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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她
谈恋爱这三个字在她听起来就太有仪式感了,她没觉得杨择栖在跟自己谈恋爱,还是回答,“明白,上楼吧。”
由于杨择栖早晨五点的飞机,就只能陪她待六个小时。
范妍似乎格外珍惜,把这几天画的作品都搬出来放在了沙发上,想挑一副最好的送给她。
杨择栖站在阳台上抽烟,他眼神平平,目光却一直在她身上,烟烧到头了都没发现,他被烫了一下,没什么反应的把烟头扔了。
他问她,“你还不准备睡觉?”
酒店就一张床,她总不能把杨择栖扔沙发上,自己睡觉,“我们通宵吧,等会儿我送你去机场。”
杨择栖看出她在想什么,“我睡沙发,你睡床。”
范妍拉着他坐下,“等会儿再说,先看看我画的。”
“我不懂这个,但是我知道你专业挺不错。”
“那是以前了,你挑一副。”
杨择栖放眼望过去,四五副油画放在桌上,他看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分辨哪个颜色好点,哪个人物比较合眼缘。
最后他指了指中间那副,“这个怎么样?”
“你眼光真准。”
“有什么说法么。”
“你连你自己的背影都认不出来了?”
杨择栖目光再次放在那副画上,画中的人身型修长,穿着一件衬衫,头微微侧着,可以看见他高挺的鼻尖和修长的睫毛。
好像下一秒就要转身把你装进他的瞳孔里,又迟迟不动,是她视线里的杨择栖。
杨择栖捏了下她的脸,柔声问,“我平时这么冷漠?”
范妍说,“不冷漠,就是忽远忽近的。”
“我怎么觉得是你天天躲着我。”
好像刚开始是这么回事,她嘀咕,“那时候不是不了解你。”
也不想见到他。
杨择栖凑过去,“说什么?声音太小了听不见。”
范妍把头往他方向靠,湿热的气息碰洒在他耳边,她细若蚊声,“我说,那时候不知道你这么好。”
杨择栖问她,“这么好,是多好。”
她又没跟其他异性有过感情交流,怎么就判定自己是“好”。
范妍说出自己的感受,“比我家人好。”
杨择栖不想让她对家人失望,“有可能你家人只是表达方式不一样,他们也很好,很爱你。”
“没你好。”
“怎么没我好?”
范妍起身把画拿起来,“我不跟你绕口令了。”
杨择栖看她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问了,“早点睡。”
范妍心思不要太明显,“我睡了你怎么办,你大老远跑过来,我总不能让你真的睡沙发,而且这个床挺大的。”
说完就后悔了。
又又又又沉不住气了!她很想骂自己。
杨择栖没立刻回答,范妍感觉“等了半天”这四个字被具象话,分分秒秒都很漫长。
他那样的眼神望着她,忍俊不禁,“我睡觉不踢被子,愿不愿意收留我。”
范妍听见这个答案,睫毛都颤动了两下,“可以。”
这是她们第二次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中间隔了一条鸿沟,谁也没越过去,范妍看着杨择栖的侧脸,赤裸裸的打量他。
他真跟一个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啊。
睡到凌晨四点。
杨择栖轻轻掀开被子,谁知道范妍一下就醒了,她揉了下眼睛,“早啊。”
杨择栖笑,“早。”
“先去吃早餐。”
四点钟的餐厅居然还有人,估计也是忙于工作,跟他们的位置隔了几桌。
范妍点了份热曲奇和牛奶,给杨择栖点了个鸡蛋羹,知道他是个中国胃,吃东西挑,尤其不喜欢太咸的东西。
很难想象他以前在国外读大学是怎么克服饮食习惯的。
范妍问,“你以前在国外吃的惯吗?”
他说,“我会做饭,你有时间可以尝尝。”
远处那桌的女人头侧了下,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声音有些熟悉,磁性却不低哑,饱满又清润,在斯坦福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台上演讲,就是这副好嗓子迷的许多中外学生纷纷喊OMG。
范妍好像吃过,“茶炒排骨?”
“难为你记得。”
“早说那菜是你炒的。”
“说了你就多吃几口?”
范妍感慨,“当时的我知道后可能更不会吃。”
那时候两人刚结婚,她进门还没到一个月就是生日,想着这大小姐在自己家,生日怕都是千尊万贵被捧着过的,总不能过来就怠慢她。
花钱太没心意,买礼物摸不准她性子,思来想去,干脆亲自做个菜。
可以算得上两人第一次和平面对面相处,刚坐下她还能强行维持礼貌,后面吃着吃着,不知怎么了,转头就往楼上跑,把门一关。
赵姨是个实心肠,在门外问,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她哇的一声在里面哭,说,“如果没结婚,我现在应该在巴黎读研究生,这个生日应该是我的升学Party。”
老一辈的人,无法共情,觉得女人结婚不是正常?她劝导,“太太呀,这样的生活多少人都羡慕,你……”
杨择栖阻止赵姨说下去,让她去忙,这场联姻两家人都得到了好处,只对她没有好处。
偏偏是最好的二十岁嫁进来,因为杨择栖的优秀,所以别人都忽略了范妍的损失,觉得她不识好歹。
他在门外听她崩溃哭了很久。
杨择栖生平第一次觉得愧对别人,“抱歉,真的抱歉。”
现在不一样,她居然开始心甘情愿,全然忘记当时怎么不服命运,“但如果现在你做给我吃,我肯定会吃完。”
杨择栖本来还想回忆某些片段,被她这一说,回过神来。
远处桌的女人转身,看见一个背影,是他不会有错。
背影的前方是个女人,确切来说是女孩,年纪比自己大约小了七八岁,粗略看过去,雪白的皮肤,眉眼间像含了一汪秋水,笑的时候,仿佛冰雪消融。
这样的脸,哪怕是隔远看,都美的让人怜惜,连呼吸都放缓,怕惊到她。
范妍考虑杨择栖要赶飞机,这段饭以照顾他为主,又是夹菜又是倒水,像模像样。
杨择栖塞了块饼干在她嘴里,“别忙活了。”
范妍最后给他续了杯牛奶,故意夹着嗓子模仿他,“快吃吧。”
前桌的女人起身朝着两人走过来,“杨择栖,真的是你啊。”
杨择栖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转头,他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真巧。”
施桐有点恍惚,这么多年不见,他的容貌没变,看着更沉稳了,“我刚从意大利赶过来,这位是?”
他大方介绍,“我太太。”
施桐的目光再次停在她的脸上,小姑娘长得实在是精致,“真好看,你很有福气。”
“谢谢。”杨择栖听见她刚才说意大利,“还在那工作?”
“毕业后一直稳定在公司,托你的福,没被总裁刷下来,还进了管理层。”
杨择栖说,“是你有能力。”
施桐没别的意思,毕竟以前帮过自己,怎么也要过来打个招呼,“多谢你夸奖,不打扰了。”
吃完早餐,范妍送杨择栖去的机场,她顺嘴疑问,“刚才那个是谁啊。”
开车的吴沛看了眼后视镜。
杨择栖脸上带着一副不足挂齿的笑意。
范妍本来就是随口,被这表情弄得有点好奇,“前女友?”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范妍很想问下去,但是看杨择栖似乎不在乎。
她就问别的,“又去韩国?”
“标书要做好了,最近有点忙。”
范妍哦了声,靠在他肩膀上睡觉,他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竹木香味,特别好闻。
要说人好奇的时候,上帝总会给你一探究竟的机会。
隔天早上范妍在餐厅吃早餐,碰见了施桐,她穿着高跟靴,一件黑色立领外套,提着爱马仕鳄鱼皮包包,火急火燎坐下点餐。
她带着耳机,跟那头用法语沟通,说二十分钟后才能到,让他们先准备着。
施桐边打电话边化妆,口红、粉饼和睫毛膏一股脑甩桌子上,又叫服务生给她准备一份意大利面,服务生跟她说人很多,意大利面很慢。
范妍面前放了份刚点的意大利面还没动,她把面端给了她。
施桐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打电话,一个手拿镜子,另外一个给自己上睫毛膏。
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面出现在施桐的视线,她抬眼看见范妍比划了个请吃的手势。
她点头致谢。
服务生拿着餐前面包回来的时候施桐已经不见了,范妍跟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哥说,“给我吧,不会投诉的。”
范妍这时候还没想打听两个人之间的事,晚上对方却主动敲响了范妍的房门。
门外人说,“我是施桐。”
范妍隐约听出了她的声音,打开门,“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她手里拿了一瓶红酒,指尖夹着两个高脚杯,“想跟你聊聊,没叨扰你吧?”
若是别人可能有点冒昧,既是杨择栖的前女友,那人品一定也很好。
范妍给她让路,“随便坐。”
施桐不见外的坐下,“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套房啊。”
这个房间是杨择栖订的。
范妍给施桐倒水,背对着她说,“是大了点,不过我在这睡的挺好,读大学的时候养下来的习惯。”
施桐双手接过她双手递过来的水杯,“难怪你能听懂法语,原来在这读的大学,哪个学校毕业的呀?”
范妍坐她旁边,“巴黎美院。”
施桐眉毛挑了下,把杯子拿开,用手连忙擦了擦嘴,惊讶道,“那算算年龄,你十八岁法语就B2了?”
巴黎美院要求法语达到B2,方便学生理解课程。
“差不多,我十七岁去的那个学校,不过毕业后就结婚了。”
施桐听后又喝了口水,“哦…这样啊。”
怎么不继续留学呢。
两个人气氛沉默了几秒,有点陌生人之间的尴尬。
范妍主动去开面前的红酒,施桐去帮她,她的手上涂了淡淡的指甲油,手指很长,上面却有些错落的疤痕,但不影响美观。
这瓶酒有年代了,红酒塞不太好取,施桐握住瓶身,范妍用力一拽。
塞子跟工具一同飞了出去,两个人一起笑出声,场面出奇的和谐。
施桐没有把酒倒在醒酒器里,而是先去敬她,“谢谢你的意大利面。”
“举手之劳。”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几杯红酒下肚,话题扯上了某人。
范妍实在是好奇,“给我讲讲杨择栖跟你在大学的时候呗。”
施桐喝酒的动作停了下,“你知道我们两个有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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