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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好健康的笑容。
你谁啊，脑子和刀一起飞出去了吗，现在是庆祝计划圆满成功的时候吗？
唐芜被笑得浑身一寒，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顺便给围上来的人让开位置。
辨仙石上喷薄而出的纯白神光足有一人多高，茶楼内外只要没瞎，都看得清清楚楚，后头下意识一挤，人群就像叠浪似的向前涌来。
尹凌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容，就被热情的围观群众彻底包围。
还夹杂着各类诸如“神都已百年未有天灵根出世”、“居然有幸一见天灵根，死而无憾”、“七星楼要再出一位化神真君了吗”的惊叹感慨。
冲得最快一位已经搭上尹凌的肩膀，此人眯着一双狐狸似的眼睛，轻摇手中折扇，送过一阵风至尹凌面门：“不知这位小友可愿改投我门，入门即是宗主亲传弟子，待遇绝不会比七星楼差。”
哪来不讲武德的HR，到人家公司人事部门口抢业绩。
还是个元婴，放宗门里高低也算个地区经理，居然亲自来当HR了，天灵根就是抢手。
向来对生人警惕异常的尹凌能任由这狐狸眼青年勾着，应该是被术法强行禁锢，嘿嘿，大起大落，第一次直面高位修士，冷汗都要下来了吧。
唐芜被人群挤到了两步开外，悠悠然偷瞄尹凌吃瘪，正撞上他求救的眼神。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尹凌往前看，可他连转动眼珠都困难，只能继续面对折扇僵硬地笑。
唐芜还是没动。
救人可轮不到她，七星楼可是有高手在这儿的。
一片混乱中，茶馆二楼下来一位老人，不急不缓，每一步都仿佛与高深道韵相合，自在生风，随行而动，他抬起枯瘦的手指于空处轻轻一点，无一物生，唯有勾着尹凌的狐狸眼青年的额头正中，多了一个前后通透的小孔。
老人扫视一周，又是连点三下，茶楼里外三具神魂尽灭的尸体应声倒下。
鸦雀无声，人群如潮水般退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堂顿时一空，只剩尹凌孤零零地站在中央。
“只来了一具元婴化身，云梦宗主还真是瞧不起老夫。”老人并指一挥，辨仙石上的光芒渐熄，插在上面的猎刀啷当落地，他又是一步跨出，来到尹凌身边，伸手拂去他肩头尘灰。
不过瞬息，便将来者斩杀，连身份也悉数洞彻，如此修为，必然是今日坐镇的那位——天枢楼楼主，吴化玄。
也是她被重置了的上辈子的第一位师父。
脱困的尹凌只一瞬便控制住了惊惧，落落大方地朝吴化玄拱手一拜：“多谢前辈相救。”
“哪有什么救不救的，他是要收徒，怎么会伤你性命。”吴化玄和蔼一笑，正要问他姓名，茶楼外面又飞进一人。
正是先前一剑斩杀了金丹修士的年轻剑修。
他此时已收剑入鞘，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拽脸：“吴老，外面那个我没收住力，直接打死了。”
白瞎这么帅的一张脸，说话也太糙了。
话说这是谁来着？
修仙界多俊男美女，唐芜又有点脸盲，实在是记不住，果断敲了敲待机中的093。
【自动响应型093正在查询——林青岑，金丹九阶，七星楼摇光一脉大师兄，当代破军天命，附加说明，天命与圣子圣女等仅称谓不同，地位等同】
有点印象，好像是男主装逼垫脚石的一员。唐芜努力回忆，摇光和天枢两座楼离得太远了，她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又很宅，不认识几个同门。
好在即使林青岑的话不讲究，吴老也没有要教训的意思，他微微颔首：“无妨，多半是冲着天灵根来的，不想七星楼一家独大的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这就是天灵根。”林青岑好奇地绕着尹凌转了两圈。
就在尹凌快维持不住营业笑容的时候，林青岑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不来我们摇光吧！包教包会！”
金丹修士的手劲可不小，尹凌揉了揉多灾多难的肩膀，皮笑肉不笑：“承蒙厚爱，我再想想。”
有了林青岑打头，先前迫于吴化玄地位，没有开口拉拢的其他几脉的长老也纷纷上前。
“那不如来我们天权如何，文曲书库藏书千万任君挑选。”
“切，穷酸书生，要我说还是得来天玑楼，灵石管够，天灵根不消半年便可筑基。”
“知识就是金钱，你懂不懂啊！”
“别吵，开阳才是最合适的！”
……
名校招新现场再次乱成一锅粥，荣升第一届七星楼销冠大赛。
唐芜无意干涉尹凌做选择，眼见着招新有发展成械斗的趋势，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干脆双眼放空，开始复盘这次计划的失误。
失误有二。
一是受重置前的见闻影响，先入为主地认为梁家两脉在这关键节点会互相钳制，不可能有金丹修士前来。
现在想来，当初进山搜寻的人没有这个金丹，或许还有蹊跷，她那便宜爹出现的时机是如此凑巧，刚好在她被逼急了引气入体成功之后，又在力竭被杀之前，很难不猜他是故意的，毕竟本家也不需要一个无法修仙的私生女。
二是没想到对方有点疯癫，居然敢在街上乱甩术法，丝毫没有顾及七星楼的威慑力，万一吴老出手就前功尽弃了。
得亏是符修，练气能用的四身五灵九种符咒，能力全面，发动简单，可惜底材只有竹片，要是换成黄纸，备个两三百张，靠堆量也堆死对面了。
她捏住袖中剩下的竹片，真气一震，抖落齑粉，没留一点破绽。
误差没有超过容错，想要的结果还是达到了。
仙试来了个天灵根，和梁家私生女破阵逃走不知所踪，成了完全独立的两件事。
现在目睹她和尹凌在一起的人里，唯一一个知道她是梁家二小姐的死了；进山的人看到玉佩，没有那个金丹的指点，很难猜到阵是两个人解的，从而把她和突然冒出来的天灵根联系在一起；就算后续觉察端倪想再查，不绕过尹凌这个天灵根就是在触七星楼霉头哪怕是梁家也得掂量掂量接下来低调一点进了七星楼就暂时不必担心有人会再找上那一家人——
头好疼，感觉要长脑子了。
停止思维发散，唐芜用指节抵住眉心。
练气二阶不仅蓝条短，神魂强度也低，若是重置前，这些考虑就是一个念头的事。
不行，再想想，还有什么遗漏……
“小友，可愿做我的弟子？”
视线突然一暗，有谁拨开人群站到了她的身后。
刚来的，想收尹凌为徒？唐芜又往右边移了几步，想让开一条道。
“小友，不必躲了，说的就是你。”
唐芜猛地扭头，余光扫过，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发生了什么？
这是今天第一件她完全意料之外的事。
站在她面前是个胡子拉碴的眼熟大叔，抛开他颓废的气质，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无双的风姿。
这，不是城门口的那个守门人吗？
尹凌的疑问印证了她的猜测：“冯叔，你怎么——”
林青岑比他更快一步上前，与唐芜擦肩而过，迎了上去：“师父，你怎么来了？”
杀心骤起。
这个男人就是最大的遗漏。
唐芜的影子突然无声地沸腾，像墨水凭空书写无数难以辨认的古旧文字，光从茶楼外而来，那些构成复杂道纹的影子却逆着光，漫过茶楼的青石砖，爬上守门人的鞋面。
万物皆作我箓帖！
就在这时，守门人往前走了一步。
一步踏在她的影子上。
只一步，阴影所化一切符箓灰飞烟灭，她的影子重新出现在身后，淡得几乎不可见。
化神，居然是化神！
这和勇者读档出门发现魔王堵在新手村门口有什么区别，男频经典越级挑战也不是这么越的！
【自动响应型093正在查询——冯虚，化神巅峰，现任摇光楼楼主】
系统的提示姗姗来迟，唐芜强行咽下喉头逆血，低着头平静地向后一指：“您找错人了，天灵根在那里。”
冯虚拍了拍林青岑肩膀，爽朗地咧嘴一笑：“我进来前可是听见尹小子说，他惊慕于老吴出手的威势，愿意拜入他门下，唯一的条件是要带上你。”
你们摇光一脉打招呼的方式就是猛拍别人肩膀吗。
唐芜还有空在心里吐槽一句，面无表情地开始复读准备好的台词：“我与尹公子虽是主侍，却情同兄妹，还望二位楼主网开一面，成全我等小小情谊。”
她不宜出现在大众面前，也不太需要师父，所以由尹凌将她带入七星楼，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好的事。
反正冯虚是瞒不过了，至少把其他人唬住，让他们误会冯虚是为了拉拢天灵根，才破例收她为徒，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把她和梁家二小姐联系起来。
“呃，对。”尹凌也上前一步，将唐芜挡在身后，眼神丝毫不避，“冯叔，吴老，她不去，我也不会去的。”
尹凌或许没弄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却从她的态度里猜出结果，主动把众人的焦点扛了过去。
“尹公子，呵。”冯虚有些好笑，尹凌这个小家伙演戏演到他头上来了，“好吧，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拜老吴为师，我也不强求，就勉为其难收这个小姑娘为徒吧，以后你有空时来看她也方便些。”
“好……吧，那我把辨仙石拿过来。”开阳一脉的长老有些迟疑。
冯虚大手一挥：“不必，无论她什么资质我都会，收她为徒，又何必再测。”
这句话音落下，唐芜就感觉有无数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有不解，有嫉妒，有愤恨。
她却十分泰然。
那一瞬间，唐芜确实起了杀心，但只起了一瞬间，能被圣子级人物喊师父的，绝不可能是她一个小小的练气二阶能对付的。
但现在她和尹凌的联系摆在台面上，如果任凭冯虚说出类似看中她天赋的话来，难保梁家不会产生什么联想，转而报复尹大伯一家。
逆天改命是莫大的因果，容不得她不谨慎，也许一个不小心，天道就会找理由修正这个结果。
所幸冯虚看出他们想隐瞒某些事的难处，也愿意配合他们演戏，只对她胆敢向其出手的冒犯，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这点恶意算得了什么。
……
不对啊，照这个趋势，猛猛扮猪吃虎，对各路爱跳脸嘲讽的玩意儿重拳出击的就要变成她了？
男主的戏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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