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弦回响：冰山与太阳的共振

　　Part 1：冲锋与“障碍”

　　观众人群像退潮般缓缓向出口流动，嘈杂的交谈声和散场的脚步声充斥着音乐厅。夏阳却逆着人流，拉着罗奕，像两尾笨拙的鱼，奋力朝后台入口的方向挤去。

　　“慢点慢点！”罗奕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赶着去投胎啊？人又不会立刻飞了！”

　　“哎呀快点嘛！”夏阳头也不回，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紧张和急切，“去晚了说不定她就走了！或者被很多人围住了！”

　　罗奕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跟上她这陷入莫名亢奋状态的闺蜜。

　　后台入口处果然已经聚集了一些人。有献花的学生，有前来祝贺的老师，还有几个像是媒体记者模样的人拿着录音设备在等待采访指挥或首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热闹的、喜气洋洋的喧嚣。

　　夏阳和罗奕挤在这小群人外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夏阳踮着脚尖，伸长脖子，试图从偶尔开合的后台门缝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了吗？”罗奕问。 “没有…好多人挡着…”夏阳有点着急。

　　就在这时，后台门被推开，乐团成员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走出来，脸上都带着演出成功后的轻松笑容。人群立刻涌上去一些，送上鲜花和祝贺。

　　夏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个出来的人。

　　终于，在几个谈笑风生的管乐手之后，那个清瘦的身影出现了。

　　林曦依旧穿着那身黑色演出长裙，外面随意披了件自己的外套，琴盒背在身后。她微微低着头，似乎想尽快从这热闹的环境中脱身，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疏离。她身边没有其他人，独自一人走着，与周围欢庆的氛围形成一道无形的隔膜。

　　“来了来了！”夏阳猛地抓紧罗奕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嘶——轻点！我看到了！”罗奕吃痛地甩开她的手，“上啊！趁现在人不多！”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夏阳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罗奕教的“真诚直球”台词快速过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迈开步子，朝着林曦的方向迎了上去。

　　Part 2：笨拙的直球与冰封的壁垒

　　林曦正低着头快步走着，只想赶紧回休息室拿东西然后离开。眼前的光线忽然被挡住，一个身影拦在了她的面前。

　　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抬起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熟悉的白色衬衫，和一双更加熟悉的、亮得惊人的眼睛。

　　是观众席那个女孩！

　　林曦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原本就微蹙的眉头下意识地拧得更紧了些。一种被打扰的不悦和演出后未散的紧绷感让她周身的气压瞬间变得更低。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冷淡的黑眼睛看着对方，无声地表达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被这样一双眼睛近距离地盯着，夏阳之前准备好的所有台词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那…那个…”她张了张嘴，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干发颤，“你…你好…”

　　林曦依旧沉默地看着她，等待她的下文。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针，让夏阳无所适从。

　　“我…我刚才看了你的演出…”夏阳几乎是机械地背出了第一句计划好的话，“…非常…非常精彩！我特别喜欢！”她的语速快得像是在赶时间，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谢谢。”林曦终于开口了。声音清冷，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像是对无数类似夸赞的标准回应。她甚至微微侧身，做出了一个准备绕开她离开的姿态。

　　这个反应让夏阳更慌了。计划完全失败了！对方根本不想搭理她！ “等…等一下！”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能认识你吗？”

　　这句话问得直接又笨拙，甚至带点莽撞的孩子气。

　　林曦准备离开的动作顿住了。她重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夏阳脸上，带着更明显的审视和…一丝困惑。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这种突兀的、来自陌生人的请求。

　　“认识我？”她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是疑问还是反问，“为什么？”

　　“因…因为…”夏阳被她问得噎住了。为什么？难道要说因为我觉得你好看又可怜还想给你送温暖？还是说因为我偷看过你练琴还觉得你像冰火山？哪个听起来都像变态！

　　她卡壳了，脸涨得通红，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像个考试忘了答案的小学生。

　　林曦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样子，眼底的困惑更深，但那份拒人千里的冰冷并没有融化。她似乎失去了耐心，不再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淡淡地说：“抱歉。”

　　说完，她不再停留，径直从夏阳身边绕了过去，脚步甚至比刚才更快了些，仿佛要甩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夏阳僵在原地，看着那个毫不犹豫离开的黑色背影，感觉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刚才所有的勇气和热情瞬间熄灭，只剩下满满的尴尬和失落。

　　失败了。果然…被讨厌了吧。

　　Part 3：意外的转机与学姐的助攻

　　“看吧，我就说成功率低于1%。”罗奕的声音在旁边凉凉地响起，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冰山要是那么容易靠近，就不叫冰山了。”

　　夏阳瘪着嘴，眼圈有点发红，强忍着才没让丢人的眼泪掉下来。“她…她就那么走了…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不然呢？难道还跟你坐下来喝杯茶聊聊天？”罗奕虽然毒舌，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行了，别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至少你勇过了，回去我给你煮泡面加双倍火腿肠…”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插了进来：“嗯？刚才是不是有人想找我们小曦？”

　　夏阳和罗奕同时转头，看到一位气质优雅、带着亲和笑容的女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旁边。她已经换下了演出服，穿着常服，脸上带着演出后的轻松和一丝好奇的笑意，目光落在明显情绪低落的夏阳身上。

　　“你们好，”她笑着主动自我介绍，“我是叶雯，乐团的首席。”

　　夏阳认出了她是台上那个很照顾林曦的首席小提琴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被戳破了心事，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好。我叫夏阳。我…我…”

　　叶雯笑了笑，眼神很友善：“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了，在台下，看得很投入。”她的目光在夏阳背着的画板包上扫过，“你是…学画画的？”

　　“啊，是！我是插画师，自由职业…”夏阳连忙点头，像是回答问题的小学生。

　　“怪不得，”叶雯了然地点点头，笑容更深了些，“眼神那么专注，和我们这些粗人不一样。你找林曦是…？”

　　“我…我就是很喜欢她的音乐…想…想认识一下…”夏阳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在刚刚被拒绝后显得格外苍白。

　　叶雯看了看她通红的脸和有些湿润的眼睛，又回头望了一眼林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曦她…性格是有点慢热，也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叶雯的语气很温和，并没有丝毫责怪或看不起的意思，反而像是在解释，“她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嗯…可能有点被吓到了？”

　　被吓到了？夏阳愣了一下。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怕吗？

　　叶雯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着补充道：“她平时世界里差不多只有琴和谱子。你这么突然又…嗯…热情地冲过来，对她来说可能冲击力有点大。”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你倒是第一个这么直接冲过来只想‘认识她’的观众。通常大家要么找指挥，要么找首席。”

　　这话里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夏阳不太确定。

　　叶雯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和笔，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 “这是林曦的手机号。”她将便签纸递给夏阳，在夏阳震惊的目光中眨了眨眼，“别误会，不是我能随便给她号码。是她之前提过，想找个人帮她画一组演出宣传用的插画，我觉得你的气质很合适。当然，这只是个引子，能不能成，还得你自己去问她。”

　　她将纸条塞进还在发懵的夏阳手里，笑容里带着一丝鼓励和…看好戏的意味？ “就说是我介绍的。至于之后嘛…”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说完，叶雯对她们挥挥手，转身优雅地离开了。

　　夏阳捏着那张还带着一点点体温的便签纸，看着上面那串数字，感觉像做梦一样。

　　峰回路转！

　　罗奕凑过来看了一眼纸条，吹了声口哨：“行啊，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位学姐，是个高手啊。”

　　夏阳的心跳再次加速起来，这一次，是因为希望和重新燃起的斗志。

　　她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林曦消失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纸条。

　　手机号… 插画… 叶雯学姐…

　　好像，冰山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至少，现在她手里有了一张或许能敲开那扇门的、小小的地图。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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