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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砸门事件的第二天,小望暹依旧正常上下学。在放学的路上,她终于拨通了外婆的电话,但接电话的人,只有林玥尧,没有其他人。
听到接电话的是林玥尧,小望暹还惊喜了一瞬。
林玥尧不太会扯谎,纠结片刻,他还是将外公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望暹:外公在送货路上出了车祸,外婆现在正在医院忙着照顾。不过幸好并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到了左腿,需要在医院静躺一段时间,让望暹不要太担心。
望暹愣愣地应下,和林玥尧简单寒暄几句,交换了一下彼此的近况后,便挂断了电话。
她并没有将昨晚砸门的事情告诉林玥尧,她担心现在告诉他们,也只是火上浇油,给他们平添烦恼罢了。
小望暹叹了口气,顺着楼梯走到了自家门前。
天色已晚,她独自站在门口,看着门上并不太明显的凹痕,犹豫片刻,还是拐了个弯,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
小望暹就这么在这位邻居家住了快一个星期。
在此期间,这位邻居也主动忙前忙后,一边联系警察跟进情况,一边帮小望暹家重新复了电。
这个星期过得风平浪静,屋外可以说是一点多余的动静也没有,这让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望暹更加不好意思,她不想再继续打扰对方,便主动提出要回自己家住。
一开始,这位邻居并不想答应望暹。但在望暹提了几次后,她还是选择尊重望暹的意愿,只是在望暹临走前,她再三特意叮嘱说,如果有情况,也可以给她打电话。
站在自家门前,小望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了锁孔里。
屋里的陈设与小望暹去邻居家借住前没什么两样。看来爸妈为了那个案子,正忙得不可开交,连家都没空回了。
小望暹对此习以为常,她发信息联系了保姆,让保姆继续来家里做饭。
厅里有一扇连通着走廊的窗户,偶尔有人经过时,薄薄的纱帘上便会打下一片朦胧的阴影。此时正是周末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屋里,把窗帘打得透亮。
小望暹就这么窝在沙发上看书,等待着保姆的到来。
气候温和,天气晴朗,明明该是个让人觉得温暖舒适的天气,小望暹却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看书——这是她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她感觉自己今天的心跳总是漏跳半拍,脚底总是发凉,好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双视线正深深地盯着自己一样。
她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俗话说,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
于是她大着胆,放下书本,猛地俯下身,朝沙发底下看去。
除了一箱箱堆放在一起的杂物,什么东西也没有。
小望暹稍稍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心想除了这里,整个客厅应该也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吧。于是她重新拿过书本,继续阅读起来。
就在她重新将书本立在膝盖上的那一刻,那股冰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这次的感受更加强烈。她缓缓将书本下移,试图再次搜寻这种感受的来源。
客厅另一侧的窗户灌进一股温暖的风,撩起靠走廊那侧窗户的窗帘。
斑驳的彩色窗膜缺了一角,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就停在那里,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望暹。
小望暹没做任何防备就对上那双视线,瞬间惊叫起来,抓着手里的课外书就丢了过去。
邻居听到小望暹的尖叫,便迅速赶来。赶到时,门口一片祥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邻居轻轻敲响小望暹的家门,确定小望暹的情况。
没一会,门缓缓开了条缝。在确定来人后,小望暹便再也忍不住,紧紧扑到邻居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也讲不利索。
邻居抱着小望暹回到自己家里,安抚着小望暹的情绪。邻居家的男人也担心地凑过来,关切地询问着小望暹的情况。
小望暹一时惊吓过度,什么也说不清楚,只说有人在窗户外面看她。
正说着,邻居家靠近走廊那侧的窗户便闪过一段阴影。小望暹见状,再次激动地指着那团阴影崩溃尖叫起来。
邻居家的男人最先反应过来,拉开门就往外冲,果然看到一个和上次装扮类似的人。那人此时已快步冲下楼梯,往家属院外逃去。
今天周末,下午这个时候,大家几乎都在家里休息。
男人见那人又要再次溜走,便边追边大喊道:“抓小偷!大家快来帮忙抓小偷啊!有人光天化日偷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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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城市不断发展,社会治安越来越好,“小偷”仿佛已经好久没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了,久到人们几乎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
如今这一声“抓小偷”,仿佛平地惊雷,炸响了这片家属院久违的平静。
周围住户们先是一愣,紧接着,骨子里的正义感和一股莫名的兴奋感便迅速充斥了他们的全身,他们纷纷门户大开,像得到号令的猎犬,抄起家伙就争先恐后地往外冲。
这一次,朗朗乾坤下,那个一身黑还带着兜帽的男人便显得十分炸眼,像鸡群里混进了一只乌鸦一样。
人们冲出去后,便很快锁定目标,在那人跑到墙角,快要翻出去的时候,几个跑得快的年轻人一把抓住那人的裤头,把他从墙上扯了下来摁在地上。
其余的住户反应也十分迅速,没跟着追出去的人纷纷在家里报了警,等待着警察发落。
邻居知道下面的场景不适合小望暹观看,便待在家里默默地陪着小望暹。她再一次拨通了程励的电话,也不顾小望暹就在自己身边,可着头就将程励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程励就在电话那头静静听着,直到邻居讲完,她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邻居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一转头,见小望暹仿佛习惯了一样,静静地坐在一旁,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平静地承受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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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邻居家的男人带着最新消息回到了家里。
据说那个可疑男子的弟弟当年犯了事,本可以不用坐牢,可谁知原告突然找来律师,将他告上法庭。最终他弟弟败诉,判了好几年的刑期。而帮原告打赢胜仗的那个律师,就是望暹的母亲——程励。
邻居神色复杂,用鼻子叹了口气,说:“那这也不是她总是把小暹独自留在家里的理由吧。”
“唉,听说她是特意把小暹从乡下接来这边读书的。如果她对小暹不上心,哪会千里迢迢把人接过来。人家大律师,平时忙一些,也能理解。”
邻居对自家男人觉得无语,感觉和他聊天驴头不对马嘴。于是她一巴掌甩到男人身上,说:“两个工作狂就别生小孩呀,没时间照顾又不请人照顾,这不让小孩儿活受罪嘛。”
男人和邻居同时向熟睡在他们家的望暹投去同情的眼神。
“行了,这事我就这么决定了。在程励解决这事前,小暹都留在我们家。你要是有意见,你就滚出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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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望暹在听到邻居说自己之后都先住在邻居家时,连连摆手推辞。邻居没办法,便谎称经过上次的事,程励不放心小望暹一个人在家,便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先帮忙照看着。
见邻居说得笃定,一旁的男人也频频点头,小望暹便信以为真,留在了邻居家。
上次被抓住的那个可疑男子,自己本身也有抢劫盗窃的前科,但因为种种问题,一直没被捉拿归案。如今逮到他,估计也有好几年的牢饭等着他吃了。
总之,这件事看起来,算是告一段落。
为了不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外婆外公担心,在之后的日子里,小望暹从未和他们提起过这段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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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小望暹在邻居家度过了一段还算放松的日子。
平时她一早起来,自己收拾好东西就去上学了。下午,在邻居家吃过晚饭后,邻居便借着散步消食的理由,陪着小望暹一起走到上课外补习班的地方。
等小望暹下课,邻居家的男人便骑着小电瓶在楼下等她,说是下班经过,顺路接她回去。
偶尔程励和小望暹的爸爸回家,小望暹便和他们提起这事,他们对此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走进房间,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让小望暹把信封转交给邻居。
小望暹不知道信封里塞了什么,但她大概能猜到一点,因为邻居在拆开信封、看清信封里的内容后,瞬间瞪大了双眼,将信封拿近了些。过了一会,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信封重新封好递回给望暹,让她还给她的妈妈爸爸。
小望暹自然不会听从邻居的命令。在之后的某天,趁着邻居和男人还没起床,小望暹偷偷将那个信封藏在了他们家的电视柜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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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和男人过几天要去参加他们的家庭聚餐,一早出门,不确定能几点回来。望暹主动提出她可以自己留在家里,让两人放心外出。
自上次那件事后,只要望暹在家,邻居和男人总会有一个人在家里陪着小望暹。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但日子久了,望暹也能慢慢意识到这是邻居的刻意安排。
现在的她稍微长大了些,相比之前更加大胆。除了之前那两次,之后也再没人来打扰,在望暹心里,这事几乎算是完全翻篇了。
但邻居不这么认为,她说什么也不愿让望暹单独留在家里。思来想去,她决定把她最的好朋友叫来家里陪着望暹。
两人是十几年的故交,彼此那么多年知根知底,是值得信任的人。
望暹对此没有异议。
于是那天,邻居和男人一早出门。邻居的朋友白天要上班,等下了班,她便会赶过来。
下午,天色渐阴,屋外的风渐渐大起来,家里沉重的窗帘也被掀动。
望暹正坐在餐桌旁专心地看着书,窗边的动静惊动了她潜意识里的恐惧,她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像看到黄瓜的猫一样,整个人猛地一颤,差点从座位上掉下来。
她扶着桌沿定了定神,发现只是风吹过的动静,便安慰自己没必要大惊小怪。
没一会,窗外电闪雷鸣,刮起狂风,一盆瓢泼大雨就此倾泻而下。
望暹这才想起阳台还晾着没晒干的衣服,便赶紧放下书本奔到阳台。树上的枝叶被风刮得乱颤,平时垂直落下的雨线,竟随着风在空中横着平移。
雨水乱七八糟地打在了望暹脸上。望暹顾不上那么多,随意糊了把脸,抓起晾衣杆,拿出她最利索的速度就开始收衣服。
楼下行人匆匆,都纷纷惊呼着往家的方向赶。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身着蓝色雨衣,全然不顾风吹雨打,像锚一样钉在树底的那个人,便显得格外扎眼。
那抹鲜艳的蓝自然也吸引了望暹的注意。忙碌中,她向下投去视线。
雨线纷飞,看得人影影绰绰。
那人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仰着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望暹探出头的那一刻,两人似乎对上了视线。一股寒意瞬间顺着望暹的脚底爬上脑门,炸得她头皮发麻——这完全是和几年前一样的熟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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