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色瞳的旅途

　　第六章

　　安霁将实验室的经历、体内的魔神残渣，以及愚人众的威胁和盘托出时，安柏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泛白。

　　“那些混蛋！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安柏气得跺脚，随即又担忧地看向安霁，“姐姐，你受苦了……”

　　“都过去了。”安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得想办法对付愚人众。他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柯莱依偎在安霁身边，小声说：“那个戴面具的人，说凯亚队长……”

　　安柏立刻摇头：“不可能！凯亚队长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他是西风骑士团的人，怎么会帮愚人众？”

　　安霁却无法完全释怀。面具人的话像根刺，扎在她心头。她看向骑士团总部的方向，夕阳的余晖给塔楼镀上了一层金边，却照不散她心里的阴霾。

　　“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安霁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至少现在，他们不敢在蒙德城中心动手。”

　　回到小木屋后，安柏翻出了骑士团的警报器，又将自己常用的箭筒装满，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柯莱则默默地帮安霁处理手腕上因力量爆发而泛红的皮肤，紫红色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夜深人静时，安霁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体内的魔神残渣异常活跃，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她索性起身，走到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

　　蒙德的月亮很亮，清辉洒在风车叶片上，泛着银色的光。她想起散兵，想起他说的“五百年前的报酬”，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那个冷漠的少年，和五百年前的往事到底有什么关联？

　　就在这时，一阵极淡的咸涩气息飘了过来，像是来自遥远的海边。安霁皱了皱眉，蒙德是内陆城邦，怎么会有海水的味道？

　　她循着气息望去，只见院子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女子，裙子上绣着淡紫色的鸢尾，白色长发如瀑，发尾带着淡淡的银紫色，像是凝结的盐晶。她的面容温和，眼神宁静得像一汪深潭，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夜色融为一体。

　　最奇特的是，她走过的地方，地面上竟留下了一层薄薄的、闪着微光的盐霜。

　　“你是谁？”安霁警惕地问，下意识地调动体内的力量。这个女子给她的感觉很奇特，既没有敌意，又带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古老气息。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向她，声音像清泉流过玉石：“不必害怕，孩子。我是赫乌利亚。”

　　赫乌利亚？安霁愣住了。这个名字她在骑士团的古籍里见过——盐之魔神，五百年前在璃月的魔神战争中陨落，她的子民后来迁徙到了各地，以制盐为生。

　　可盐之魔神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蒙德？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赫乌利亚温和地说：“我早已不是完整的魔神，只是一缕残魂，依附在最后的盐晶上，守着一个五百年前的约定。”

　　“约定？”安霁想起了散兵的话，“和散兵有关？”

　　赫乌利亚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风神像，眼神里带着追忆：“五百年前，璃月战火纷飞，我庇护的村落被卷入纷争，我去稻妻的时候，顺手把一个少年指引方向。”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轻柔：“那孩子脾气很好，我希望那么单纯的孩子如果遇到那么多困难一定跟伤心。他问我要什么报酬，我说‘以后若遇到和你一样被困住的孩子，帮一把’。”

　　安霁的心猛地一颤。那个孩子……难道就是散兵？可五百年前的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他不是愚人众的人吗？”安霁忍不住问，“为什么会帮你们？”

　　赫乌利亚轻轻摇头：“他的身份很复杂，孩子。但五百年前的他，只是个被遗弃在战场上的少年，心里藏着太多孤独。”她看向安霁，眼神里带着怜悯，“就像现在的你，明明渴望温暖，却总把自己裹在坚硬的壳里。”

　　安霁沉默了。赫乌利亚的话戳中了她的心事。六年的囚禁让她习惯了防备，即使回到了家，也总觉得幸福像泡沫，随时会破碎。

　　“愚人众的人找过你了？”赫乌利亚问。

　　安霁点头：“他们想带我回去，还想用柯莱威胁我。”

　　“博士的执念很深。”赫乌利亚的语气凝重了些，“他不仅想要你的‘完美融合’，更想通过你，解开魔神力量的终极秘密。你体内的残渣，是他通向禁忌领域的钥匙。”

　　“那我该怎么办？”安霁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我能感觉到，他们不会放弃的。凯亚队长……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赫乌利亚笑了笑：“凯亚的立场确实复杂，但他不会伤害孩子。他对魔神残渣的在意，一半是骑士团的职责，一半是……他自己的秘密。”

　　她没有细说，只是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盐晶，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赫乌利亚将盐晶递给安霁，“它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残渣躁动，也能在危急时刻，帮你看清伪装下的真相。”

　　安霁接过盐晶，入手温润，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体内躁动的力量果然平息了许多。

　　“谢谢。”她真心实意地说。

　　“不必谢我。”赫乌利亚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月光中，“我只是在履行五百年前的约定。告诉那个孩子，他的债清了，但他的心结，还得自己解。”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安霁身上，带着一丝祝福：“蒙德的风是自由的，孩子。别让过去的枷锁，困住未来的路。”

　　说完，赫乌利亚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夜色里，只留下院子里淡淡的盐香，和安霁手中那颗闪着光的盐晶。

　　安霁握紧盐晶，心里百感交集。五百年前的约定，散兵的过往，赫乌利亚的提示……这些碎片般的信息，渐渐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个冷漠的少年，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可怕。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安霁立刻警惕起来，握紧盐晶，躲到门后。

　　一个熟悉的身影翻墙而入，靛蓝色的短发在月光下格外显眼。

　　是散兵。

　　他似乎没想到院子里有人，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安霁，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讶异。

　　“你怎么在这里？”安霁问，语气里少了之前的警惕，多了些复杂。

　　散兵没有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卷轴，扔给她：“愚人众的下一步计划。”

　　安霁接住卷轴，打开一看，上面画着骑士团总部的地图，几个红点标记着守卫的位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午夜时分，行动目标：柯莱。”

　　他们的目标竟然是柯莱！安霁的心瞬间揪紧。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抬头看向散兵，“你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吗？”

　　散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头，语气生硬：“我做什么，不需要向你解释。”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照顾好那个小丫头，她体内的残渣虽然被压制了，但博士对她的‘排斥机制’很感兴趣。”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散兵！”安霁喊住他，举起手中的盐晶，“赫乌利亚大人……让我谢谢你。”

　　散兵的脚步猛地顿住。月光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嘴角细微的颤抖。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知道了。”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没有回头，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里。

　　安霁握着卷轴和盐晶，站在院子里，心里五味杂陈。散兵的行为越来越奇怪，他明明是愚人众，却一次次帮助她们，甚至不惜泄露组织的计划。

　　赫乌利亚说他心里藏着孤独，五百年前的约定是他唯一的执念。那么现在的他，到底在挣扎什么？

　　卷轴上的计划让她不敢耽搁。她立刻去找安柏，将事情原委告诉了她。

　　“这群混蛋！竟然敢打柯莱的主意！”安柏气得一拍桌子，“今晚我守着柯莱，你去通知凯亚队长，让他加强戒备！”

　　安霁点头，却在转身时，握紧了手中的盐晶。赫乌利亚说它能看清真相，或许今晚，就能知道凯亚真正的立场了。

　　午夜时分，蒙德城陷入沉睡。骑士团总部的阴影里，几个黑衣人悄然潜入，目标直指安柏和柯莱所在的房间。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时，一道火焰突然亮起，将他们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早就等你们了！”安柏举着弓箭，站在房门口，身后是紧紧抱着她胳膊的柯莱。

　　凯亚带着骑士们从两侧包抄过来，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满是冰冷：“愚人众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黑衣人见状，立刻释放烟雾弹，想要突围。安霁早已绕到他们身后，将盐晶的力量注入风元素中，淡绿色的风旋带着盐粒，吹散了烟雾，同时在黑衣人的身上留下了白色的印记！

　　“抓住他们！”凯亚一声令下，骑士们立刻冲了上去。

　　战斗很快结束，所有黑衣人都被制服。凯亚走到一个被打晕的黑衣人面前，摘下他的面罩，眼神一凛：“果然是博士的直属部队。”

　　他回头看向安霁，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盐晶上，闪过一丝讶异：“这是……盐之魔神的力量？”

　　安霁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凯亚笑了笑：“猜到了。博士不会轻易放弃你这个‘完美实验体’。放心，有我在，他们带不走任何人。”

　　他的笑容看起来真诚，可安霁握着盐晶的手却微微发烫。盐晶在提示她，凯亚的话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谎言。

　　他知道的，似乎比表现出来的更多。

　　而在蒙德城外的山坡上，散兵站在风神像的阴影里，看着城内亮起的灯火，鸢色的瞳孔里晦暗不明。

　　“多管闲事……”他低声自语，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今晚的危机暂时解除，但安霁知道，这只是开始。博士的计划绝不会这么简单，而散兵和凯亚身上的秘密，像蒙在雾里的谜题，等待着被揭开。

　　她看向手中的盐晶，它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说：真相，往往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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