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裂缝里的光

　　一
　　2003年12月2日，农历为十一月初九，这一天是何析木的生日，但由于今天是星期二，要正常上学，所以他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他跟往常一样，与沈星纪、肖暄和沈实一起出校门。
　　漆黑的夜空中有一轮明亮的圆月，它浑身散发着暖黄色的光芒。
　　天气寒冷，何析木只是双手推着自行车，就把一副加绒的手套给戴上了；沈星纪没有戴手套，只是把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原因是她即使戴手套，手也是冰凉的，根本暖不热；肖暄的脖子里系着一条黄色的毛绒围巾；沈实的耳朵上戴着一副棕色的短绒耳暖，防止冻耳朵。
　　“析木！”
　　何析木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
　　何父一边小心地护着透明盒子，一边大步向何析木这边走来，他所护着的透明盒子，里面装了一个足球主题的生日蛋糕。
　　“爸。”
　　“叔叔好。”沈星纪和沈实跟着肖暄一起喊道。
　　“你们好。”何父提起生日蛋糕，对肖暄、沈星纪和沈实说道：“今天是析木的生日，你们一起来给他过生日吧。这个生日蛋糕有点儿小了，到时候我再炒几个拿手好菜给你们尝尝。”
　　沈星纪、肖暄和沈实相互扭头看了看对方，然后沈星纪对何父说：“谢谢叔叔的好意，只不过我们几个没有带礼物，贸然前往，挺不好意思的。”
　　“你们几个小孩儿，带什么礼物呀？是不是不给叔叔面子？”
　　沈星纪、肖暄和沈实同步摇头，表示否定。
　　“既然不是，那就来！”何父又单独对肖暄说：“暄暄，你不是说过叔叔做的饭很好吃吗？”
　　“嗯嗯！”肖暄扭头对沈星纪和沈实说，“叔叔做饭真的很好吃！”
　　“好！今天一定要尝尝叔叔的手艺！”沈实爽快地答应。
　　“这小子爽快！”何父满意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沈实。”
　　“好！我记住了。”何父又看向沈星纪，“他们都去了，你不去吗？”
　　“去，谢谢叔叔。”
　　“你这孩子的性格倒是跟我们家析木挺像的，你叫什么名字？”
　　“沈星纪。”
　　“也姓沈……”
　　沈实还没等何父思考完，就开口说道：“我是她堂哥。”
　　“哦～”
　　“小姐，我可算找到您了。”沈星纪的专属司机小跑过来。
　　“王叔叔，我准备给同学过生日，你跟刘姨说一声，今晚不用给我做饭了。”
　　“好的，小姐。”
　　二
　　肖暄跟沈星纪坐在私家车上，方便给司机指路；何父骑一辆黑色踏板电动车带着沈实，何析木骑着自己的山地自行车跟在他俩后面。
　　“王叔叔，到了。”肖暄用手指着目的地。
　　“好。小姐，您要走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
　　“嗯。”
　　肖暄弯曲手指敲了几下门，然后喊道：“阿姨。”
　　“来了，谁呀？”何母比较年轻，因为她比何父小五岁。
　　“我，肖暄。”
　　“暄暄来了。”何母转而又看向沈星纪。
　　“阿姨好。”沈星纪赶紧微笑问好。
　　“阿姨，叔叔邀请我们来给何析木过生日。”
　　何母往肖暄的身后看了一下，问道：“怎么不见了你叔叔和木木呢？”
　　“他们在后面，一会儿就回来了。”
　　“好。先进屋吧，外面冷……不用换鞋了。”
　　沈星纪跟着肖暄进客厅，整间屋子不是很大，摆放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十分整洁，一面贴满奖状的荣誉墙最是醒目。
　　“你叫什么名字？”何母看着沈星纪问。
　　“沈星纪。”
　　“坐吧，不用拘束。”
　　沈星纪坐姿乖巧，身体几乎不怎么动弹。
　　“你这性子倒是跟我们家木木很像，都不太爱说话。”
　　“所以说他们俩能坐同桌嘛。”肖暄顺势调侃沈星纪。
　　“哦！你跟木木是同桌呀！”
　　“对。”
　　“阿姨！”肖暄突然一惊，她走到何母面前祈求她，“我忘记跟我妈打招呼了，她还不知道我来这儿了，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好，你别担心，我现在就去给你妈妈打电话解释。”
　　“谢谢阿姨。”
　　没过多久，何父就带着沈实回来了，何析木是最后到家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歌结束后，何析木开始许愿、吹蜡烛。
　　何析木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眼睛给睁开了，然后肖暄好奇地发问：“何析木，你这么快就许好愿望了吗？”
　　“嗯。”
　　“什么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沈实赶紧打断肖暄的话。
　　何析木没有说出自己的生日愿望，因为他害怕真的不能灵验。
　　“你们先切蛋糕吃吧，我去厨房再炒几个菜。”何父拉着何母进厨房了，给几个小孩子留下玩耍的空间，毕竟有大人在的地方，小孩子难免会有些拘谨。
　　“对了，肖暄，你怎么还吃过何析木他爸做的饭？”沈实问出了这个如鲠在喉的问题。
　　“因为我们俩是小学同学。”
　　“原来你们两个这么早就认识了。”沈实看了看沈星纪。
　　“我早就知道了。”
　　“沈星纪，你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
　　“你又没问我。”
　　“行。”
　　沈实左手托举起蛋糕靠近荣誉墙，右手指着密布的奖状对沈星纪感慨，似乎也想气她一下：“沈星纪，这小子的奖状可是比你的还多呀！”
　　“专心吃你的蛋糕吧。”
　　沈实看着沈星纪，露出得意的一笑。
　　何析木的家里几乎没有可以娱乐的东西，于是，何析木在电视机上放了成龙《警察故事》的DVD碟片。
　　电视机里突然响起了电影的声音，沈星纪便转过身问何析木：“何析木，你放的是什么电影？”
　　“成龙的《警察故事》，很好看的。”
　　除了何析木跟自己的父亲看过这部电影之外，沈星纪、肖暄和沈实都没有看过，所以四人便一起围在电视机前看电影。
　　沈实看见电影里阿美拿着生日蛋糕给陈家驹过生日，便借此机会询问道：“肖暄，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农历一月初六。”
　　“你也是1988年的吗？”
　　“对呀。你们应该都没有我大吧。”肖暄一脸骄傲地说。
　　沈实不说话了，何析木也没有吭声，沈星纪有些吃惊地说：“嗯，沈实是农历六月初五，我是农历十二月初七。真没想到，你看着不大，但却是我们几个当中最大的。”
　　“沈实，叫姐姐。”
　　沈实装作一副认真看电影的样子，不理会肖暄。
　　沈星纪和肖暄相视一笑，但何析木不笑，因为肖暄也曾挑逗过他。
　　由于时间原因，沈星纪、肖暄和沈实没能接着看《警察故事续集》。
　　何析木今年的生日愿望：希望年年如此。
　　三
　　夜色已深，没有多少户人家还亮着灯。
　　何析木和沈实都已熟睡，但是肖暄却还在挑灯夜战，她不是作业没完成，而是在给何析木补办生日礼物。
　　第二天的大课间，沈星纪跟肖暄走出教室，准备一起去接水：“肖暄，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你问吧。”
　　“你跟何析木相识多年，应该知道他的喜好吧？”沈星纪怕肖暄误会，又赶紧向她解释道，“嗯……我就是想给何析木补一个生日礼物而已，要不然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沈星纪昨晚为了生日礼物的事情苦思冥想，没有睡好一个安稳觉，但是也不影响她第二天的精神，这也许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的缘故吧。
　　“何析木平时喜欢踢足球、看成龙的电影。”
　　“那你知道何析木穿多大码的足球鞋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肖暄低下头，脚步随着语速变得缓慢，声调也降低了不少，明显丧失了自信心，“沈星纪，你准备送何析木一双足球鞋呀？”
　　“怎么了？”沈星纪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只是跟你一比，我的礼物根本拿不出手。”
　　“心意最重要，你给何析木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呀？”
　　肖暄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一幅水彩画，上面是我们给何析木过生日的场景。”
　　沈星纪拉住肖暄的胳膊，没有丝毫的嫌弃，而是好奇地请求道：“这个礼物很有心意，能拿给我看看吗？”
　　“它在我座位的抽屉里。”
　　“我们先接水，一会儿回班，你拿给我看看。”
　　“还是等中午人少的时候再拿出来吧。”
　　“肖暄，你的画功很好，自信一点儿。”
　　“不是，主要是怕别人问东问西的。”
　　“好吧。”
　　沈星纪和肖暄接完水，在回班的途中遇到了沈实。
　　“嗨！”沈实跑到肖暄的身后大喊一声。
　　沈星纪和肖暄都被沈实吓了一跳，然后沈星纪毫不留情地吼道：“沈实！”
　　“我就是想逗一下你俩，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堂哥……”
　　“沈星纪，你想干什么？”沈实见沈星纪对自己的态度转变过快，还温柔地叫自己堂哥，瞬间警惕起来。
　　“你给何析木准备的什么生日礼物呀？”
　　“哦～”沈实这才对沈星纪放下警惕心理，“就这事儿呀。”
　　“快说。”
　　“行，沈大小姐，我送的礼物绝对是何析木最稀缺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呀？”沈星纪和肖暄一起追问沈实。
　　“当然是游戏机呀！”
　　“我们走。”沈星纪和肖暄默契地拉住对方准备回班。
　　临走时，沈星纪还送给沈实一句话：“我就不应该问你……不许送！”
　　“是你要问我的，现在又来怪我！”
　　四
　　沈星纪和肖暄跟沈实商量好了，晚上放学的时候一起给何析木生日礼物。
　　“放学后，慢点儿收拾东西，沈实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沈星纪给何析木写了一张纸条。
　　“哪里？”何析木把纸条推回给沈星纪。
　　沈星纪收起纸条，没有再给何析木回话。
　　放学后，何析木照着沈星纪的话去做了，等到班里的人都走完了，他才看见沈实过来。
　　何析木低头想看一下时间，然后发现自己的手表坏了。
　　沈实凑到何析木的旁边说：“你这表不准了吧，现在怎么可能才下午六点。”
　　“我也是才发现自己的手表坏了。”
　　“这样吧，你把手表给我吧，我看看能不能修好。”
　　“谢谢。”
　　“哎，先别道谢，我可不能保证一定会修好。”
　　“没关系。”
　　何析木跟沈实走进熟悉的音乐教室，他看到沈星纪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生日快乐》，校服无法掩盖住沈大小姐优雅的气质，一个个音符组成悠扬的曲调，飘进何析木的心里。
　　“弹得怎么样？”沈星纪走到何析木的面前问道。
　　何析木回过神说：“很好听。”
　　“接下来，该展示我送的生日礼物了。”肖暄从自己身后拿出一幅水彩画，大小跟一张A4差不多。
　　这幅水彩画的内容是何析木在闭眼许愿，亲人好友都聚在身边。
　　“谢谢。”何析木接过肖暄手中的水彩画。
　　“何析木，我本来是想送你游戏机的，结果她们偏不让。”
　　“心意领了，游戏机就不必了。你帮我修手表，就当是送我生日礼物了。”
　　“行。”
　　肖暄不太相信沈实的技术：“沈实，你不用勉强自己。”
　　沈实一脸不服气：“你不相信我？”
　　“你先把何析木这个手表修好再说吧。”
　　“要是我真的能修好呢？”
　　“肖暄，沈实确实擅长修东西。”沈星纪关键时刻站出来给沈实证明。
　　肖暄思考了一下，回复沈实道：“那就证明你会修呀。”
　　听见肖暄这句话，沈实完全笑不出来，但是他发现沈星纪与何析木居然笑得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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