不起你啊!爹爹没用,爹爹这就来陪你!”
说完还不等众人反映,反手就将贴身携带的短剑刺进了自己的喉咙,狠狠一划!
剩下的金沙帮众成了秋后的蚂蚱,只待众人一一清算。
金川风太过决绝,动作也太过迅速。或许,他那样的学术五车之人,早就知道自己所求,不过是皆是妄念。
走火入魔多年,全靠念着儿子这一口气撑着。如今儿子没了,他那口气自然也就散了。
所作所为,不过是必死之人无谓的挣扎。
其他人继续打扫残局,也没来得及和支部的人告别,鸷英和安镜赶紧离开现场,重新回到金沙湾,那里居然已经有船只重新回归,真不能小看人民的智慧。
耽搁了两个时辰,大概在上午十点左右,终于能出发了。
站在甲板上,二人不约而同长舒了一口气,四目相对,连紧绷的肢体都感觉轻松不少。
依靠着栏杆,安镜大胆猜测:“我有预感,事情很快就能完结。”这一路折腾的不轻,最后一哆嗦,不快也得快!
鸷英走近两步,高大的身影恰好能替安镜遮挡太阳:“你有什么计划?”
这次要以安镜的任务为先,她的任务无法展开,才会轮到鸷英出场。
“计划?”眉梢眼角尽是漫不经心,咧起一抹戏谑的笑:“这么大的黑风崖,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要让他来找我们。”
看着她玩味的表情,鸷英低垂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唯有嘴角不似之前紧绷:“哦?”
“吸引人的注意嘛~就要在闹市之中,行荒唐之事……”
意犹未尽的语调好像在暗示着什么,鸷英的眼睛闪了闪,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绕路最少需要花费三天,水路不过四个时辰。
天色渐暗,船只也快靠岸,岸边山崖犬牙交错,尖锐的山岩横突竖刺。
通往真正的黑风崖只有一条路。那是一条铁索,就这样孤零零的挂在上面,平常人根本无法仅靠这根铁索上去。
能上去的轻功皆是了得。
一个助跑,脚下一点飞身上去,整个人几乎呈直角,踩在崖壁上。
不过几息,二人便已经登顶。
离崖边最近的便是黑风崖最大的黑市,卖的不是瓜果蔬菜,是不知真假的功法、秘药和残肢断脚。
谁知道那些玩意是干什么用的,正常人也不愿意想知道。
时间,地点,人流都很合适。
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才刚到黑风崖,还没有立身之本,一定会在黑市寻求机遇。
但热闹出现,如果他身上真有他们要找的东西,一定会急流勇退。
不要小看黑风崖中这些走火入魔的亡命之徒爱看热闹的热情。
走火入魔之人本就难以常理解释,刚开始他或许还会躲着人走,慢慢的哪里热闹,他反会往哪里去,越危险他就越兴奋,根本无法自控。
两人相对站在大街上,周围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放在他们身上。
按剧本,这次轮到鸷英先开场。
他酝酿了一下,眼中露出哀伤与渴求:“镜镜,不要走,你不要离开我,这一切都是误会呀!”
安镜45度仰望天空,晶莹的泪水从眼角落下,剧本就是要越浮夸越好!
“误会!直到今天你还唤我静静,你到底想的是哪个静静?”
尔康手:“不!你们都是我的好镜镜。我的爱对你们都是平等的,相信我啊!”鸷英的表情痛苦纠结,不知道是念这样词纠结,还是无所畏惧,演的纠结。
安镜捂着脸,悲伤痛哭,哭声抑扬顿挫。短短几句,周围的人流便朝着他们聚集起来。
哀切的抬起头,正想说些什么,一丝冰凉突然落在她的指尖。
下雪了?金秋之际,怎么会有雪?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她看到了有人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慌乱想要离去的背影。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要找的人。
临时改变台词,一脸梦幻的看着落下的雪。
“今日你我同淋雪,”眼中的泪泫然欲泣:“此生也算到白头。哥哥,今日之后你我再也不必相见。”
说完也不等反馈,抬脚便飞身而去。
鸷英看着她离开的背,脸上的慌张不像假的。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机会:“不!镜镜,等等我!”也迅速踏步飞身而去。
二人绕过集市,便远远的看到那人鬼祟的踪迹。
按照他的路线,他要去的屋子只有一处,使出身法,先他一步进到他的屋中搜寻。
屋内算不上整洁,甚至可以说凌乱。可以看出屋主人的神智已经十分糟糕。
只有一处算得上干净整洁,那张四方桌子,上面连个杯子都没有,只有一张陈旧发黄的纸张。纸上弯弯曲曲画着一堆看不懂的鬼画符。但这张纸太破太薄了,像是被拿去狠狠蹂躏过一番,上面的画亦不成体系。
难不成是他在精神奔溃下写的日记?
安镜瞄了两眼便没再观看,继续搜寻起来。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唯一知道的就是,这样东西很重要,是能够影响江湖的存在。
江湖嘛,武侠嘛,或许是神兵,或许是功法。
寻遍屋中,却是连根像样的毛都找不出来。
天色已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安镜又将注意打回那张陈旧发黄的纸,总要搞点什么交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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