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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晨的阳光从客厅的落地窗照射进来,将褚思恒整个人包裹进暖意里。
鱼饵高翘着尾巴凑近沙发,轻轻一跳就落在他的身上,踩着他的身体开始一步步移动。
“喵~”
短暂又亲昵的一声撒娇,褚思恒顾不得昏沉的头痛,像是做贼心虚般朝鱼饵嘘了一声,接着作势用手掌捂住鱼饵的嘴巴。
沙发与茶几的间隙里,余孟君枕着一个抱枕,蜷缩着睡在中间。
褚思恒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盖着的毛毯,茶几上还摆着各类药品,温度计,可想而知她昨晚应该是手忙脚乱。
他用手肘抵在沙发上,轻声坐起身,本想将自己身上的毯子给她盖住,哪知鱼饵挣脱开褚思恒的束缚,纵身一跃精准落在余孟君身上,紧接着用脸蹭她的手。
“嗯?是咪咪啊~”余孟君半睁开眼,一手揉抓着它的头,挪动身子慵懒地扩大视野范围,就瞧见褚思恒正半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
“你醒了?我看看退烧没?”她一手推开正享受按摩的鱼饵,顺势起身站在褚思恒面前。
余孟君直接用手背探着褚思恒额头的温度,又摸了摸自己的,又返回去重新试探他的温度。
褚思恒一脸呆愣地看着她操作,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眨着眼睛盯着她。
“不行,还是得用温度计测测。”说完余孟君转身拾起茶几上的温度计,用力甩了甩,随即前倾身体,左手习惯性地作势扯开他的衣领。
“我……我自己来就好。”褚思恒一手制止她伸过来的手,嘴上婉拒着她的好意。
许是昨天反复照顾他一晚上成了习惯,霎时她才反应过,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任她摆弄的人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将此时尴尬的气氛撕开了一道口子,余孟君睨了一眼茶几,顺手将温度计递给了褚思恒。
“也好,你先自己测着。”
住在褚思恒家的好处就是离单位近,就现在来说平时的闹钟一响,她还有剩余的时间做其他的事。
褚思恒转了转手中的老式水银温度计,这一看就不是他的物品。
他背对着余孟君离开的方向,不太熟练地扯开衣领将温度计塞到腋下,窗外的光正好能照射到他的脸上,他沉下肩膀顺势闭上眼睛感受阳光的温度。
厨房的动静在闭上眼睛的褚思恒看来,像是被放大了音量似的格外引他注目。
他转动着身子一睁眼,黑乎乎的视线里夹杂着五彩的光晕,看不清前方。
等到视线逐渐清晰后,他第一眼见到的是换好衣服的余孟君已经在灶台边操弄着早餐。
以往,他很少进厨房,也很少开火。
尽管是在国外时,他也不喜欢厨房这个地方,只有照顾他的李阿姨时常在厨房给他摆弄营养餐。
恍惚之间他没注意到余孟君已经来到了客厅,朝他挥了挥手。
余孟君:“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不答应。”
褚思恒从恍惚中捕捉到她的身影,只见她一脸不解地望着他,伸出一只手讨要着温度计。
“37.8,还是有些低烧。”
依照昨天他那反复高烧的架势,这个温度她一点儿也不意外。
余孟君交代几句就提上包包出了门,至于交代的内容褚思恒那昏沉的脑袋也没记住什么。
只记得她说做了早餐在锅里。
他站起身环顾这空荡的家,重新闭上眼聆听着四周,静寂无声。刚刚还热闹的气息仿佛伴随她离开消散了一样。
“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鱼饵像是感知到了情绪一般,凑过来蹭了蹭褚思恒的脚,轻声地叫了一声。
他蹲下身子,抚摸着鱼饵的后背,盯着它的眼睛会心一笑,“是呢,我还有你。”
*
今日虽是晴天,余孟君总觉得坐在工位比平时冷了几分,盯着空调看了好几次都没抓住它违背命令的证据。
“啊嚏~”
余孟君扯过一张纸巾掩盖住鼻子,紧接着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感冒了?”乾幸芝端着水杯从她身边经过。
余孟君想起昨晚彻夜的忙碌,忍不住道了一声命苦。
“你这,”乾幸芝靠近她凑过去左右端详了她的脸,“黑眼圈咋会这么深呢?昨晚干什么去了?”
本是出于关心的乾幸芝见到余孟君逐渐绯红的耳朵,双眼不敢直视甚至还有掩盖之意。
指定藏了事儿。
“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是……金屋藏夫?”乾幸芝悻悻地凑到余孟君耳边,语气像是缠身的幽灵声线一般。
余孟君一手别开乾幸芝的脸,随手扯过纸巾擦鼻涕,嘴里嘟囔着:“你一个小孩子瞎想什么呢。”
乾幸芝扫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随口吐槽道:“不过,褚老师最近怎么也请假了,没了他那张帅脸上班都少了点意思。”
刚咽下一口水的余孟君一听这话,连忙放下水杯咳嗽起来。
乾幸芝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一脸担心道:“你这又是感冒又是呛水的,改天咱俩去庙里拜拜得了。”
余孟君咳得脸通红,一双眼睛心虚得不敢直视乾幸芝的视线,只是一味地安慰她自己没事。
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余孟君收到褚思恒给自己回的消息,心里琢磨道:他体温正常了,代价是换她遭受病痛折磨。
到了下午,余孟君总觉得头脑越发不清醒,趴在桌上重得抬不起脖子。
得亏乾幸芝发现她的情况跟主编告了假。
乾幸芝不放心跟着她到楼下,重复提出要送她回家这个提议。
余孟君本不那么清醒的脑袋瞬间回了神,连忙拒绝这个提议,她现在那个“家”可不能让任何外人知晓。
乾幸芝望着连提包都费劲的余孟君,正病怏怏地依靠着玻璃门等待网约车到来,忍不住再一次提问:“真不用我送?”
余孟君:“不用,真不用。”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靠着一股子劲回到家里的,只记得在门口忘记了昨日褚思恒告诉的密码,在门口敲了半天,门开后踉跄了一下一头栽进了褚思恒怀里。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客房躺着,窗外已经是夜幕笼罩。
她轻轻敲着晕乎乎的头,缓慢来到客厅,只见鱼饵正趴在沙发上睡觉,而褚思恒正在厨房打扫卫生。
香味吸引她一步步来到餐桌前,精致的菜品使得她露出赞许的表情望着褚思恒,“你做的?”
褚思恒瞥了一眼,又低头擦着灶台,平静道:“外卖。”
她立即收回崇拜的眼神,试图缓解氛围道:“那……那也不错,你点的这个一看就跟好吃。”
余孟君安静坐着,等着他收拾好后一起动筷。褚思恒站在灶台前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转身递了句话,“锅里还有汤,要不要来点?”
她咽了咽口水,点头道:“要。”
外卖菜式清淡,确实符合他们两这病人的体质。余孟君埋头吃了几口菜,觑了一眼褚思恒,试探道:“家里有没有辣酱之类的东西?”
“没有。”
她彻底死了心,视线扫过他刚端来的汤,用汤匙舀了一口。
她抿了抿汤,眼神中露出复杂的情绪,见褚思恒直勾勾地盯着,赶紧在脑海里搜寻词语组织语言。
余孟君:“这汤……这汤还真是味道醇厚呢,浓缩就是精华。”
褚思恒:“说人话。”
余孟君:“咸。”
说完后她低头吃着碗里剩余的菜,眼神偷偷地关注褚思恒的面部表情。
只见他听到回答后眼神里仅存的一丝光暗了下去,接着自己尝了口汤,随后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他忍不住自嘲道:“难怪没人喜欢我这汤。”
余孟君上下打量着他,瞥见他左手的伤便明了事情原貌。
她拿起水壶,起身走到他身边在汤碗中加了些许热水,随后又在自己碗中加了热水,肯定地邀请他道:“试试?”
他虽沉浸在低迷的情绪里,却还是听话地端起碗,浅浅抿了一口。
汤入口后他微微一顿,紧蹙的眉头柔和了许多。
“只是咸了点而已,加水就好啦。”说着她端起碗大口地喝着汤,咽下后说道:“再说了,谁说没人喜欢你这汤,我就很喜欢。”
他盯着她满足地喝着汤,忍不住打趣她:“锅里那些全归你。”
余孟君:“……你当喂猪呢。”
褚思恒:“我倒是不介意当饲养员。”
……说得她愿意当猪似的。
褚思恒坚持让她休息,想着他自己都是病号,余孟君便时不时在他身边转悠着搭把手。
她在厨房柜子旁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包被打包好的垃圾袋,里头装着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些瞧闻着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顺手提起垃圾袋惊诧道:“你炸厨房啦?”
褚思恒停下手中洗碗的动作,看着那一袋失败品缓慢回复道:“差不多吧。”
余孟君主动扔完垃圾后回来,褚思恒正在给鱼饵喂猫粮,她便绕过一人一猫,背靠着沙发坐着刷了会儿手机。
作者捕鱼达人新发了一篇帖子,求教如何获得一人心。刚开始评论中只有清一色的调侃,并无实教方法。
【怎么?大大重振旗鼓了?】
【配合网名,广撒网,总能捕获得一人心。】
【我才几天没上网,大大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啦?有无好心市民科普!】
余孟君滑动着屏幕,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敢情这还是一部连续剧,难道这是作者的一种宣传方式?
被好奇心驱使的她点开了那一本小说界面,手指摩挲着下巴边滑动界面一目十行。
【站在树下那个慌张无措的影子,在我眼里格外扎眼。
出于好心,我捡起她被撞掉的眼镜,顺着手心视线往上移,见到了真面目。
棕色的头发扎着高马尾,被阳光照得耀眼,许是因为失而复得,一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
我愣了神,递还眼镜的手依旧悬置在空中,脑海里一时间想不出一句完美的开场白。
她嘴角溢出笑意,柔声说着谢谢。
我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眼神左右飘忽着,正准备答复一句,眼神再次落在她身上时却只看见她的背影。
我以为是那日的阳光才显得她那么耀眼,直到阴天的课间跑,流动整齐的队伍里,她就这么霸道地抢占我全部的视线。
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即使不是晴天,她也依旧耀眼。】
余孟君退出界面,翻到新的帖子,开始助攻模式。
【朕是君主:做好形象工作;万物润无声般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让她习惯有你的存在。】
没过几分钟消息栏就有了回复。
【捕鱼达人:还是圣上英明!】
等她在沙发上翻动了一会儿手机后,视线里已经没了褚思恒的身影,见书房门口灯亮着,她便起身敲门。
“进。”
余孟君几乎还没有踏进过书房,开门的瞬间褚思恒正在书桌前手写稿件。
“有事?”褚思恒放下笔疑问道。
余孟君小心翼翼地踏出步子走进书房,将手机里的图片摆放在他面前,“绵绵发来的封面,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改动的话也可以提出想法。”
趁着他翻看图片的间隙,余孟君仔细打量着书房的格局。房间内侧是一整面的书架墙,各式各样的书籍整齐摆放在架子上,连空气中都是纸质书特有的味道。
随意打量的瞬间她瞟到了侧面桌上打开的电脑,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网页,一看就令人头大。
“封面看着有些繁琐,再简约一点就好了。”他正准备递还手机,恰巧手机来电响起了震动声。
刚拿起手机余孟君就听见对面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我敲了半天门,你人呢?”
俞都此时正兑现着俞美出国前的嘱托,提着大包小包救济粮站在余孟君原来的家门口。
“忘了告诉你,我搬家了。”余孟君有些措手不及,只好如实相告。
“搬哪了?地址发我。”
余孟君看了一眼褚思恒,转头迅速离开顺带把门关严实,嘴里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额……我在我同事家救济几天,不太方便,不然等我找到房子了你再来?”
她有些牵强地应付着,生怕手机对面的人起疑心。
以她对俞都的了解,倘若让他知道她和其他男生共处一室,不得炸出个花来到处宣扬,一想到这她就不禁头疼起来。
俞都将手中的救济粮放下,叉着腰喘着粗气,话语里尽是疑虑和猜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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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老师童年小剧场:
孩童时期的褚思恒在李阿姨的教导下,给爸爸妈妈做了一锅炖汤。
那时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常年在外支撑着公司,一家子很少有时间团聚。当他一摇一摆地端着碗盛到桌面上时,李阿姨在身边担心的表情终于放下。
父亲回来后表凝重,脱下外套在餐桌上一言不发。
褚思恒乖乖地把汤挪到父亲面前,等待品鉴,“爸爸,喝汤。”
父亲起身接了个电话,母亲温柔地安慰着褚思恒,顺势盛了点汤在父亲碗里。
通完电话回来的父亲眼里多了几分怒意,坐下喝了口汤后把碗一顿,“这汤谁做的?”
褚思恒举着手奶呼呼地答道:“我。”
父亲:“不学好,在这浪费粮食是吧?”
母亲与父亲争辩起来,一桌的菜除了那口汤,没人动筷。
小小头脑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