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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玄苍微微一笑,脸上挂回那副惯常的、和煦的面具,眼神里却无半分暖意。
“师弟,”他声音温和,话语却如淬冰的刀,“若你带来的消息,值不上那枚‘九转化劫丹’……”他指尖在茶桌上轻轻一扣。
“咚。”
一声轻响,如同丧钟敲在叶瑄心头。
与此同时,殿内光华流转,一道无形的阵法瞬间隔绝了内外,空气凝固如铁。此刻,莫说一只苍蝇,便是一缕神识,也休想轻易进出。
叶瑄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敛住,背后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清晰地感知到了那股锁定自己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师兄是认真的!若自己的筹码不够,今日绝无可能活着走出大殿!
他强行咽下喉间的恐惧,深知此刻露怯便是速死,反而扬起一个更加放肆的笑容,仿佛胸有成竹:“师兄的待客之道,真是越发别致了。”
他不敢再卖关子,语速稍快,却依旧保持着姿态:“事关重大,空口无凭。我会先说一部分,师兄尽可派人按此查证。待证实我所言非虚,我自然将最核心的秘密,连同证据,一并奉上。”
玄苍抬眸,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沉默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叶瑄心头。
直到叶瑄的指尖几不可查地开始颤抖,他才缓缓开口:“说。”
一个字,重若千钧。
叶瑄手心满是冷汗,强撑着开口,抛出了他精心准备的第一个鱼饵:“师兄,那寒渊……并非纯粹人族。我手中有一道祖传的‘窥妖符’,对妖族气息最为敏感。那日我偶然催动,循着感应而去,最终竟停在寒渊的寝殿之外!”
他观察着玄苍的神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心一横,继续道:“我不敢打草惊蛇,但经过数月暗中观察,发现每逢月圆之夜,他周身散出的妖气便会难以抑制地浓烈数分!师弟推断,月圆之夜,或许正是他妖力躁动、防御最为薄弱之时!”
玄苍听完,面上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就这吗?”
叶瑄心中一慌,正欲再言。
玄苍却忽然冷哼一声,袖袍一挥,殿内阵法悄然撤去。“看来你也不过如此。罢了,师兄今日心情尚可,饶你一命。记住,拿出真东西,再来与我谈条件。”
“滚吧。”
叶瑄如蒙大赦,强撑着行了一礼,转身退出大殿。直到走出很远,远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他才靠在廊柱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惊觉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玄苍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声吩咐:“去查,月圆之夜,寒渊所在山峰的灵气波动。再细查叶瑄近百年所有行踪,他与何人接触,一五一十,报与我知。”】
另一边,夙命秘境之中。
寒渊与云疏在踏入秘境核心的瞬间,便被一道吞噬一切的刺目白光笼罩。待云疏重新恢复感知,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片虚无的空间,身边只有化为木簪的奇石和蹲在他肩头、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魔焰虎。
“此地……甚是古怪。”奇石之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忽然,他们面前的空间一阵波动,一面横亘于虚空的巨大水镜,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镜面如水波荡漾,随即显现出清晰的画面——
那不是云疏所以为的“原著小说”剧情。
那是他亲身经历过的、被他自己刻意遗忘的……前世!
镜中,他依旧是寒渊的弟子,依旧是那副乖巧恭顺的模样。但他看向寒渊的眼神深处,燃烧着与如今一般无二的、疯狂的野心与占有欲。
为了得到力量,为了彻底掌控那个高高在上的师尊,他精心策划,用尽手段,一步步引诱那位清冷如雪的仙尊坠入红尘。他让寒渊对他产生极致的占有欲,并让寒渊将这种扭曲的情感,误认为是“爱”。
他成功了。
寒渊确实为他痴狂,眼中再也容不下他人。
然而,当云疏如愿以偿,觉得腻烦,想要抽身离去时,寒渊的反应远超他的预料。那不是挽留,是偏执到极致的囚禁与掌控。
镜中的“云疏”惊恐地发现,他亲手打开的,是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名为“寒渊”的深渊。
为了破局,他不惜动用代价巨大的秘法,强行撕裂魂魄,意图转生到其他世界,以求彻底摆脱。
然而,就在他魂魄离体的瞬间,镜面外的云疏清晰地看到,前世的寒渊出现在他即将消散的肉身之旁,眸中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势在必得的幽光。
寒渊以无上法力,在他魂魄最深处,种下了一个“命运的锚点”!
并通过这个锚点,将一段精心编织的、关于“寒渊未来会战死”的“小说剧情”,投射到了他转生后的世界。
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巧合的穿越。
当他看到那本“小说”,心生执念的那一刻,锚点便被触发,命运的丝线便再次收紧,将他这只自以为逃脱的飞蛾,重新拉回了寒渊的蛛网之中。
一切,从头开始。
水镜的画面戛然而止,缓缓消散。
云疏僵立在原地,面色惨白,浑身冰凉。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冲垮了他的神智。
原来……他不是棋手,他甚至不是棋子。
他一直是……寒渊笼中那只,扑棱着翅膀,却始终没能真正飞走的……金丝雀。
“嗡——”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时,整个秘境空间开始剧烈颤抖,一股熟悉到令他灵魂战栗的冰冷气息,正从四面八方缓缓迫近。
寒渊……要来了。
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气息已迫在眉睫,几乎要凝结他周围的空气。
寒渊的声音仿佛穿透虚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到极致的颤栗,在他身后响起:
“疏儿……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云疏心脏骤停,寒渊竟来得如此之快!
回头就是万丈深渊,前进……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那面即将消散的水镜上,镜中光怪陆离,仿佛映照着无数个过去与未来的自己。
没有时间犹豫了!
在寒渊的手即将触碰到他后颈的刹那,云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跃——
身影瞬间被那荡漾的镜面吞噬,只留下一圈圈急速平复的涟漪。
下一秒,寒渊的手穿透了他残留的虚影。
抓了个空。
寒渊僵立在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因极致震怒、恐慌与偏执而扭曲的、属于自己的脸。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低语,声音沙哑得可怕,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好,很好……云疏,就算你逃进宿命轮回的最深处……”
“为师也会……亲手把你抓回来。”
云疏进入镜面后,再睁眼,发现自己被寒渊揽在怀中,一截冰冷的、布满细腻鳞片的蛇尾正不松不紧地环在他的腰侧。那蛇尾尖儿无意识地、一下下轻点着他的手腕,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
“疏儿,”寒渊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低沉而温和,与平日里的清冷截然不同,“今日怎么这般安静?不想着法儿折腾为夫了?”
云疏心头剧震,没想到镜中世界竟是这般开局。他强压下错愕,正欲开口,寒渊却已抬起手,指尖轻轻托起他的下颌。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他的脸颊,随即,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识便探入他体内,例行公事般巡弋了一圈。
更让云疏惊讶的是,他自身的灵力乃至神魂,对这道外来神识非但不排斥,反而像熟稔的,自发地、亲昵地缠绕上去,流转一息后,才依依不舍地退开。
寒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揽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低笑道:“怎么,今日醒来,又要和为夫玩什么新把戏?是失忆,还是……嗯?”
看着寒渊这副全然信任、甚至带着期待的模样,云疏心中那点恶劣的玩心瞬间膨胀到了极致。
他顺势而为,勾起一个带着几分狡黠的笑容,迎上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眸:“对,就是失忆了!所以夫君今日可得小心伺候着,若我不满意……”
他拖长了语调,指尖轻轻点在寒渊的心口:“……可有你受的。”
寒渊眼底骤然燃起一簇幽暗而兴奋的火苗,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好啊,那为夫……便拭目以待。”
云疏亲昵地偎在寒渊怀中,仰起头,眼中闪烁着狡黠而明亮的光,仿佛落入了万千星辰。
“夫君,既然我‘失忆’了,连剑怎么握都忘了……”他拖长了语调,指尖在寒渊心口不轻不重地画着圈,“那你便从头教我,如何?就像……最开始那样。”
寒渊垂眸,看着怀中这只分明在故意撩拨,却偏要摆出一副无辜模样的猫儿,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与纵容。他低头,鼻尖几乎要蹭到云疏的额发,温热的气息拂过。
“你呀……”他无奈低笑,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宠溺,“就知道钓着为夫。”
话音未落,他揽在云疏腰侧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他旋身而起。另一只手虚空一握,一柄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流淌着月华般清辉的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剑柄稳稳地送入云疏掌心。
“罢了,”寒渊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叹息般轻语,“为夫偏偏就……甘心上你这只猫儿的钩。”
说罢,他的大手已完全覆上了云疏握剑的手,严丝合缝。冰冷的蛇尾依旧松松环在云疏腰间,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又如同无声的禁锢。
“看好了,疏儿。”
寒渊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力量。他握着云疏的手,缓缓起势。动作行云流水,舒缓而精准,每一个角度都蕴含着无尽的道韵。
云疏起初还存着几分玩闹的心思,但很快,他便彻底沉浸在了这玄妙的剑舞之中。
他感受到寒渊的灵力如温和的溪流,透过相贴的掌心与脊背,涓涓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寒渊竟是在借此机会,为他梳理经脉,巩固他新筑的混沌丹田!
更让他震撼的是那精妙的剑理。
寒渊并未教他至刚至猛的杀伐剑术,而是依据他身体的力道与惊人的柔韧度,引导他体会一种 “柔中带刚,刚中含柔” 的意境。手腕微转,便可卸去千钧之力;剑锋轻颤,即能划出致命的弧光。
四两拨千斤。
他仿佛握住的不再是一柄剑,而是一道流动的水,一缕缠绕的风。他以身引剑,以心御气,所有的力量都圆融流转,生生不息。
在这一刻,修炼与亲昵的界限已然模糊。
凌厉的剑锋与缱绻的吐息交织,冰冷的鳞片与温热的体温交融。他们不像是在练剑,更像是在共舞一曲以天地为谱、以心神为弦的乐章。
云疏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之人沉稳的心跳,能感受到那落在他发顶的、专注而灼热的视线。
他知道,寒渊在看着他,也在纵容着他。
而他,则在这场心照不宣的游戏中,贪婪地汲取着一切——力量、知识,以及这份令人沉溺的、危险的独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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