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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上头遭雷击,666
盛灵渊笑了好一会,津津有味地看丹离在三个男人——他、宁王、西南部落首长之间周旋,二十年前的电视剧,与现在很多古装剧不同,虽然狗血放飞,但尺度更大、剧情紧凑,忽然来一两句骇人台词,信息量大得他目不转睛。
宣玑被狗血呛了一嗓子眼,全是程繁森家里的劣质茶水味儿,生无可恋地倚在炕头上,用鼻孔看着那台大屁股老电视机。他斜眼看看盛灵渊,老魔头竟然看得入迷,一点都不着急出不去。
宣玑一手撑着床单,凑近到他耳边:“陛下,想什么呢?”
温热气息直往盛灵渊耳朵里钻,听得他耳根发痒,干净清晰的下颌微微转开。盛灵渊心头跳了一下,屋里太暖和,人一旦吃饱喝足,在温暖放松的环境里,就容易想些别的。
他安抚地了宣玑一眼——不打紧。
这一眼在老式灯泡昏黄的灯光下,平添几分水光,看得宣玑喉咙一动。他把心放在肚子里,心照不宣地把掌心盖在盛灵渊手背上,默默等着。
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程繁森狐疑地看过去,高声质问:“你俩商量啥呢?”
“有事就说,在人家家里嘀咕什么,没礼貌。”
半大小孩……宣玑刚要回嘴,听见盛灵渊轻咳一声,老魔头在人间十年有余,五感渐回,今天总算派上点用场。
“家里是不是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说的是“家里”,而不是“你家里”,程繁森浑身逆毛一平,又是一愣,突然跳下床趿拉棉拖,一把抓向铁锹。
“烧的煤可能又闷了,你们开点窗户,我去烘炕。”
少年飞也似的掀开门出去,外面还下着毛毛雨,凉风直往屋里渗。
“你们出来干嘛?没有让客人帮着烧炕的,你俩回去坐着看电视。”
程繁森麻利地锹着煤,宣玑上去搭把手,状似无意地问:“煤改气没通到村里吗?”
“下水道还修不好,哪有条件弄那东西。现在镇上都没人了,我们家祖坟特殊,得凑足七八个人同进同出才行。以前人多的时候能把挖掘机起吊机钢材都带进来,人越来越少,没法弄。”
他说了两句,忽然转向宣玑,直直盯着他:“我还是没弄明白,你俩到底咋进来的。”
程繁森余光一扫盛灵渊,又不好意思地收回,扒拉开宣玑的手:“说了我来,你俩回屋坐着吧。”
……警惕不耽误好客,什么远古遗风。
宣玑轻咳一声,正准备转移话题,山间青石道急急忙忙跑来一个人,大声:“程繁森!外面出事了,走!”
程繁森一愣,下意识看向他们。
“你俩跟我出去,现在!”
他把炕道一堵,铁锹一扔,两脚互搓着蹬上运动鞋,嗖嗖往山上跑。
宣玑和盛灵渊只得跟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一窝蜂地向上去。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不对劲——这些留守“祖坟”的人,未免体质都太好了。连程繁森跑台阶也能一步六七阶,持续一里向上,参加省运会绰绰有余。
宣玑和盛灵渊互视一眼,忽然意识到,九岳缚元大阵的阵中阵或许不只是压制,对程家人而言,也许有其他的用处。
程家人集合的地方,是一座半山腰间的空广场,广场正中赫然立着一尊石雕像。
“这是——”
宣玑大惊失色,下意识急刹,一把抓住盛灵渊。
那尊石像眼熟到让他毛骨悚然,形貌正是朱雀神像改头换面后的神女娘娘——绾绯。
“她怎么在这?”
宣玑脱口而出,盛灵渊安抚地用拇指搔搔他手背,在他大腿上轻轻一捶。
“无妨,她并无生息。”
盛灵渊好奇地盯着那座雕像,观察不语。
“他俩咋过来了?”
之前扛着九五式自动步枪的中年人问程繁森,被少年一口堵住:“他们不出去住哪?我家不行。再说迷路进来的,还不让人出去了咋滴!”
那人瞪他一眼,用方言骂了一句,像是在责问他不懂事。
程繁森撇撇嘴,不理他。
宣玑和盛灵渊沉默地杵在人群外,见程家人双手互相交叉,人与人间约有一臂宽,正当村民握住左右村民的双手时,程繁森忽然招呼他们:“别傻站着了,你们到中间来,送你们出去!”
他们两个人立即走到中间,还没做出跟村民一样的动作,就见广场正中的绾绯石像睁开了眼睛。
宣玑身上鸡皮疙瘩骤起,握住盛灵渊的手紧了紧,一阵浮光跃过,眼前平整的视野顿时变得高低错落,挤满了杂乱无章的物和人。
喧嚣的轰动响彻公路,盛灵渊一把揽住宣玑的腰,将他往上带了两步,宣玑才发现他们刚刚在个急坡上,石头已经扑簌簌从脚边滚下去了。
“仔细些。”盛灵渊单手抱着他的腰,将他带到了更高的地方。
“那小子人呢?”
宣玑反客为主,抱住盛灵渊,一双遮天赤翼伸展到最大,火红华光在阴沉的天色下格外醒目。他们凌空向下,陡见公路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是谷队和张队,他们在大马路上摆什么造型?”
盛灵渊拍拍他的背,“热,我下去看看。”
宣玑不情不愿地撒了手,跟着盛灵渊一道落下公路,漫天火药味浓得让人烦躁,车马长龙在路上堵得一眼看不见头,断裂的公路两端,抢险救灾的暴雨穿梭成疏散交通的错综橙线,风神被乌泱泱的圣天会人马挤在中间,进退两难。
“怎么是你们……你们果然跟他们是一伙的!”
程繁森大叫,看见宣玑翼上涌动的火光,气得跳脚:“他们刚刚进了我们的祖坟!”
“异控局安全部长和他的古剑灵?蓬荜生辉啊。”
一声感慨,宣玑目光一定,这才发现困住风神的不是凡人,而是一种奇怪的阵法,漆黑如墨的长线、滢滢发亮的银光纵横交织,将风神全体困在阵中。
阵外,燕秋山和知春被单独隔离在一处好似金钟罩的濛濛波澜里,那些波澜呈透明状,如同被炙热扭曲的空气,一旁赫然站着一个一手插口袋的人,刚才的声音就是出自她口中。
纪华。
她半边裤腿和风衣都被削没了,身形却很放松,立成一个前卫造型的模特,空出来一只手弹弹烟灰:“别看我,来了就闹,没一个省心的。”
“反水反得有水平。”宣玑凉凉地夸了一句,“教官干得过校长,特教处今年年终奖没了。”
纪华苦笑一声:“草。”
“小纪,你们认识?怎么回事?”
跟程繁森一起出来的中年人大声问,程家人呈半月形围困住法阵,阵中银光转炽,漆黑的墨线升腾起点点乌光,掺杂着黑烟,像被蒸发的油墨。
风神压力骤增,好在人除了动弹不得,别的都没事。谷月汐一眼见到盛灵渊,眉头轻轻展开,嘴皮子翻动,却没发出声音。
谷月汐目光转向王泽。
王泽还没开口,就听见高挑的女人破口大骂,脏话顺溜无比,形象一落千丈。
“早跟你们程家村说了,别让圣天会给你们带货!他们这群裤衩子都提溜不利索的傻逼,在人家抢钱救灾的时候拉横幅,非tm要推销他们那挖掘机!以为自己开蓝翔呢!”
王泽偷偷摸摸看了张昭一眼:“她老家东北的?”
张昭:“……不知道。”
“圣天会是啥?”程繁森懵逼,中年人失声:“何总?”
“这不怨我们!他们特能人再这样下去,咱老家工程队都要失业了!”
“失你**业!”纪华继续破口大骂,“你们卖那破烂玩意安全检测达标了吗?十年前就开始倒查投标合规,十年后以为还能吃公款?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直到不?吃不上就开始犯病*#@%!*******”
她骂得不可谓不脏,把好几个圣天会的老总拖家带口带祖宗一起骂个透顶,比喻像口水一样丰富,堪称天赋异禀。
宣玑听了一会就听明白了,暴雨救灾,圣天会捣乱,风神前来援助,程家人过来帮着捣乱,就闹成了这个难看的样子。要说罪魁祸首还是圣天会和程家这帮人,没点公德心,不顾满山堵车堵到在地上打牌的行客,活生生把这条地段之外变成了春运现场。
足有好一会,他被纪华骂得长了见识:“她贴吧长大的?”
程繁森:“3。”
盛灵渊忽然一动,身形鬼魅似地游到纪华身侧,纪华心头一悸,一层墨色水帘突的从她脚底升起,一眨眼就闪了空。
刺耳丰沛的谩骂声戛然而止。
“有话好好说!宣部长,你这剑灵了不得,一指头能点死我!”
公路上像是泼了好几处沥青,纪华惊悚地道,她像是地鼠这里冒一下,那里冒一下,导致声音有种鬼打墙的喜感。
盛灵渊没管她,走到那层困住燕秋山的金钟罩身边,轻轻伸出手。
波澜一下褪去,燕秋山和知春脱困,从另一处墨漆中冒出的纪华忽然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魔、魔气……”纪华震惊地看向他,“你是什么?”
盛灵渊笑着看了她一眼。满地沥青消散,纪华被天魔气牢牢锁在地上,没力气当地鼠了。
“别闹了,该收收吧。”盛灵渊看了一眼不远处如临大敌的程家人,叹道:“戏演得差不多就行,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什么鬼?”
程繁森还在状态外,宣玑双翼一扫,一道燎地赤线忽然蹿过地表,横冲直入地闯进围困风神的阵中。纪华嘴角渗出一丝血,强行掐诀,阵中墨线大盛。
银光遇火即燃,一道风障陡然拔地而起,冲旋如龙卷,直上高空,把所有风神都围困在其中。
“纯血朱雀……不可能啊!”
纪华目瞪口呆。
“糟了,快收!”
纪华喊破嗓子,宣玑也吃了一惊,黄土之上,水火金风四力冲天而起,一种仿佛来自洪荒的远古意志悄然诞生,迎风见长,眨眼间就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谷月汐、王泽、张昭和一干风神的气息,一瞬间消失了。
盛灵渊目中一凝。
“我收……收不动!发生什么?”
程家人惊惶大叫,头发被吹成扫把头。
“糟了!”宣玑皱眉,冒死向里飞。
盛灵渊比他更快。
天魔气像是往沸水里浇进去的一盆水,那冲天龙卷似乎被这根引线点燃了,兜头向盛灵渊卷了过去,天幕阴云骤拢,密布昏沉下起了雨。
雷光乍现。
“灵渊!”宣玑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地向他冲去。
“程家,结阵!”
围困纪华的天魔气悄然溜走,纪华脱下风衣,咬破手指,艰难地跪在地上画起符文。
程繁森吓了一跳,野咬破手指,大吼:“救人啊!”
血纹生灵,雷光入世。
冥冥之中,那股远古意志好似听到了感召,龙卷风就像是遇到了另一股反向的旋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剧烈的天魔气在雷光中变得极为醒目,就在天雷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宣玑的双翼上陡然亮起两道古符,结结实实地罩住了盛灵渊。
天雷轰然砸落,古符炽如明昼。
程家人如遭雷击,程繁森的冲锋衣一下子起了噼里啪啦的电光,由于人数众多,堪堪抵挡住这一劫。
纪华趴在了地上。
宣玑将守火人的力量动用到了极致,双翼展如鲲鹏,他背上的两个古符恨不能将众人眼睛都闪瞎,但天雷落下的那一刻,一股漩涡式的悬浮之力却陡然从他背上升起,抽走了宣玑体内大部分力量。
那股悬浮之力,遇天雷而噬,摇摆过一个噼里啪啦的大卷,好像巨人打铁花,倏倏然消散在了空中。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整条公路上的雨云都被这一闪大力晃没了,久违的晴天到来,地面上的水迹正在变浅。好不容易疏散的车流又堵在了半路,山脚下有人举着望远镜张大嘴,有人高举手机,狂拉潜望焦段。
圣天会找茬的人吓得七零八落,眼镜都滑到了地上。
宣玑毫发无伤地抬起头,看着怀里同样毫发无损的盛灵渊,莫名其妙眨了下眼。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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