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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炮弹”
珠子一惊,被气疯了的脑子这才回神。抓住她的是一名身着青色道袍的修士,面容看起来颇为年轻俊朗,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古井,闪烁着与外表截然不符的沧桑与精明算计。此刻,他脸上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讶与贪婪,死死盯着掌中这枚浑圆莹润、宝光内蕴的灵珠,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奇珍,喃喃自语道: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后的沙哑,“我‘青木散人’在此守候这‘食金兽’多时,本想取它体内凝聚的那点庚金之精,炼制一柄飞剑……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蠢兽体内竟藏着如此重宝!方才那撑爆它的恐怖能量,是你发出的吧?哈哈,合该与我有缘!那蠢兽没这运道,消受不起,合该为我所得!”
(在他眼中,这枚珠子灵光内蕴至极,深沉如海,方才那瞬间撑爆以吞噬金铁、甲壳坚硬著称的食金兽的能量,更是恐怖绝伦。这绝对是了不得的、品阶极高的先天灵宝!至于珠子本身有清晰活跃的自我意志?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在洪荒,除非灵宝主动显化灵识沟通,或者修为通天彻地能洞察万物本源,否则谁会想到一件“死物”能有如此成熟的意识?这超出了绝大多数修士的认知范畴。当然,修为通天的不在此列,可惜青木散人明显不是那个例外)
珠子此刻的内心活动却是另一番光景:上一秒还在想:‘是“人”哎!能沟通的吗?’ 下一秒立刻反应过来:‘等等,洪荒这时候哪来的纯正人族?那应该就是某个化形比较完全的生灵了。’ 一想到自己还是个圆滚滚的珠子,连个手脚都没有,没有化形的珠子觉得自己又被狠狠戳心了。
‘可恶!’ 一股无名火起,珠子当即决定,要给这个贪婪的家伙表演一个什么叫 “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盘算着,等他一尝试炼化,就让他尝尝宝贝也有自己脾气的滋味,免费给他上一课——有些珠子,不是你想炼化,想炼就能炼的!(珠子内心傲娇冷哼:不用谢!)
然而,那自称青木散人的修士动作更快。他似乎深谙“对待灵宝需怀柔”的道理,并未立刻强行打入神识烙印或灌注法力炼化。而是另一只手迅速掐了个玄妙的法诀,凌空一引,竟从远处山涧召来一道清澈甘冽、蕴含着淡淡灵气的泉水,如同一条微型水龙,小心翼翼地冲洗着珠子表面沾染的些许血污和黏液,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如此灵宝,岂容秽物玷污。”他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怜惜与郑重。(实际上,无论是修士还是珠子,到了他们这个层次早已是纤尘不染,所谓的“洗澡”更多是一种心理上的洁癖和仪式感,双方此刻的行为都透着一股心照不宣的“矫情”。)
这意料之外的“服务”,让正准备发难的珠子攻势一滞。
紧接着,青木散人又珍而重之地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一只通体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盒子。玉盒温润无瑕,触手生温,里面铺着不知名妖兽绒毛织就的柔软锦缎,散发着能安神定魄的淡淡幽香。他像安置什么易碎的珍宝般,将珠子轻轻放入锦缎的凹槽中。
“此乃万年暖玉所制,最是温养灵机,你暂且安心在此休憩。”他低声说道,语气温和。在他看来,宝物自然需以美玉宝匣珍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正是基于这个朴素而真诚的想法,青衣修士阴差阳错地,以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暂时“哄”住了这颗脾气不太好的珠子。
珠子躺在柔软舒适、灵气氤氲的“玉质床”上,感受着周围安宁静谧、被精心呵护的气息,再对比一下之前在混沌和洪荒里风吹日晒、颠沛流离,甚至差点被“排泄”的悲惨遭遇……
她内心深处那点坚决不承认自己被“腐蚀”的坚持,开始动摇了。
‘好像……暂时待在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努力为自己找着理由,‘至少比在外面安全点,不用担心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口吞了。而且……’ 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本珠子可以顺便考察一下洪荒底层修士的日常生活嘛!嗯,没错,就是这样,这是深入敌后、了解风土人情!’
如此一想,顿时心安理得。珠子收敛了所有能量波动,安安分外地待在了玉盒里,仿佛真是一件沉寂的灵宝,暂时……歇了逃跑的心思。
珠子坚决不承认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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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万年暖玉制成的盒子实在太过舒适,内蕴的温和灵气如同最轻柔的摇篮曲,再加上锦缎的柔软包裹,让习惯了风吹日晒、颠沛流离的珠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逸。于是,本就对时间流逝不敏感的她,在确定暂时没有危险后,便毫无心理负担地……睡着了。
这一睡,不知外界岁月几何,沧海桑田。
某次,她终于从无比沉酣的眠梦中悠悠“醒”来,并非自然苏醒,而是被一种规律性的、持续不断的、试图侵入她核心灵识的微弱波动给“吵”醒了。她懒洋洋地“睁开”灵识,发现周遭景象已变,不再是黑暗却舒适的玉盒内部,而是身处一间陈设简陋、石壁斑驳的洞府之中。
哦,这是在尝试炼化她。
珠子意识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刚被吵醒的懵懂和一丝被打扰清梦的不悦。
‘又来……’ 她模糊地意识到,这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她沉睡期间,这家伙恐怕就没停止过这种徒劳的努力。
感受着那试图烙印下神识印记、构建法力通道的力量,珠子只觉得像是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吹拂而过,不痛不痒,甚至那精纯的乙木灵气带来的暖意,让她觉得还有点……舒服和无聊?
‘开玩笑,’ 她内心带着点小得意,‘本珠子的绝缘神通,连混沌时期狂暴的地水火风都能隔绝,连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法则余波都能抵御,岂是你这点微末的法力能渗透的?万法不侵懂不懂?这可不是说说而已!’
那清光道韵看似玄妙,落在她体表那层无形的屏障上,却如同溪流汇入浩瀚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彻底消散无踪,根本无法触及她内蕴的根基与核心灵识。
珠子一点被炼化的感觉也没有,反而觉得这持续的能量输入,暖洋洋的,有点像在晒一场温度恰到好处的太阳,甚至让她昏昏欲睡。
‘唔……没什么意思,还是继续睡觉比较实在。’ 她这么想着,完全无视了洞府内正全力以赴、额角甚至渗出细汗的青木散人,再次心安理得地收敛灵识,屏蔽了外界干扰,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依旧是:‘这盒子……睡着是真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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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青木散人的洞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他额头已见细密汗珠,体内法力因为长时间、高强度的输出而消耗颇巨,脸色甚至微微发白。然而,他的眼神却愈发炽热、执着,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
“奇宝!果然是先天奇宝!”他心中狂呼,激动得难以自持,“我‘青木散人’游历洪荒万千山河,寻宝探秘境多年,自认见识不凡,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神物!灵光内蕴至此,深沉如渊,承受我《乙木炼宝诀》日夜不休的祭炼,至今已七七四十九日,竟依旧浑然一体,滴水不漏!这绝非寻常先天灵宝,其跟脚恐怕超乎想象!”
他非但没有因无法炼化而气馁,反而更加确信手中这枚珠子的不凡与珍贵。越是难以炼化,越说明其根基深厚、潜力无穷,一旦成功,必将成为他证道长生路上最强大的依仗!
“定然是我法力还不够精纯浑厚,或是方法不对……据说某些品阶极高的先天灵宝,灵性自生,已非蛮力可以炼化,需以心神耐心沟通,以诚心打动?”他凝视着掌心那枚看似朴实无华、静静躺着的珠子,眼中贪婪稍敛,尝试将一缕最为温和、不具侵略性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去,语气带着近乎谄媚的、诱哄般的温和:
“宝珠啊宝珠,你若愿追随于我,他日我道有成,必不负你!灵材神药,任你汲取;天地秘境,随你遨游……”
然而,他的神识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洞府内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及珠子在意识深处安稳的睡眠酣声:Zzz…)
青木散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被更坚定的神色取代。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鹰隼。
“无妨!先天灵宝自有其傲气与矜持,岂是轻易便可折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有的是时间与耐心,与你慢慢磨!”
他重新调整气息,不顾法力消耗,再次催动《乙木炼宝诀》,开始了新一轮的、注定是徒劳的“炼化”与“沟通”。
洞府之内,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平衡:一方是孜孜不倦、满怀期待与野心的修士;另一方是酣然入睡、浑然不觉(甚至觉得有点吵)的宝珠。这场单方面的、跨越了物种和认知的“交流”,在这僻静的山洞中,无声而又执着地持续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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