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要忍住别动心

　　仙族太子陈肇在下界停留月余后，终因仙界事务，需返回上界。

　　临行前，他特意向无涯宗上下辞行，对序芊芊也依旧是那副温润君子的模样，言道日后若有机会，定再來拜访论道，仿佛之前种种“巧合”与试探都未曾发生。

　　他的离去，让序芊芊心下悄然松了口气，那无处不在的、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压力暂时消散了。

　　第三日，宗门理事堂发布了一项紧急任务。

　　执事长老面色凝重地对着堂下几位核心弟子宣布。

　　“近日凡俗京城接连发生数起诡异命案，死者皆精气枯竭，体表留有妖气痕迹。经探查，疑似有妖族余孽潜入京城作恶，祸乱人间。朝廷已向我宗求援。”

　　任务卷轴上详细记录了案件线索，目标明确：查明并诛杀潜伏京城的作恶妖族。

　　“此任务，便交由暮成雪负责。”长老的目光落在暮成雪身上，“你心思缜密，剑术也已登堂入室，正需此等历练。”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积极踊跃的暮成雪，此刻却面露难色，甚至可以说是抗拒。

　　他少有的没有立刻领命，反而迟疑道：“长老……弟子近日修炼似乎到了瓶颈，恐难以胜任如此重任，是否可另派他人？”

　　此言一出，不仅长老皱眉，连一旁的许清平也惊讶地看向他。

　　暮成雪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何时如此畏首畏尾过？

　　长老沉吟片刻，尚未开口，许清平已上前一步，拱手道：“长老，弟子愿与暮师兄同往。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他语气坚定，显然是看出了暮成雪的异常，决意相伴。

　　长老看了看许清平，又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暮成雪，点了点头：“也好。清平你同去，确实更稳妥些。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一旁静立的序芊芊，

　　“京城乃龙蛇混杂之地，此番作乱的妖族手段诡异，为确保万无一失，序师侄，你修为最高，经验也足，便由你带队前往，监督他二人完成任务，务必确保平安归来。”

　　序芊芊本就在关注此事，听闻涉及暮成雪的异常和京城的妖族，心中已有所动。长老的命令正合她意，既能看顾许清平，也能弄清楚暮成雪反常的原因。

　　她当即领命：“弟子遵命。”

　　任务既定，三人便需即刻准备出发。

　　离开理事堂，许清平立刻拉住暮成雪，关切地问：“成雪，你到底怎么了？京城……可是有什么不便？”他与暮成雪相交至今，从未见过他如此明显地推脱任务。

　　暮成雪眼神闪烁，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京城人多眼杂，规矩多，不如山里自在。”

　　这理由显然有些牵强。

　　序芊芊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错过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但她并未点破，只是淡淡道：“既已领命，便无需多言。各自回去准备，明日辰时，山门集合。”

　　次日辰时，三人准时在山门前汇合。

　　暮成雪依旧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不如往日活泼。

　　许清平则细心检查着随身携带的丹药和符箓，确保万无一失。

　　序芊芊看着眼前两个少年，一个明朗中带着隐忧，一个温和里藏着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即将远离宗门、前往未知险地而产生的些微波澜，更压下那份对许清平无法言明的关切。

　　“走吧。”她祭出飞行法器，一道流光将三人笼罩，“此去京城，万事小心。”

　　流光划破天际，载着三人，向着那繁华与危机并存的凡俗帝都——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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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光飞逝，山川河流在脚下如画卷般铺展。

　　不过半日功夫，远方地平线上，一座恢弘巨城的轮廓便隐约可见。墙垣巍峨，殿宇连绵，人烟鼎盛之气直冲云霄，正是凡俗王朝的心脏——京城。

　　随着距离拉近，暮成雪原本有些沉寂的脸上，神情愈发复杂。

　　当飞行法器在城外僻静处降下，三人步行至高大的城门下时，那川流不息的人群、鳞次栉比的商铺，以及空气中混杂的各种食物香气、叫卖声，不愧是京城。

　　“我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序芊芊开口道，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正在思索该往哪个方向去寻合适的客栈。

　　“我知道一处。”暮成雪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接话，他指向城西方向

　　“那边有条青石巷，巷子深处有家‘悦来居’，环境清静，后院宽敞，适合我们暂住，也方便存放法器，离事发的主要区域也不算太远。”

　　他语气自然，仿佛对京城格局了如指掌。

　　许清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成雪，你来过京城？”

　　暮成雪眼神微闪，打了个哈哈：“啊……小时候随家中长辈来过几次，有些印象，有些印象。”他迅速转移话题，一马当先地在前面带路，“这边走，穿过前面那个卖杂耍的十字路口，再拐两个弯就到了。”

　　他穿行在纵横交错的街巷中，步伐流畅，对路径的选择极为熟稔，甚至能避开几处特别拥挤的市集。

　　许清平跟在他身后，眼中的疑惑更深。

　　悦来居果然如暮成雪所言，闹中取静，店家见他们气度不凡，殷勤接待。

　　安顿好后，三人便聚集在序芊芊的房间商讨对策。

　　“根据卷宗记载，几起命案分别发生在城东富商区、城南码头以及城北的一片旧坊区。”序芊芊铺开一张粗略的京城地图，“死者身份各异，但死状相同，皆是精气被吞噬殆尽。”

　　“妖物作案，通常会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巢穴，或者有特定的活动规律。”许清平沉吟道，“我们需要去案发地点仔细查探，看能否找到妖气残留，或者追踪其踪迹。”

　　暮成雪盯着地图，手指无意识地在几个案发地点之间划动，眉头微蹙：“城东、城南、城北……这妖物的活动范围有点散乱，不像是有固定巢穴的样子。倒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在躲避什么？”他这番分析，带着一种超出他平日表现的、对城市布局和行为逻辑的敏锐直觉。

　　序芊芊看了他一眼，点头：“有成。我们分头行动，效率更高。我去城北旧坊区，那里人员复杂，或许线索更多。清平，你去城东。成雪，”她看向暮成雪，“你对城南码头似乎很熟？”

　　暮成雪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去码头。”

　　分工已定，三人即刻出发。

　　序芊芊身法飘忽，很快融入城北那片低矮密集的民居之中。

　　她神识散开，仔细感知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波动。

　　许清平则来到了城东富商聚集之地，这里高门大院，街道整洁。

　　他依照宗门所授的追踪法门，仔细搜寻着可能残留的妖气，神情专注。

　　而暮成雪，站在喧嚣的城南码头，看着眼前扛着货物的苦力、吆喝的小贩、停泊的各式船只，眼神有些恍惚。这里的气息混杂着河水的水汽、鱼腥味、汗味，是他记忆中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他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沿着河岸仔细探查。

　　傍晚时分，三人在客栈汇合。

　　序芊芊在城北一处废弃宅院外感知到了微弱的妖气残留，但痕迹很淡，几乎消散。许清平在城东一无所获，那里似乎被刻意清理过。

　　轮到暮成雪时，他神色有些凝重：“我在码头几个卸货的仓库区，也感应到了类似的微弱妖气，而且……不止一处。感觉那妖物似乎在借助码头复杂的人流和货物运输来掩盖行踪，或者说，它在通过码头获取什么东西……”

　　他的分析再次显得老道而精准。许清平忍不住问道：“成雪，你怎么会对码头仓库这些地方这么了解？”

　　暮成雪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扯出一个笑容：“不是说了嘛，小时候来过，好奇，到处瞎逛看到的。”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着不自然的神情。

　　序芊芊没有追问，只是道：“既然码头线索相对集中，我们明日便重点排查码头区域。今夜好生休息，保持警惕。”

　　是夜，京城华灯初上。

　　序芊芊站在客栈窗边，望着楼下街市的灯火阑珊，心中思绪纷杂。

　　夜色渐深，京城的某个阴暗角落，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正如毒蛇般悄然蔓延。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三人再次来到城南码头。

　　白日的码头比夜晚更加喧嚣繁忙，扛包的苦力、吆喝的商贩、停泊卸货的船只，构成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市井图卷。

　　可在这片喧嚣之下，三人敏锐地感知到，那丝若有若无的妖气并未完全散去，如同混入清水的一滴墨，虽被稀释，痕迹犹在。

　　“妖气很淡，而且分布散乱，像是故意被搅浑了。”序芊芊凝神感应片刻，低声道，“它很谨慎。”

　　暮成雪看着往来穿梭的人群和货物，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个较大的仓库和停靠在深处的几艘货船，低声道：“如果它要借助码头隐匿或运输什么，大型仓库和固定航线、有固定货主的船只反而不便，容易留下记录。更可能是利用那些管理松散、人员混杂的小型货栈，或者……是临时靠岸、来历不明的船只。”

　　他的分析再次切中要害。许清平看向他，眼中钦佩与疑惑交织：“成雪，你连这些门道都清楚？”

　　暮成雪干咳一声，含糊道：“听的，都是道听途说……我们分头找找那些小货栈和临时船只？”

　　序芊芊点头：“好。保持联络，如有发现，切勿打草惊蛇，立刻传讯。”

　　三人再次分开，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潜入码头的各个角落。

　　序芊芊重点探查那些位置偏僻、看守松懈的小型货栈。

　　许清平则更注重观察，他混在苦力和人流中，留意着那些神色鬼祟、行为异常之人，以及装卸货物时散发出不寻常气息的箱笼。

　　暮成雪则径直朝着码头边缘一片停泊着不少老旧小船、环境更为杂乱的区域走去。

　　他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绕过几个堆积如山的废弃木箱，目光锁定在一艘看起来毫不起眼、船身甚至有些破损的乌篷船上。

　　那船静静地靠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船篷紧闭，与周围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

　　他屏息凝神，悄悄靠近，果然在那船舱缝隙处，感应到了一缕比周围更清晰几分的阴冷妖气。

　　他心中一凛，正欲悄悄退后传讯，脚下却不慎踩到了一根废弃的缆绳，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嗖——”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乌篷船内激射而出，直扑暮成雪面门！那是一只形似狸猫，却双目赤红、爪牙泛着幽光的妖物，速度奇快无比，带着一股腥风。

　　暮成雪虽惊不乱，腰间长剑瞬间出鞘，流云剑法展开，如云似雾，堪堪架住了妖物的利爪。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暮成雪被震得后退半步，心中暗惊这妖物力量不小。

　　“这边！”他一边与妖物周旋，一边大喝出声，同时捏碎了袖中的传讯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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