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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青同行
鸟儿眼中的惊骇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绝望取代。
“你想出去?”宗却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充满诱惑,
“带我回白狐府,我允你五年内看见外面的真正天空。”
“你怎知我在白狐府?”青鸟恐惧地后退,进入杻阳的精怪,向来只知道自己的剧本,发现外来者不格杀更是重罪!
宗却嗤笑,唇角溢出新的血丝,眼神却愈发锐利,“你难道真的甘心永远做一只连追寻旧主都无能为力的笼中鸟?”
“旧主……”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青鸟心里,白狐娘娘!
它猛地抬头,“你都知道什么?!”
“我知你怀念的娘娘,并非现在这位陛下。”宗却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直击青鸟最深的执念,
“带我去见白狐,我不止给你自由,更帮你找到关于“她”的真相,难道你不想知道那个救你护你的白狐娘娘如今在哪?”
娘娘......红衣女子温柔的眉眼又一次在脑海浮现......
巨大的诱惑与积压数百年的困惑交织,青鸟的理智在崩溃边缘。
对面的男子虽受重伤眼神却依旧睥睨,一看便知并非池中物,想起自己无数次失败的尝试,想起娘娘陌生的眼神……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涌了上来。
“……好!”青鸟打断他,紧张地环顾四周.
“我带你见他!但你必须藏好!若在见到陛下前被别人发现……你我都会立刻被‘清理’!”
它示意宗却不可动用灵力,自己则用翅膀艰难地搀扶起他,借助林木阴影,朝着白狐府邸的方向艰难挪去。
宗却配合地收敛了所有灵力波动,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重物,任由青鸟拖行。
每一步,青鸟都感觉有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羽毛因恐惧而颤抖,但它没有停下。
终于,他们抵达白狐府外围一处荒废的偏阁。
这里堆满了废弃的酒缸和杂物,连巡逻的守卫都极少靠近。
“时间实在不巧,月底这几日陛下都不在府上,你先在此养伤,我去探探。”
青鸟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谈话声!
鸟儿浑身羽毛瞬间炸起,宗却眼中寒光一闪,无声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迅速隐匿于一堆废弃酒缸之后。
青鸟会意,连忙缩进阴影里。
偏阁破旧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喇叭花精和桃花精相拥着走了进来。
喇叭花精脸上早已没了白日的威严,满是献媚讨好,而桃花精则嘟着嘴,一副委屈不甘的模样。
“大表哥~~”桃花精扭着腰肢,声音甜得发腻。
“你今天干嘛对那个土里土气的牛马精那么客气?还为了她凶我!她不就是会酿点酒嘛!”
喇叭花精一把搂过她的腰,手指不规矩地上下游走。
“哎哟我的好妹妹,你小声点!”他嘴里的酒气混着口水喷在桃花精脸上,
“哥哥那也是做做样子嘛!这遴选本就是走个过场,你早就是内定的人选,跟个临时工置什么气?”
“真是走个过场?”桃花精被他摸得痒了,咯咯笑着躲闪,
“那为何还弄这么大阵仗?”
“哥哥还能骗你不成?”喇叭花精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下闪着诡秘的光。
他下意识地左右瞥了一眼,才凑到桃花精耳边,气流吹动了她的鬓发:“这都是上面安排的剧本!咱们呐,总得做好演员的本分!”
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里面晃动着莹润的液体——正是月露凝萃。
他贪婪地深吸一口瓶口散逸的气息,脸上露出迷醉的神色,
继续说道:“像你这样有编制的,安安分分演好‘宠妃’,别犯大错,就没事。”
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带着一丝寒意:“至于那些没背景的……‘清理’两个字,可不是说着玩的。”
桃花精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脖颈微微一缩,不自觉地也朝门口望了一眼。
阴影里,青鸟感到宗却的身体似乎也绷紧了一瞬:原来……这府中许多光鲜亮丽的精怪,竟都是“带编演员”?
这番说辞显然没有让桃花精满意,只见她依旧歪嘴嘟囔道:“那这牛马精不也进来了……”
“她?她是个意外,她可没编!但......也算撞了大运!”喇叭花精解释道,“你知道我为何对她毕恭毕敬?不仅仅是因为那坛酒!
她填的推荐保证人,可是“谣音”!”
“谣音?那个在漱玉溪边等了五百年,天天只知道摇铃铛的鹿精?”桃花精嫌弃的撇撇嘴。主人都成仙了还没混出杻阳山的妖怪,这能是什么重要角色?
“没错!就是她!”喇叭花精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猛地凑近,几乎咬上桃花精的耳朵,声音压得如同鬼魅低语:“你真当每月那点‘月露凝萃’是天地精华?
呸!
那是从她骨子里榨出来的怨膏! 那鹿精,就是上头养在漱玉溪的鼎炉!”
桃花精双眼瞪大,似懂非懂:“怨膏?鼎炉?什么意思?”
“嗐!说白了她就是个腌菜缸!”
喇叭花精眼中闪着诡异的光,
“五百年等的哪是神仙?分明是在腌渍自己的痴心妄想!
鹿蜀这样的小东西,最是会将那些求不得的苦、等不到的怨,在灵体里发酵得透透的。”
他喉结滚动,压低嗓音:“每过六十年,上面就会掀开缸盖,把腌入魂髓的情绪连血带肉地抽出来——那场面,好比活生生把腌入味的鹿茸从脑门上撕下来!
等抽出来的怨气炼成月露精粹,她就剩个空缸子,哆嗦着等下次再腌。”
“嘶......”桃花精眉头一皱,龇了龇牙.
青鸟听罢猛地看向宗却,只见宗却眼神微动,显然对此毫不意外。早听说谣音是这杻阳待的最久的妖怪,这......资深鹿精......竟是如此可怜的人?
喇叭花精继续道:“所以,能请动这鹿妖做保证人,这牛马精就算丑得惊天动地,那也绝对是跟鹿蜀气运联系的天选牛马!是咱杻阳山里挂了号的‘主角’!
咱们这些配角,得罪了她,万一引发什么剧情波动,上面的大人怪罪下来,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桃花精这下彻底明白了,脸上闪过一丝嫉妒,但更多是后怕:
“原来她后台这么硬……可是表哥,她这么丑怎么当主角……陛下看了怕是会做噩梦吧?影响咱们青丘的整体风貌啊!”
喇叭花精露出一脸会意的模样,挑着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算计的精光。
“所以哥哥我才要‘帮’她啊!”
他□□一声,“等她从了我,用我的花露变了模样,成了我的人……这份‘主角’的气运,说不定就能为我所用!到时候,哥哥我在府里的地位,还不是水涨船高?”
他的手指用力捏了捏桃花精的脸颊, “这叫一箭双雕,懂吗,宝贝儿!”
“她如此丑陋,真是苦了哥哥了!”
青鸟在暗处听得一阵恶寒,忍不住在心中疯狂吐槽:“这牛马精也是倒霉,都这么丑了都没能逃过这老色鬼的魔爪。”
就在这时,那对男女已经情难自抑。
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喇叭花精竟从袖中掏出一条绣着鸳鸯的红绸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嘴里发出怪笑:
“宝贝儿,我们来玩点刺激的……你来追我呀……”
桃花精也配合地发出娇嗔,开始玩起了“蒙眼捉迷藏”。
宗却:“……” 虽对杻阳剧本了若指掌,但显然也没料到这种发展。
青鸟:“……” 它感觉自己的鸟生观受到了冲击。
场面逐渐不堪入目。
宗却面无表情地对青鸟打了个手势。机会!
两人趁着闹剧正酣,如同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迅速向那扇破旧的后窗挪去。
然而,就在宗却即将越窗而出的瞬间,胸口的伤猛地一撕,气息骤乱,脚下一块青砖“咔哒”一响。
声音不大。但在□□的间隙里,脆得惊心。
喇叭花精的动作瞬间僵死。
他一把扯下蒙眼布,厉声喝道:“谁在那儿?!” 目光如钩,直刺后窗。
静。
心跳如鼓。
宗却与青鸟紧贴墙壁,融于阴影,一丝声息也无。
喇叭花精眯起眼,鼻翼翕动,一步步逼近。
脚步声。在空旷的破阁里,一声,一声。
他伸手,拨开窗边垂落的蛛网与杂草,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窗外的黑暗。
窗外,宗却的侧脸几乎能感受到他探询的视线。
青鸟的羽毛根根炸起。
就在那手指即将碰到窗框的刹那——
“表哥~~”桃花精不满地娇嗔起来,“一只野猫罢了,你还要看多久嘛!人家都等急了……”
喇叭花精的动作一顿,又狐疑地扫了一眼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这才悻悻转身。
“妈的,真是见了鬼了……宝贝儿别急,哥哥来了!”
他重新蒙上眼睛,再次投入那荒唐的游戏,将方才那点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宗却和青鸟不再迟疑,如同鬼魅般迅速翻出后窗,融入了庭院深沉的夜色之中。
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偏阁,青鸟才敢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吓死我了……差点就被那老东西发现!我们现在去哪?”
宗却按住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找个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树木的荒地,我需要提醒她小心行事”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我们必须今晚前见到白狐。时间不多了!”
宗却和青鸟如同两道融于夜色的影子,在错综复杂的庭院廊庑间急速穿行。
青鸟对府内路径极为熟悉,专挑巡逻稀疏、植被荒疏的偏僻小径。
“去西边,”宗却的声音因伤势和急速移动而带着细微的喘息,但依旧冷静,
“那片乱石嶙峋的废弃药圃,靠近界墙,草木不生,气息杂乱,最适合暂时隐匿。”
青鸟会意,引着他转向西侧。
果然,越往西走,景致越发破败,灵气也稀薄混乱,与主殿区域的奢靡繁华判若两个世界。
最终,他们潜入了一片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只余焦黑碎石和扭曲枯木的荒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与药渣混合的刺鼻气味。
一踏入这片区域,宗却便靠着一段焦黑的断墙滑坐下来,胸口那道撕裂伤周围的衣物再次潮湿。
他闭上眼,急促地调息,试图压制伤势。
青鸟紧张地在一旁警戒,小声道:“这里曾是白狐陛下早年试炼丹火之地,炸过几次炉后便废弃了,寻常精怪嫌这里晦气,很少靠近。”
宗却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他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尖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灵力波动,轻轻触向腰间的鹿铃。
鹿铃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古朴的纹路却闪过一丝温热。
“仙使?您终于有空理我了!”谣音明亮而清澈的声音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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