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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十米之外
“喂喂，让你猜你还真猜啊？就算有解题过程，这也太……你不会也有类似的能力吧？”
乐涵睁大眼睛，麻花辫都惊得翘起来一截。余知西却像拂开一片落叶般，轻飘飘截住话头:
“她没有。”
“因为我在奶茶店胡思乱想的时候，你一直在我旁边，对吗？”
我声音苦涩。
在奶茶店玩手机是一个很好的掩护，不止我，他也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他从进奶茶店起，就一直坐在我旁边桌！
猜出读心能力是一回事，发现读心者一直在旁边是另一回事。这一瞬间，我终于理解了乐涵的隐瞒——
一旦知道他的能力，就必然会对他产生敌意和戒备。就算是迟早要告诉我的东西，乐涵也不想现在透露。
“没关系的。”
余知西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本来就是要跟你说的。你都害怕她了，你需要一个解读者。”
但肯定不是此时、此地、此刻，在甚至能叫欢脱的互损氛围下暴露这点。
提前刨出这点似乎没有特别的好处，纵然如此，我并不后悔。并非好奇，单纯是觉得，论武力，我是纯粹的普通人，连应对“班里排不上号”的乐涵都需要余知西解围。要是连抓漏洞的能力都没有，只会被这些能力乱七八糟的同学彻底无视，当成路边一条。
僵硬的气氛持续片刻，还是乐涵打起圆场:
“哎，其实嘛，读心能力也没那么严重，也不是不能反击的。你看就像我，我有时候脑内嗑cp尖叫都被他听到了，多尴尬啊！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了，就猛猛写他黄文！耽美向的！他是受！主打一个来啊，互相伤害！”
“他不能阻止你播放黄文？”我立刻抓住细节，“换句话说，他不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读心，不能过滤无用信息？他的能力是被动型，不能关？你也没办法防护他？”
乐涵脸色又僵住了，脚一跺，气恼道:
“你是新人，还是侦探啊？你那么敏锐做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你是大漏勺？”余知西若无其事地掸掸衣领，甚至还凉凉吐槽一句。
“肯定是新人太强，不是我太弱！”乐涵不服气地一扬脸，“不该说的我可都没想过要说！”
“这么说……刚刚他还真不知道你不准备说，想读都读不到，不然不会紧张，”我复盘着刚才的细节，看向始终站在十几米外的乐涵，“他有能力限制？限制是距离？”
“你都快猜完了，”余知西无奈地摇头，“我的能力是左耳能听到十米内大家的心声，被动的，关不了。你要讨厌，平常可以离我远点。”
离他远点……他可掌握了这整个班级的秘密！再怎么不情愿被窥探思绪，在安璃梦面前，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至少这个超能力让他先前对安璃梦的断言多了几分可信，某种程度上，也算个好消息。
我赶紧又回想一下刚刚那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的气氛，决定还是别去介意，让思绪随波逐流，想到啥说啥比较好:
“介意有用吗？上学的时候，肯定维持不了这个距离吧？除非说班上的声音足够吵，每个人的心声像鸭子一样吵成一团，你听不清我心里话……”
乐涵的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欲言又止，余知西倒是做了解答:
“你到时是我同桌，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告诉你。”
说这话时，余知西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乐涵，却看向不远处那些边打篮球边抽空学习的普通人，只把侧脸留给我。他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宣告:
“你是被占卜出来的，你已经展现了你的敏锐。如果你也不想被囚禁在这样的班级，你可以去改变她，我们大家都会帮助你。”
“这么说，新人很厉害？”乐涵歪了歪伞，遮住了脸，语调似乎是好奇，又似乎有点挑衅和不服。
“我？改变她？”我露出小妖听到自己要除掉唐僧师徒的表情，“只要占卜不是100%准确，我就觉得一定是占卜失误了。话又说回来，她要是能100%预言未来，这么强力的能力，还能有什么愿望要我实现？”
“谁说我们在预言未来了？”余知西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占卜未来当然很难，所以我们一般只占卜无法改变的‘现在’和‘过去’。那样就只是搜索了。”
“占卜现在？”
“完整的占卜是——占卜出一个和安璃梦相性最合适、能够改变她现状、实现她愿望的人。然后，占卜从人海中锚定了你。”
“她的愿望是什么？”
“被纯粹地爱。”
“呃……”我嘴角一抽，“这似乎不该是我干的活。”
都不认识，玩什么先婚后爱啊？
余知西笑笑。
“占卜只说实现愿望，可没说是什么愿望——只要她不执着于这个愿望，你不就同时符合改变现状和实现愿望吗？所以，我才会说，让你改变她。”
“……要不我们还是聊聊这样占卜的准确率吧。”
感觉也不是我能干的活。
“百分之百。”
余知西的语气，温和得接近冷酷。
“只对几次就能算胜率100%了？就不能是还没遇上困难的占卜？”我不太信。
余知西笑了笑。
“那可不是几次。你到我们班上，就知道我们占卜用得有多泛滥了——考完试查谁用超能力作弊都得用占卜呢。”
“她还帮你们占卜这种小事情？”我意外了。
“啊，是另外的占卜师。”
先是超能力发明家断信号，又是占卜师查作弊，你们这么热爱学习的吗？我嘴角一抽，下意识瞟了乐涵一眼，刚想从她表情寻找点信息来佐证，却发现她正在……
玩手机？
这么说起来，明明是三个人的聊天，却有一个活泼的家伙突然就安静如鸡了呢。
不对劲。
“说起来，学校不是没网吗，你玩的什么？”
我故意大声说。
“学校没网，可不代表我没网！”乐涵的麻花辫随着抬头的动作甩出一道弧线。她故作骄傲地挺起胸脯，语气洋洋得意，手指却不自觉地在手机壳上滑动着，有点不自在的样子:
“知道鬼来电不？我可是鬼，哪有能阻挡我的信号屏蔽啊！”
她听得到啊，那先前……不会是故意回避话题吧？
我还在揣摩，肩膀却被余知西拍了拍。我转过头，看到他温和的笑容:
“这班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小故事，每个人的故事，最好是每个人自己说。你想做点什么的话，那就先去打探班里每个人的故事吧。从这些故事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安璃梦，了解足够了，再做出你的决定。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来。”
“那我的故事你就先跳过吧！”乐涵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炸响，声音甚至有些破音，像是急着盖过余知西的话。她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麻花辫尾，眼神飘忽，却又强撑着扬起下巴：
“神秘感可是美少女的浪漫！你、你们难道想让我变成‘哦就是那个会鬼来电的普通同学’吗？我拒绝！”
“你有这东西吗？”我故意上扬了语调，“难道不是都掉光了？”
“那也得保护隐私！我们这可是五讲四美三热爱八荣八耻严格遵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和谐班级，你打探别人去呗！”
“别吵了，我耳朵要炸了。”
余知西有些头疼地捂住耳朵，半是无奈半是威胁:
“你的事我本来就没准备说，但要是你再胡闹——”
“啊哈哈哈新人啊标记完你我就没有什么事要做了明天见哈哈哈！”
乐涵的麻花辫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线，黑伞旋转着带起一阵阴风，摇动了周围的灌木。她逃跑般的背影刚消失在转角，我就迫不及待地低头查看被球碰到的小腿。皮肤表面已经浮现出一块硬币大小的青灰色印记，像一块淤青，却又诡异地泛着金属光泽。
“余知西，”我故意提高音量，手指轻点着那块印记，“这个标记看起来……不太健康啊？”
与此同时，我在心里默念：【她能用这个偷听我们说话吗？我看她好像很不想让你提起她的事——】
余知西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安抚地笑笑，翻转手腕，露出腕间同款但边缘模糊、略显陈旧的青灰色印记。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我，语调也染上几分笑意:
“别紧张，这只是我们班的标准配置。要等它扩散开来，才代表她在使用能力。”
“是吗……”
我略安心了一点，眼睛却还是盯着我小腿的印记:
【我觉得还是得防着她杀个回马枪……等等！它动了！】
在我目光下，那块青灰色印记猛地膨了一小圈，随即静止下来，安静地躺在我腿上，仿佛它从来都是这个大小。几秒钟后，它又迅速膨大停止，活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从头到尾，我都没有什么特别感觉，若不是这么盯着，我还真发现不了。
【果然！她在偷听！】
不管怎么说，看到这种鬼怪标记，紧张肯定是会紧张的。我能保持冷静，主要是因为余知西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我瞟着余知西的表情，内心默念:
【既然她这么鬼鬼祟祟，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透露点她的秘密？我就在心里问，让她抓不到把柄。】
余知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一番，接着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很会利用矛盾嘛」
在嘴上，他说着的，却是完全不相干的话：
“这里没网，我们出去加个微信吧。不让她加入，她就看不了我们的信息。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聊。”
我腿上的印记突然扭曲变形，竟诡异地组成一个竖起中指的图案，随后又缩回最开始的大小。
“她放弃了，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余知西压低声音，“不过她能大概感知到我们的位置，我们边走边说。”
我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这种直接在脑海中对话的方式，意外地方便又隐秘:
【余知西……乐涵她，为什么还是鬼？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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