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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本学年的第一个周末，黎耶本想去找学院的导师，顺便为她的傀儡新增一名成员，结果对方竟是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表示要去处理一些事，半年内都不会回来了。
黎耶：“……”
她捏着那张纸条，站在导师办公室里，思考了一下，吟诵起许久未用的咒语，施了一个无魔杖的追踪魔法。
施法通常是需要魔杖的，魔杖是由魔导材料制成的东西，用来辅助施法。
但黎耶仗着自己是不惧躯体损毁的亡灵，曾用某种方法将自己都炼成了魔导材料，这才能脱离魔杖的辅助直接释放魔法，实际上她的魔法水平并没有高到能够无杖施法的地步。
成为一具骷髅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最直观的，就是不需要饮食和睡眠，受伤了也无所谓，即使所有骨头都被打散了架，也可以拼起来。
杀死一个亡灵是很困难的事，唯有将亡灵骷髅的每一块骨头都打成粉末，再趁着其无法反抗之际将骨灰全部倒进火山岩浆里，才有可能杀死对方。
亡灵没有痛觉，没有味觉，凡是人类有的五感，亡灵都没有，刚诞生的亡灵甚至看不到东西，也听不到声音，亡灵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时候不过是一具无法感受世界的骷髅架子，它们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即使大风呼啸而过，它们也置若罔闻。
初生的亡灵只会被活物的气息和同类亡灵的死气吸引。
世界上有一种感官魔法，是某个不知名的法师为了帮助残疾人而发明的，能够让聋子得到正常的听觉，瞎子得到正常的视觉。
而黎耶稍加改进后，让这种魔法可以作用于亡灵，让亡灵拥有正常的感官，这个研究成果的第一个受益者是她自己，刚变成骷髅的她过了一段时间的又瞎又聋的生活之后，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恢复了正常的视听，看到阳光从法师塔的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她差点喜极而泣。
目前绝大多数的亡灵都生活在地下世界，这个世界的地底是空心的，往地底下挖几千米就能抵达人们所说的地狱，到处都是游走的白骨骷髅，那是独属于亡灵的广袤国度。
目前能够抵达亡灵之国的方法很少，除了大陆最东部的一条因地脉运动而产生的巨大裂隙，那条裂隙很深很深，一眼望不见底，恰好将亡灵的世界凿开了一条缝，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办法能直通亡灵之国。
黎耶在地下世界待的时间不长，她过不惯没有阳光的生活，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自己的法师塔里。
在她宅家不出的时间里，纳西瑟斯将亡灵之国治理得井井有条，时不时会送过来一些治理成果给她过目，对方还颁布了一些有趣的法令，让她都忍不住为之侧目。
【通过考试的亡灵，才有资格成为父母。】
这是纳西瑟斯在两百年前颁布的法令，所有亡灵都必须遵守。
亡灵的父母与寻常意义上的父母不同，目前有理智的亡灵几乎都是自然生成的先天亡灵，用黎耶的亡灵转化术变成的亡灵则因为技术残缺而大多存在缺陷，对于那些有智力的骷髅们来说，父母就是教导他们感官魔法的人。
人类的父母将孩子带到世界来，而亡灵的父母会教会孩子如何感知世界。
颁布这条特殊的法令之后，纳西瑟斯曾洋洋得意地和她炫耀，“婆婆，我觉得这条法令很合理。您教会我感知魔法，所以您是我的长辈，所有亡灵都应该像我们这样，但他们都很笨，远没有您这么聪明，所以也不可能像您一样一开始就将长辈做得很好，因此必须要经过考核才能上任成为其他年轻的骷髅的父母。您觉得我的想法怎么样？”
黎耶怔了下，语气里带着些惊叹，“你是一位合格的亡灵君主了。”
纳西瑟斯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但是在长辈难得的夸奖下，他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黎耶就戏谑地望着他，他又有点不好意思，随便找了个由头逃跑了。
“……”
亡灵所在的地下世界就是人们所说的地狱，那里只有亡灵能生存，在地上世界的乱葬岗自然生成的亡灵都会循着本能的指引，慢慢地回到地狱，他们生来就知道地狱在哪里，会自动往大陆最东部的那天裂隙迁移，这或许需要很长的时间，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几十年，对亡灵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
时间对亡灵来说没有意义。
纳西瑟斯亲切地喊她婆婆，一直喊了快三千年，就在去年，纳西瑟斯度过了他的三千岁生日，黎耶什么礼物都没送，因为她忘了，最后还是纳西瑟斯自己找过来的，在她的法师塔下大声呼唤她，她才从诸多有关炼金的奇思妙想中回到现实。
“婆婆！”黎耶好像又听到有人这么喊她。
幻听吗？
黎耶回过神来，面前是一只油光水滑的乌鸦，脚上戴着一个银圈，身上泛着浓郁的死气，嚯，居然是一只亡灵乌鸦。
乌鸦口吐人言，一张嘴就是纳西瑟斯的声音，证明之前不是幻听。
“婆婆，您怎么跑到人类的地盘来了？这里离地狱好远，我飞了好久好久。”乌鸦拍着翅膀，在空中转着圈飞翔，“看，我的新使魔！”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黎耶冷淡回答。
“太过分了！我不是您最爱的小骷髅了吗？”纳西瑟斯委屈地说道。
“你看起来好像很闲。”黎耶转移话题，“地狱北部的叛乱处理好了吗？”
“没有。”纳西瑟斯一想到这个就生气，“他们瞧不起我，以为我离了婆婆就不行，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我会让他们为他们的轻视付出代价的！不过，比起这个，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黎耶问道。
“您忘啦？”纳西瑟斯清了清嗓子，“今天是骷髅婆婆的三千两百四十三岁生日！”
“哦。”黎耶语气平淡，“但是婆婆今年不打算给你发奖励。”
“为什么？”
“我生日为什么要给你奖励。”
“但是以前都有的！”纳西瑟斯附身的乌鸦瞪大眼睛，差点扑到黎耶身上来，被黎耶敏捷地躲开了，“为什么今年没有？”
“没有为什么。”黎耶冷酷地回答。
“……”乌鸦落到桌子上，开始踱步，像是赌气似的，开始自言自语，“我要在地狱颁布一条新法律！”
见黎耶不理他，转身要走，余光悄悄注意着婆婆的纳西瑟斯顿时急了。
“你怎么不问我要立什么法？”纳西瑟斯气鼓鼓地说道。
看这气得，连“您”都不说了。
黎耶心中好笑，“不重要。”
“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纳西瑟斯生气地用翅膀拍她的脸，“我等会儿就去找议会的人，让他们马上起草然后发布【老骷髅必须在生日给小骷髅发奖励】的法律！”
黎耶有点想笑，她的乖孙子甚至不敢用力拍她，只敢做做样子地拍她的侧脸。
算了，看在纳西瑟斯这么努力的逗她笑的份上，给点奖励吧。
“自己去我的法师塔里拿。”黎耶扔给对方一把钥匙，“就在三百八十二层，钥匙是这个。”
“我进不去您的法师塔。”纳西瑟斯委屈地说道。
“进得去。我开放了权限，只要你不进入四百层以上的楼层，法师塔不会把你丢出去。”
“那我要是进入四百层以上的楼层呢？”
“……”黎耶没说话，淡淡地看了乌鸦一眼，眼神就像在说：你说呢？
“会被扔出去。”纳西瑟斯自己得出了结论，“那我走啦。”
黎耶摆了摆手，示意快滚，结果乌鸦刚飞出去几秒，正当她抬步要走时，又飞回来了。
“差点忘了说！”纳西瑟斯急急忙忙地飞回来，“婆婆，我的军团在尸骸之森找到了整副龙骨……”
“一整条龙的骨头？”黎耶问道。
“是的，您不是要用龙骨做实验吗？我让军团把龙骨拆解了送到您的法师塔来。”
“……”黎耶想了一下，“不要拆解那条龙，先送到最近的城池看管起来，至于其他的，等我什么时候回地狱再说。”
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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