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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场上瞬间安静。
众人循声望去,赵天芷和另外几个赵氏子弟正从校场走来。
赵曼仪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僵在原地,这个她怎么也巴结不好的二哥,一生气准没她好果子吃。
楚琛也愣住了,沈弋则趁楚琛发愣的空当继续瑟缩在她腿边装可怜,等好戏。
赵曼仪回过神来之后斜眼撇了撇沈弋,神情很是尴尬,一下不知如何收场。
“耳朵聋了吗?”
赵天芷脸色十分难看,用命令语气向赵曼仪道:“跪下!给楚小姐和沈师妹赔罪。”
“二哥......”
赵曼仪此刻的神情很是委屈,用以掩饰极度的尴尬和不甘。
她旁边的几个赵氏子弟,颇有眼力见地过去扶沈弋起来,沈弋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在楚琛腿边更加瑟缩了。
赵天芷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两个堂妹,两个小姑娘赶紧过去扶沈弋,沈弋这才缓缓站起来:
“多谢赵师兄,有劳两位小师妹了。”
赵天芷的这个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
赵曼仪显然不想跪,她身边的赵氏子弟见赵天芷脸色难看,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跟赵天芷过不去,就是跟将来的赵氏一族过不去,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楚琛紧紧握住沈弋的手,此时她定定地看着赵曼仪,这些年真是受够了,她并不打算给赵曼仪台阶下。
赵天芷看了看楚琛,对她的反应略有些吃惊,不过很快藏起了眼底的惊讶,睥睨着无动于衷的赵曼仪,他的指节此刻清晰作响。
“我只是......我只是在关心师妹......”赵曼仪实在承受不住赵天芷的气场压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委屈啜泣。
赵曼仪这副假装无辜的样子在楚琛和沈晴远面前不知上演了多少次,楚琛此刻脸色更差了。
“我只看到你让楚小姐不高兴了。”
赵天芷显然不吃她这一套,阴沉着脸低声道:“你不想更难堪就听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表面是站在楚琛这边,实则为两家族大局考虑,不愿在微小处出差池。沈弋心里不禁感叹赵天芷不愧是四百年望族嫡子,在这种名利场高端玩家面前,赵曼仪不过是个白银段位。
至于被赵曼仪碾压的青铜段位嘛,当然是原先的沈晴远咯。
无计可施的赵曼仪咬咬牙,硬着头皮跪在了楚琛面前:
“曼仪......给师姐赔罪......”
楚琛心里是永远不可能原谅赵曼仪的,哪怕赵天芷就在眼前,她也要说:“你这些年处处打压晴远,就不知道给她赔个罪吗?”
这时候,赵天芷顺着楚琛的话,冷着脸道:“去,给沈师妹赔罪。”
赵曼仪握紧双拳,眼底满是不甘和恨意:她堂堂赵家三小姐,凭什么给沈晴远这种没爹没娘的下贱孤儿跪着赔罪?
可这个二哥,又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赵曼仪转向沈弋,恨恨道:“师姐给你赔罪了,以前都是误会,师妹莫要见怪。”
低端局虐菜不算是沈弋的快乐所在,她也不打算再跟赵曼仪浪费时间。
沈弋转向赵天芷道:“多谢赵师兄出手解围,还望今日之事莫要伤及师兄和赵师姐的兄妹之情。”
“是赵某管束不周,给二位添堵了。”赵天芷回礼道。
楚琛若有所思,千言万语最后化作浅淡一句:“有劳师兄了。”
夜晚。
沈弋趴在自己的床上思考人生,楚琛几番辗转反侧后仍旧睡不着,轻声试探道:“晴远,你困吗?”
“不困,你在想赵师兄的事情吗?”
楚琛这种女孩子的心事,沈弋心里不用猜都知道。
“离成婚的日子近了......我心里倒有些没底了。”
“为何?”
沈弋明知故问,和一个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人成婚,谁的心里又会有底呢?
“晴远,你今天的处事不同以往,的确是长大了。”楚琛铺垫一番后,道:“故而我想听听你是如何看我和师兄这件事的。”
沈弋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来到楚琛床边,坐下道:“师姐想听真话?”
楚琛也坐起来,认真点头道:“嗯,你我之间不必有顾虑。”
沈弋倒没体验过暗恋别人八年的感受,但从沈晴远的身上,多少能体会出些思慕之苦来。真话什么的,直说必然伤人,那就换作委婉的方式说吧:
“今日师兄教训赵曼仪,我们也都领教过了。以后有他在,你在赵家大概不会受到为难。”
楚琛自然懂这个道理,可这不是她最看重的。
沈弋接着道:“赵师兄是个爱惜羽毛的人,也是家族的门面。何况他在山庄八年来,行为未曾有丝毫不端,确实是个君子。你们成婚后,他大抵会尽自己本分的。”
“嗯......倘若真是这样,那我也该知足了......”
楚琛无奈地垂下双眸。
沈弋看了楚琛一会儿,没有说话。
楚琛真是美,美到让人忘记种种形容词,像个文盲一样感叹怎么会有人美成这个样子。
无论整体还是细节,皆是精致到了极点。在这之上,还有令人过目不忘的气韵,仿佛她命中注定是被写进史书的绝世美人,引无数男子为她征伐天下。
赵天芷也是难得的俊朗,天生皇族般贵气摄人。思慕他的姑娘可不止楚琛一个,他总能将该有的距离划分得清清楚楚,为人处世滴水不漏。
“他看起来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薄情寡义之人,倘若遇上一生所爱,兴许还是个痴情郎君。”
听到这话,楚琛抬眸看着沈弋,无语凝噎。
楚琛一瞬间在眼眶打转的泪珠,让沈弋不禁一惊:我的天......这......
痴心人的这道题,实在难解。
“师姐就怎么确信,自己以后不是他一生所爱之人?”
“......”楚琛一时不知该如果作答。
“无论以后是不是,反正你们也要成婚了。白头偕老不一定要靠彼此有多中意,相处起来自在才是重要的。”
在沈弋看来,人性本能的选择往往是向心理舒适区靠拢的,顺从本性比坎坷兑现海誓山盟愉悦得多。
楚琛眨眨眼,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以后定当尽力与他相处。”
果然心灵鸡汤对小姑娘还是起效果的,不过楚琛并没有完全明白,沈弋补充道:“他这种人不缺别人讨好顺从,你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
行吧,“情场高手”——沈弋暂时上线。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弋把伤养得差不多,在轩辕灵玥那里学习了秘术。这秘术和香影门的暗杀术其实并不是一回事,手法还是挺名门正派的。比起传统武学,轩辕秘术更突强调来无影去无踪的打法,速度优于力量,恰好弥补了沈晴远受伤以来的体质弱势。
此外,轩辕灵玥送给沈弋一把特制的伞,暗藏玄机且杀伤力极大。
楚琛和赵天芷的婚期将近,山庄外驻守的其他弟子陆续赶回来,深冬的琅琊山庄更加热闹起来。
傍晚。
这天又轮到了沈弋和安宁等人外出巡视,难得出来,自然是一起吃喝玩乐。五人在小溪旁的银杏林架起了烤架,打猎烧烤。
这四个朋友各有各的长处:杨思齐擅习半月戟,力量突出且打法行云流水,她和原本擅习方天戟的沈晴远一样,也是轩辕灵玥的得意弟子之一。
虞清多是跟着楚庄主修习,山庄里跟着轩辕灵玥修习的弟子多擅戟,而跟着楚庄主修习的弟子多擅剑。虞清属于天赋异禀型弟子,体型高大健壮,力能扛鼎。有着如此力量优势,虞清很早就掌握了各种重兵器的打法,平日多习长刀。
至于周蹇,他是个非常伶俐的弟子。自知论身形和力量,无法和天赋型的虞清相比;论拼命程度,也难赶得上杨思齐。好在对箭术颇有兴趣,扬长避短,练就了百步穿杨的好功夫。
安宁个子很高,身架却很纤细,身轻如燕亦是一种优势。她对绳索鞭钩类武器掌控自如,私下里对各式毒药暗器也颇有钻研。
天色渐深,风起。
“快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安宁在篝火堆旁站起来,抬头看看云彩。
虞清看了看众人:“都回去吗?东西我收拾。”
沈弋站起身来没有应答,警觉地看向四周,反应敏捷的安宁循着沈弋的视线扫视。
转瞬间,沈弋指出一个方位:“阿宁——”
安宁条件反射般配合地朝沈弋指出的方向扔出一枚飞刀。
沈弋飞速冲飞刀方位奔去,只见人影一闪,飞刀也不见了。
“晴远——接住——”
杨思齐最先赶到,把沈弋的方天戟也带了过来。
后面的人也准备好了,周蹇迅速放箭,帮前面二人判定出那人影大致方位。安宁则踩着虞清的肩膀跳到树上,配合绳索,半空中穿梭于树林间。
沈弋经过速度特训,穷追不舍,不一会儿又见到了那人影。迅速释放信号弹后,安宁人未到绳索先到,沈弋接过绳索,朝那人方向套去。
由于绳索过去有一定时间,沈弋此刻必须做出预期判断再抛出绳索。
三,二,一。
中了!
沈弋迅速收紧绳索往回拉扯,没料到那人竟轻松从绳索中离开了。好在周蹇箭术了得,几发利箭过去,让人不得不闪避,从而给沈弋争取到了时间。
此时安宁和杨思齐也到了,三人协力用绳索将那人缚住。那人身上是带着一柄剑的,但他此刻却并不打算使用那把剑,落入绳索圈套也丝毫不慌。
看这架势,是想和几人一起玩玩。
杨思齐率先冲过去,半月戟直冲那人而来,却被他巧妙闪过,沈弋和安宁拉动绳索,配合杨思齐。而杨思齐根本没来得及看起那人长什么样,手中的半月戟就被夺走了。
虞清此时赶过来替沈弋和安宁抓过绳索,用力将那人往身边拉扯。
感受到腰间绳索的力道瞬间增大,那人另一只手拉过绳索,与虞清抗衡。
“你是何人?”
沈弋在沈晴远的记忆中,从未目睹过有谁能轻松夺下杨思齐的半月戟。在琅琊山庄的年轻弟子中,杨思齐的实力仅次于沈晴远和赵天芷,和力能扛鼎的虞清并列。
眼前这个只身出现在山庄附近的人,和杨思齐较量,竟不费吹灰之力,实在深不可测。
那人并没有回答沈弋,嘴角浅浅一笑,以手中的半月戟来接住沈弋方天戟一击,另一手依旧持绳索与虞清抗衡。
待安宁和杨思齐发起攻势时,那人迅速躲闪开,绳索也被他顺势用半月戟斩断,好在周蹇已经赶到,几支箭暂时切断了他离开的路线。
在这时候,沈弋看见了这人的正脸,上半张脸带着面具,整体轮廓看起来却极其俊美,年纪大致与沈晴远相仿。
他似是觉得这场较量实在没劲,丢下半月戟,摇摇头迅速闪退。沈弋顾不得手里的方天戟,也往地上一丢,飞速去追那少年。
两人速度之快让身轻如燕的安宁都无可奈何。
尽管沈弋扔掉了方天戟,背上那把特制的伞还是随身带着的。沈弋在行进过程中将伞取下来,按动伞中机关朝那少年发起攻势。
少年着一身颜色特别的紫衣,从头到脚打理妥帖整洁,倒不似那些典型的江湖游侠。这身手隐约有楚庄主的痕迹,却不是典型的琅琊山庄招式。沈晴远与江湖各大门派的弟子交过手,这个少年的招式与他们又截然不同。
印象里,琅琊山庄也没这号人。
机关伞的伞柄中藏着一柄狭长的利刃,按轩辕秘术中的规矩讲,此刃一出,就该见点血了。
沈弋来到这个时空,还没真正拿武器伤害过人,此时便没有拔出利刃,只是启动了机关伞中的暗刺来对那人进行击打。
少年轻快地闪过了这一击,长睫微颤,梨涡浅笑,一脸人畜无害地挑衅道:“花里胡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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