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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偶天成
绿色林海唯见一抹长条的红。
红轿内新人端坐其中,随着轿夫的动作起伏,晏危此时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眼前只见黑红交错,可以看见他正身着嫁衣。
眼下修为被完全压制,晏危只能凭借感官洞察外界。
距离清醒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这条出嫁之路似乎格外遥远,期间晏危听见一段潺潺流水声,空气中还有一股烟味泛着淡淡苦气。
而后是竹的清香,雨后露水的清馨……
接亲队伍特意绕着竹林转了七圈,响午才出竹林。
不多时四周变得热闹起来,人们喧哗声…脚步声不绝于耳,众人皆贺喜道,“贺公子娶了位佳人”。
烈日,炮竹,红装迎接此良辰吉日。
下轿,拜堂,入房,迫不得已完成所有,晏危有种诡异的心境,他从没体验过凡间嫁娶的习俗,原来一生大事可这般平淡随意的过去。
晏危在房内静坐大概半个时辰,身上咒法束缚自动解除,晏危试探着抓握手指,果然手上神经一阵酸麻,密密麻麻似蚂蚁啃咬。
晏危方才便觉得身体不是自然运动而是如同被丝线牵引,天下之大,能有如此功效的仅有妖族一脉的禁术——付傀术,此等术法有暂时压制修士修为,控制神智的效果,修为越低控制时间越长。
晏危准备着出门探查,只听“咔嚓”一响,是房门被打开,晏危抬眼,目光转向门外,“呵”晏危见来人倒笑出了声。
早该想到这新郎还能是谁啊?
新郎官走进房内,贺楼实在长得俊朗且充满少年气,红装素裹映衬着白皙的皮肤,一双眼仿佛天生生着灵动,平静时也总是带笑的。
晏危坐在桌前,愣愣地看着眼前人。
贺楼坐下时摸索着拉起晏危的手,晏危的手比贺楼稍大些,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白皙的手背藏着皮肤下淡青的血管,从前修炼时的伤痕也随着时间抚平。贺楼将手举在面前翻来覆去的看,突然说道:“你长得好看。”
这句话不是对着晏危的手说却是对着其脸。
晏危侧过脸,忍俊不禁。
晏危确实长得好看,他的俊美有几分攻击性,深邃的眼眸中透着狠厉,鼻梁高且精致,下方淡红的薄唇带着似有似无的浅笑,墨发半披,几缕青丝随意的垂在胸前。
接下来,贺楼取过木杯强塞进晏危手里,另一只手要与他交叠,晏危知道此时贺楼还受付傀术影响,这些动作都不是出自本心却忍不住逗他。
晏危:“这是做什么?”
贺楼一本正经道:“合卺礼。”
晏危:“那是新婚夫妻该做的,你我不算。”
贺楼疑惑地眯眼,“为什么,已经拜过堂了,喝了酒今夜就是洞房花烛。”
晏危笑道:“不算数的,你我都是男子。在凡间不算数。”
贺楼愠怒,险些拍桌要与晏危议论一番,念着今夜大喜,耐心道:“算数,今夜过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们还可以去结契兄弟。”
晏危心里觉得好笑面上还要忍着,一时不敢张口说话怕直接破功。
贺楼坚决地看着晏危,先喝下合卺酒,晏危看他如此认真只能舍命陪君子。
喝过酒后贺楼明显开心许多,拉着晏危要往床上扑。
晏危未料到进展如何之快,急忙拦住贺楼,却被其推倒半躺在那鸳鸯喜被上。晏危眉头微蹙,“你还没清醒?修为这么低。”
贺楼神智未清,目光中的热情像小狗般扑在晏危身上,此刻他的大脑无法分辨是非曲直,一本正经地说着荒唐话,“洞房啊,像寻常夫妻一般。”
说着他伸手要扯开晏危的红衣,晏危愠怒,擒住贺楼双手,后者无法支撑只能倒在晏危身上,两人姿势相当暧昧,贺楼鼻尖擦过晏危脖颈,嗅见竹香微拂。
下一秒晏危只觉脖间一疼,“你是狗吗?!随口咬人!”
晏危怒火中烧,换作平常人哪能这般近身对他行无礼的事。
虽说任务在身,自己就是要对身为主角的贺楼好,但两人根本还不熟,晏危讨厌与不熟之人亲密如此,刚刚这般玩闹差点把自己玩进去了。
想着晏危心中怒气逾甚。
想杀人,又不能杀,晏危一掌将贺楼拍晕。
晏危气愤地破开房门,却见房外是一片虚无,只好在这片白茫茫中来回踱步,不知几时才将心中怒火压下,回到房里桌前坐下。
晨时,清风拂露,幽静的庭院中飘进几片春意盎然。贺楼悠悠转醒,脑内还在加载,身体比脑袋先动作,抬手想要翻身,后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连带着胳膊和手开始抽筋。
“啊,嘶……”
贺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有动作,维持趴着的动作在床上躺着半天还没缓过来。
晏危回来时,贺楼经过慢慢努力起身坐在床上,抬眼看见晏危时贺楼心里想着都是:好险,他没看见我刚刚那诡异的动作。
贺楼不敢靠床坐,后背疼得挺不直腰,双手也无力的垂着,显着有些呆。
“看你还睡着我就先去外面探查,”晏危率先打破安静,“怎么,背上的伤疼得厉害?”
贺楼羞涩地埋下头,听见脚步声察觉晏危有要过来的意思,只好挪动身子,给其腾位。贺楼好面子,无论如何不想叫出声,疼得面部稍显狰狞。
晏危好笑道:“看你昨晚生龙活虎的,今天倒变成虫了。”
贺楼不敢抬眼看晏危,吞吞吐吐地说:“昨夜,我对不起前辈,在此向前辈赔罪。”说着想到自己坐着晏危站着,这样道歉太不诚恳,奋力想要起身。
晏危侧身坐在床上,按住贺楼,扶着他的肩帮他转身,“不气了,看看你的伤。”见贺楼不便,晏危亲自将他衣服解开。
贺楼坐在铺着软缎的床上,衣衫半褪至腰际,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一大半青紫淤血中还有些细长的划伤泛着诡异的黑气,这股力量晏危再熟悉不过。
晏危脸上一沉,手指如羽毛轻抚那些伤疤,“魔气,忍着些。”晏危话音未落,温热的掌心已虚按在背心要害处,精纯浩然的灵力如暖流般缓缓注入,沿着那些伤痕将黑气驱逐,贺楼感到像是密密麻麻的针脚落在后背,一阵一阵痛楚刺激着神经,他紧咬下唇,抓握外衣的双手十指发白,额间渗出冷汗。
一炷香后,那痛楚终于消退,贺楼感到脱力,意识迷糊,晏危的声音从后传来,“猜猜看?你后背的伤痕居然组成了一个字。”
贺楼大惊,“什么?”
晏危指尖落在贺楼无伤的劲后,一笔一画间,身体的温热传递,引来细微的痒与酥麻,贺楼意外喜欢这种触感。
贺楼:“昀。”
一个扭曲的“昀”字。
父亲?贺昀?贺楼马上联想到这个人。
这一切都太奇怪,从他收到那封信开始,像一方势力,无形双手将他来回拽,想把他引入一个“实事”,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还有那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又为了什么。贺楼不住想起那名黑衣刺客,那张被伤痕包裹恐怖的脸以及为了躲避刺杀日夜不停逃跑的那两天,还有身边这人。
贺楼整理好心情,向晏危道谢:“多谢前辈。”贺楼伤势好转已经能正常动作,他将衣服穿好,转头看向晏危时注意到桌上似乎放着一碗汤药。
“前辈刚从外面回来可探查到什么。”
“有。”晏危干脆地回答,“外面所有人都称呼我‘玉姬’。”
贺楼:“啊?”
贺楼一脸茫然,甚至怀疑晏危还在生气所以才开玩笑逗自己。
我就说他一定是这个表情。
晏危说道:“一脸怀疑地看着我做什么,没逗你,不信我和你出去试试真假,你也去府内转转,不,去府外,我猜那些人一定称你为‘贺二公子’。”
贺楼还处于不可置信进程中。
晏危去给贺楼倒水,递给他,看他慢慢喝下,嘴角上扬继续道:“方才府内婢女还送来了安胎药。”
“咳咳咳!”正从容咽下水的贺楼猝不及防,咳得撕心裂肺,待平复下来急忙擦掉嘴边水渍,看见自己水洒了半身,从领口湿到下腹。
到此晏危昨晚的彻底气消了。
该聊正事了,晏危拿出玉佩交给贺楼,贺楼诧异地反复细看,完好无损,那段裂缝好似不存在。
晏危开口道:“巧夺天工的秘境,你我身上的兵器灵物全都消失了,只余下这枚玉佩。”
贺楼凝神感应体内灵气运转,松了口气,好在修为还在。
“这个秘境不同以往,像是在一段漫长的时间里只选择一些片段具体呈现,昨夜你晕过去后我出门看过,秘境的构造者省事到只建立这一个屋子。在你昏睡期间,秘境的时间加速运转,昨夜还是大婚,今日已经是五月后。”晏危沉思片刻。
“这个秘境是为你设立的,它想告诉你,一些你父母亲的故事。”
“我们是在扮演我父母。”贺楼有些难以启齿,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到底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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