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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里的邻居
“叩、叩、叩。”
这一次，声音不是来自便利店的正门。
林零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刹那被冻结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猛地抬起头，像一头受惊的猫，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墙壁前，立着一排高大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零食和饮料。
“叩、叩。”
敲击声再次响起，清晰而执着。这一次，林零听得真真切切，那声音就是从墙壁的里侧发出的！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那个被她强行压下去的、最深层的恐惧，如同破闸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的理智。
鬼……
真的有鬼！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墙壁里伸出的手，镜子里多出的人影，床底下传来的呼吸声……
她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握着笔的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店内为绝对安全区域……】
这句话像救命稻草一样，在她混乱的大脑中闪过。
“对……绝对安全……”她喃喃自语，试图用系统的规则来给自己壮胆，“墙壁也属于店的一部分……它进不来……它只是在敲墙……冷静……冷静……”
她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僵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抄起了那根早已被她当成安全保障的棒球棍。
她端着一根蜡烛，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着那面墙壁挪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当她靠近货架时，敲击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模糊的、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黑影，正静静地贴在墙壁的内侧。那黑影的轮廓酷似人形，在摇曳的烛光和窗外透进的微光映照下，显得诡异而扭曲。
林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就站在那里，正在看着她。
怎么办？
跑？往哪儿跑？整个便利店就这么大。
装作没听见？可它已经知道里面有人了。
那个模糊的黑影，似乎看到她了。紧接着，开始变得模糊、稀薄，像一滴被水晕开的墨汁，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渗进了坚固的墙体之中，消失不见了！
巨大的恐惧袭来，但却在此时一个有些虚弱、但却异常清晰的、属于年轻男人的声音，从墙壁的另一侧传来。
“……别……别怕……我不是鬼……”
林零愣住了。
不是鬼？还会说话？
“……我是行者……这个是我的技能。”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充满了疲惫，“……我快饿死了……被追杀……走不到正门……能……能交易一点吃的吗？”
“行者？”
“没错……被那个该死的系统……丢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人……不止你们一种。”
也许是同类？
“你是行者？怎么证明？”林零没有放松警惕，声音依旧冰冷。
“……我的……系统面板……你可以……看到我的编号……”
林零立刻看向自己的系统光屏，发现在“附近单位”一栏里，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此刻多出了一个微弱的、正在闪烁的绿色光点，标签正是【行者编号90387】。
看来行者的数量，比店主要多得多。
“你需要什么？”林零问道。
“……任何能补充能量的东西……食物，水……我用这个换……”
墙外的黑影似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做了一个抛掷的动作。紧接着，林零便听到“啪嗒”、“啪嗒”几声轻响，几样东西越过便利店的屋顶，落在了正门口的前。
林零端着蜡烛，快步走到门口查看。
那是几块不规则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晶石碎片。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黑暗中如同几颗坠落的星辰。
林零毫不犹豫，使用了一次洞察之眼。
【物品：能源晶石碎片（劣质）】
【品质：普通】
【描述：来自某个科技位面的高能电池残片，在爆炸后损毁，仅蕴含少量纯净的残余电能。】
【潜在价值：可作为部分科技装置的应急能源。系统建议回收价：160星币（总计）。】
林零的心跳再次加速。
能源！虽然只是碎片，但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来自科技位面的、或许能与电直接相关的东西！
她知道，墙外这个人，必须救！
但即便如此，林零的谨慎也丝毫没有放松。她没有打开那扇能瞬间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中的正门。
“交易可以，但我不会开门。”林零对着墙壁说道，“这些碎片……看起来没什么用。不过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瓶水和一点吃的。”
她沉思了片刻，脑中迅速构思出一个安全的交易方案。她转身走进仓库，那里有一个很小的、仅能容一人探出头、平时用来通风的高窗。
她费力地爬上货架，打开了那扇积满灰尘的小窗。一股冰冷的、带着孢子气息的风瞬间灌了进来。她屏住呼吸、探出头，果然看到了一个虚弱的男人靠在墙角，他穿着一身系统商城出品、贵得没边的防护服和过滤面罩。
他的情况比林零想象的还要糟糕。他左肩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伤口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液正汩汩地向外冒，将他身下的地面都染成了一片濡湿的黑色。以这种失血速度，不出半小时，他就会死。
“接着！”林零没有废话，将一包用绳子捆好的香料风干肉干和一瓶纯净水，顺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滑了下去。
男人艰难地抬起头，接住了这份从天而降的补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钦佩。他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店主，竟然谨慎和聪明到了这种地步。
林零看着他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试探道，“你的伤口，可不像是吃东西就能解决的，我这里只有最基础的外伤药，恐怕帮不了你。”
“没事的。”男人含糊地回答道。
他拿到食物，并没有立刻进食，而是先艰难地撕开肉干的包装，将一小半放在了地上，然后才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是给谁的？”林零好奇地问。
“……我的伙伴……”乌鸦指了指自己的影子，“它也饿了。”
林零这才注意到，他的的影子里……哦不那根本不是影子！那是一个活生生的、纯粹的黑暗，其中无数张眼睛和嘴巴张张合合，正在无声地、贪婪地吞噬着地上的肉干。
林零全身发毛，能做的却只有警惕地盯着这个男人和那一片黑暗。
吃完东西后，他靠在墙边又休息了许久，林零在墙的另一侧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随着乌鸦和他的“伙伴”将食物吞下，他肩上那道原本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血流止住了，翻开的皮肉开始蠕动、收拢。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乌鸦终于开口，他的声音顺畅了许多，但回答却含糊其辞“只要有足够的能量补充，就能活下去。你的食物，很管用。”
林零心中了然，知道对方不想暴露更多信息，她也没有再追问。
“谢谢你啊店主，我叫乌鸦。”乌鸦对林零的救命之恩表示了感谢。作为额外的回报，他将那几块晶石全部送给了林零，“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刚来不久的新人吧？”乌鸦的语气很随意，像是在闲聊，“对这里……一无所知？”
“知道的不多。”林零含糊地回答。
“也对，毕竟系统那家伙，可没什么耐性做新手引导。”乌鸦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被选中的人，大概分两种。”
“第一种，是我们，行者。数量最多，我们的任务比你们的危险很多，虽然钱很少，”随即他指了指自己的一身行头，“但是奖励很丰厚。”
“那第二种呢？”她追问。
“第二种，就是你们——店主。”
他指了指林零身后的便利店：“数量很少，不用出去打生打死，只要守着这么一个绝对安全的便利店，开门做生意，就能躺着赚钱。”
“起来是挺爽的。”林零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我这便利店每天光是开着，就要交100星币的保护费。生意不好，照样得破产。”
“哈！普通行者做一星期任务也不一定能攒下100星币。”
“普通行者？”林零听出了他似乎意有所指。
乌鸦笑了笑，“我当然是例外。因为我是一个商人。”
“情报是我的主营业务，偶尔，我也兼职做做中介。店主，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建立合作关系？”
零看着他那双在黑暗中闪烁着精明光芒的眼睛，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
看到林零没有回答，乌鸦似乎为了展示自己，“你是不是有任务，要去沉寂之城？”
林零心中一凛，没有回答。
乌鸦笑了笑：“别紧张，大部分被系统扔进来的人，主线都和那些那个遗迹有关。我曾经在一个死去的行者遗物里，看到过一份关于沉寂之城的残缺报告。那地方，以前是个一个大型生态实验基地，后来实验失控，基地被彻底封锁。里面没有菌兽，但有更可怕的东西，是失控的、还在执行着清理协议的根蔓守卫。是一些由长得比菌兽皮还硬的藤蔓和某种金属骨架结合在一起的怪物。”
“植物？”林零皱起了眉。
“别小看这些植物。”乌鸦告诫道，“那个行者的报告里记录，它们身体的再生能力快得离谱，你用骨矛捅个洞，下一秒就长好了。除非你能一次性把它们砸成粉末，否则根本杀不死。”
“所以，”乌鸦看着她凝重的表情，总结道，“在你找到能解决那些该死的藤蔓的方法前，我劝你最好别去送死。”
乌鸦丢给了林零一个金属牌，他撑着墙站起身准备离开：“这是我的加密通讯频道号。如果你改变想法了，随时联系我，这里并不安全，我要先走了。祝你好运，新人。”
“等等。这里的幸存者，怎么解决饮水问题？”林零在乌鸦准备离开前，赶快叫住了他，这是最关心的问题之一，她的纯净水库存总有耗尽的一天。
“这个情报可不便宜。”乌鸦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有那种肉干吗？”
林零沉默了片刻，从窗口又丢下去一小块肉干。
“成交。”乌鸦捡起肉干，满意地笑了笑，“靠天吃饭。大部分零散的幸存者都靠收集雨水，然后用最原始的方法过滤和煮沸。像石岩部落那样的大势力，则占据着一口未被污染的地下泉眼，这也是他们能成为最大势力的原因。我倒是可以把那个泉眼的大致位置告诉你，不过我劝你别打它的主意，石岩部落的人可不怎么欢迎外来者。”
又是石岩部落。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你挺倒霉的。大部分新人的第一个位面，都不会是C3这种连呼吸都成问题的地狱模式。好好活下去吧，店主。”
说完，他不再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便利店再次恢复了安静。但这一次，林零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她走到门口，将那几块冰冷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能源晶石碎片捡了回来。她能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着的，是一种与火焰石截然不同的、更精纯、更高级的能量。
这是她手中，第一颗来自科技位面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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